第129章 誅心

  「那她去哪了？」

  殷萍芸暗叫不好，將王暖拽到了一邊。「暖暖，夠了，我相信我妹妹不會做這種事的。」

  「你怎麼還為她說話？」王暖惱了，商量好一個紅臉一個黑臉去針對殷浮月，但是殷萍芸也沒必要一直護著三小姐吧？顯得這個殷大小姐有多疼愛妹妹、王大小姐就多蠻橫無理似的。

  「我……」

  「三姐，你知道梧桐去哪了嗎？」

  殷浮月平淡的問話傳來，埋頭喝茶的絕色美人緩緩抬起了頭。

  

  感受到那道不帶任何情緒的目光，殷浮月回了一個友好的微笑。

  你好。

  蕭霽雪唇邊泛出一個譏笑。

  殷家三小姐，有點意思。

  殷萍芸有些心虛，但還是儘量鼓起勇氣把燙手山芋踢了回去：「梧桐是你的丫鬟，你還不知道嗎？」

  那麼多公子小姐看著，她不能讓他們察覺出自己和這件事情有任何關係。

  「那天梧桐突然跑到福安院去，還衝撞了祖母，我就將這個丫鬟除名了，不是交給羅嬤嬤處置了麼？」

  殷萍芸噎住。

  殷浮月是在裝糊塗還是真的沒有去打聽過梧桐的任何消息？

  「妹妹，梧桐犯的錯，貌似不是衝撞祖母吧……」

  王暖打斷道：「少在這裡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姐姐什麼都告訴我了，你指使自己奴婢去做的事情，你還不清楚嗎？」

  殷萍芸聽到王暖「出賣」了自己，頓覺不妙，剛想喊住王暖，就見到王暖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殷浮月面前，盛氣凌人地指責著她。

  殷浮月的眼眶倏地泛紅，語氣委屈道：「王姑娘，我們之間是曾經有什麼過節嗎？」

  這人突然裝出一副可憐模樣，耿直的王暖反而手足無措了，吼道：「哭什麼哭！」

  殷浮月壓根一滴眼淚都沒擠出來。

  她僅僅是將求助的眼神放在了殷萍芸身上。殷萍芸心中警鈴大作，她哪裡是要求助自己，她是要把眾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暖暖，你聽錯了……」

  起初要王暖發聲，是想引起大家的懷疑，讓殷浮月給同輩人的心中留下一個惡毒戕害庶妹的形象。

  但沒想到的是，殷浮月裝傻充愣的本事不比她們差，還誘導著王暖一步步自己交待了出來。

  再讓王暖發揮下去，恐怕就會變成了她這個惡毒大小姐利用別人來冤枉無辜的妹妹了。

  畢竟，懂點事的人都心知肚明，殷浮月直接威脅到的人可不是三房，而是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庶長姐。

  王暖被她拉著往回走，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殷萍芸只得附耳低聲迅速道：「我等會帶你去找二小姐！」

  王暖這才作罷，悻悻回了兄長身邊。

  王遷睨了她一眼：「好好坐著，少管你不該管的事。」

  結果回去之後還得了兄長的警告，王暖的心情簡直到了低谷。

  其餘吃瓜看戲的好事者還想找王暖來問，都被王遷給一一擋了回去。

  另一邊，殷萍芸訕訕地向小姐們解釋著，將鍋都甩給了王暖沒聽清楚。

  可惜這個時候已經拉不住了，陳家那位小公子明顯要單純一些，心思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就信了王暖說的話，大聲討論著「殷家三小姐指使奴婢傷害庶妹」這樣的傳聞。

  年長些的公子小姐明顯想的更深入，殷家這齣戲是趟渾水，及時紛紛脫了身，回到席間吃茶看熱鬧去了。

  「芃芸妹妹，你別傷心了，這種惡毒的女人，不配當你的姐姐！」

  陳小公子安慰殷五小姐的話，明明是在怒斥殷浮月，聽在殷萍芸耳中格外刺耳。她剛想張口說什麼，陳家的人已經將小公子拉了回去。

  「就是……你。」一個怯弱的女孩聲音響起。

  在殷萍芸震驚的目光中，五小姐推開身旁的丫鬟，徑直朝殷浮月走近了幾步。

  這殷芃芸是受了什麼刺激？不是讓她別說話只要負責哭就行了嗎？

  五小姐矮小怯懦的身影后，那個絕色美人微微端起了一盞茶，水霧氤氳繚繞，隔開了她的如花美眷。

  「是你害了若芸姐姐。你還要否認嗎？」殷芃芸堅定的指認，眾人的懷疑再度轉到殷浮月頭上。

  殷家大小姐是庶出女兒，和三小姐這個嫡女有矛盾，誰都能想清楚，所以當王暖說出一切都是從大小姐那裡得知的時候，很難不讓人以為是大小姐想給三小姐潑髒水。

  可是現在站出來的五小姐僅僅是個不惹人注目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為姐姐的遭遇傷心了許多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揭露幕後主謀，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如果殷府的姊妹們都對殷浮月避如蛇蠍，那就說明這個三小姐確實有問題。

  「芃芃，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你媃姐姐了嗎？」殷浮月提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看到蕭霽雪默許的表情，殷萍芸走過去牽起五小姐的手，「小月，你不要逼芃芃了。因為若芸的事情，芃芃最近特別難過。」

  攛掇雙方吵架、再以公正的姿態勸兩人言和，就是大小姐殷萍芸最喜歡做的事情。她完全不需要犧牲掉什麼，就撈到了人心、美名。

  殷浮月眨了眨，眼睛就濕漉漉的像要滴出淚來，「可是，芃芃你不必自責了，若芸其實沒有怪你那天把她推倒在地上……」

  殷芃芸推開殷萍芸，失聲尖叫道：「我沒有！」

  「殷浮月，你在說什麼？」被兄長死盯著的王暖詫異地問道。

  殷浮月奇怪極了：「王姑娘不是都了解了嗎？」

  王暖瞪大了眼睛。殷萍芸是跟她說了前因後果，可其中五小姐推倒四小姐的小插曲，她可沒聽過！

  「小月，你不要嚇唬你妹妹。那天是若芸自己摔的。」

  雖然有大小姐為自己辯解，殷芃芸只覺得渾身冰涼，雙手止不住地發抖。

  她沒有想到，一直戰戰兢兢隱瞞的過錯，被這個三小姐給直接戳穿了。

  殷浮月嘆了口氣，難過道：「若是那天若芸沒有摔倒，她就不會第一個被獒犬撲上，廢掉一條腿了。」

  「廢掉了……一條腿？」

  對上殷芃芸呆傻的目光，殷浮月肯定地點了點頭。

  「芃芃，若芸說要我轉告你，要你別往心上去，所以我這幾天一直想找你呀。可你怎麼一直呆在萍芸姐姐的院子裡呢？」

  「殷浮月你別……」殷萍芸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信口雌黃」四個字，袖子被人拽了拽，轉身就看到蕭若玉擔憂的臉龐，以及不遠處蕭霽雪冰冷的視線。

  她們是在暗示她收手撤退。她只覺得像是有一桶冰水，將整個人從頭淋到了腳。

  「哇」地一聲，殷芃芸蹲下身子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