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請君入甕

  「怎……怎會。萍芸在京中確實有不少交好的小姐，不過，鳴竹苑可是完全按遠山居士的喜好布置的。居士是萍芸、玉媃的夫子，將來玉媃及笄，也是要請居士觀禮的呢！」

  

  見話題引到了殷玉媃的身上，殷浮月打斷：「哥，也就是說今天三姐的朋友也會來一些麼？」

  殷承遠不好意思地頷首：「是吧，也只是可能，也沒有一定……」

  殷萍芸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殷浮月心中無奈吐了個槽。

  這位大哥真是將心裡的期待全都寫在了臉上。蕭家兩姐妹，不就是殷萍芸來往最密切的朋友麼？她們都不來，那還有誰來？

  看來今日蕭霽雪必定會來府上觀禮。

  重生以來，殷浮月最期待相見的不是宋崢，不是蕭若玉，而是喜歡遠遠操控布局、隔岸觀火的蕭、霽、雪。

  宋崢瞥了眼低頭沉思的殷浮月，「只是觀禮而已，並不重要吧。大可以讓你妹妹回去休息，府上來了這麼多賓客，你妹妹又都不熟悉。再說，你那兩個小妹應該早就回去休息了吧？」

  殷承遠詫異地看向殷玉媃：「若芸、芃芸回去休息了麼？」

  殷玉媃微微頷首。

  殷承遠為難道：「可是，祖母最重視規矩，浮月年紀比她們大，怕是不太好找藉口缺席。」

  其實殷承遠心裡在想的是，前幾天因為纏足一事，老夫人心裡的氣怕是還沒消呢。他不傻，能料到今天殷浮月弱勢缺席觀禮失了禮數，會有怎樣的後果。

  「不如還是去鳴竹苑換身衣裳……哎，只是去客居的地方更衣，多少有些不方便。」

  殷玉媃的話剛一出口，旁邊的春花就迫不及待道：「二小姐，鳴竹苑那邊現在只有兩個嬤嬤在整理，賓客可是都在外院呢！想必三小姐去那裡更衣，不會不方便的。」

  「小月，那……」

  看著殷玉媃糾結的表情，殷浮月微微一笑，「與其繼續討論，不如現在就出發。平兒，你隨我一起去。」

  「小月，我也陪你一起。」

  殷浮月回眸看到春花抬腳也要跟上，不悅道：「二小姐不是吩咐你下去領罰麼？」

  春花惶恐，望向殷玉媃。

  殷玉媃別過臉去，殷承遠沉聲道：「這丫鬟不僅笨手笨腳，還有些不懂規矩。玉媃，你就是平日脾氣太溫和了，才管教不好她們。今日就由我做主，將她送去羅嬤嬤那裡調教罷。」

  「好。」

  見主子應的乾脆利落，春花的表情更驚恐了。

  眼神閃爍時，就被一個力氣不小的婢女一把拽住，生怕她跑了似的。

  殷承遠一擺手，春花就被拖了下去。

  殷玉媃頭也不回地跟上殷浮月離開了這裡。

  涼亭中的二位則繼續說著閒話。

  「還是說回我們的話題。邊關蠻夷小動作不斷，太平日子是持續不了多久的。」

  殷承遠收斂了笑意，坐在宋崢對面，嘆息道：「只是父親不讓我進軍營。武藝上雖有名師指導，可我知道，父親只會讓我學來自保。」

  宋崢道：「不過還好有蘇家滿門武將，蘇將軍坐鎮邊關，那等宵小不敢動什麼歪心思。」

  「不對，我小舅當年被廢了武功後，外祖父就不再強迫小輩都練武進軍營了。」

  「哦？我想起了。蘇家老三老四就都考了秀才，在準備秋闈。」

  殷承遠噗嗤一笑，「老三還行。老四就算了。每次拖著老五過來，都是過來玩的。他舉著搞學習的名義到我這裡，實際上總是對我的妹妹問東問西！我才不告訴他。」

  「你說……浮月？」宋崢鬱悶了。

  他盯上的丞相嫡女居然早就有人肖想？

  「嗯。以前，他們常去嶸州陪小月玩。」

  原來他們與殷浮月早就相識。宋崢抿了口茶。但是他絲毫不慌，蘇家老四在京城中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公子哥，從內到外和他相比都沒有任何優勢。

  丞相嫡女這個身份，必須牢牢把握在他手中。

  「他們經常來麼？」

  殷承遠忽然想起游湖時和宋崢的計劃，才反應過來宋崢也是盯上了自家妹妹的。

  那時候他覺得宋崢是個挺不錯的皇子，溫文爾雅、謙和有禮，於殷浮月是個良配。

  現在卻有了另外的打算。

  若是妹妹不喜歡二皇子呢？

  父親是朝中丞相，生的相貌堂堂，年輕時亦是風度翩翩的君子。可是母親嫁給父親後，兒女已經長大，她人卻在偏院裡，只有大夫會定期進去探望。

  他想起蘇元啟那天寫的信，提到外祖母對女兒的深深思念，將女兒嫁去殷家的悔恨，一字一句寫的連他都不忍卒讀，當場哽咽。

  可想而知，對母親來說，嫁給父親是多麼悲哀的一個抉擇！他不相信祖母說殷浮月的出生把母親克成了瘋子。

  人之初性本善，剛出生的孩子何其無辜？

  「也不是經常來。」殷承遠表情沉重，「浮月現在還小，還是在家裡多待幾年，再考慮將來的打算吧。若是浮月哪家的公子都看不起，我這個當哥哥，養她一輩子又何妨？」

  「承遠，你想的太長遠了。」

  「不遠。我還不知道祖母在想什麼！」

  宋崢投去了驚訝的目光。

  「祖母一句話，就讓浮月當了十二年的煞星。突然接回來，不就是想為了家族做打算麼？」

  宋崢輕輕搖頭:「殷老夫人若真是這樣的想法，當年大可不必將她送走。養在身邊，不是更方便管教麼？」

  殷承遠想起了其餘妹妹和殷浮月最大的區別，就是在老夫人面前總是怯生生的模樣，十分畏懼老夫人的威嚴。

  至於殷浮月……似乎從來沒見她怕過。

  「那到底是……」

  「其實就是年齡大了，後悔了而已。都是自己的孫子孫女，哪有不疼愛的道理？」

  宋崢好言勸著，就是怕殷承遠突然腦子一抽為殷浮月忤逆了自家祖母。這等不孝之事傳出去，只會影響他將來的仕途。

  至於老夫人待殷浮月好不好，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他要的是一個聽話乖巧的丞相嫡女。

  「大哥，二皇子！」

  兩人抬頭，就看到花園小徑走來一襲淡青長衫的殷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