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陽奉陰違
2024-05-15 11:27:20
作者: 景溺
「梧桐!姑娘都說了多少次,這裡不是嶸州,不能這麼任性妄為!」
浮月握住了梧桐有力的手,心中的激動終於平復下來。
「你說花蕊還沒將大夫請來?」
纏足之前,她的身體一向很好。嶸州長大的她不像京城這些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一樣動不動就受涼。唯有一次意外……
對上主子沉靜的目光,梧桐心中有些奇怪,但還是乖巧回答道:「姑娘落水後昏迷了一天一夜,花蕊和藍煙自告奮勇出去請大夫,這都第二天了。」
原來就是那次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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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分三房,她是殷丞相的嫡出三小姐。母親得了瘋病養在偏院,殷府內宅大小事務執掌在殷老夫人手中。二房老爺和夫人走的早,只留了一個遺孤;於是就只有三夫人和蔣姨娘兩人經常協助殷老夫人處理事務。
浮月回府後,三嬸就主張帶上五個千金出城拜佛,順便帶浮月逛逛城郊的園林。
但由於三嬸碰到了相識的貴婦人,就多逗留了一會。就在天色漸漸暗下之後,殷浮月不小心掉進了池塘里,差點淹死。
當時隨身侍候自己的丫鬟花蕊、藍煙,一口咬定是殷浮月自己在池塘邊散步。再加上連日來的雨水導致地上滿是泥濘,滑倒掉進池塘就成了看上去十分合理的事情。
殷浮月雖然不得長輩寵愛,到底是嫡出的千金。落水後,殷丞相第一個問責的就是他的弟媳,三夫人。殷老夫人雖然不喜浮月,附和著說了三夫人一頓,讓三夫人殷柳氏好沒面子。
從那之後,三嬸也開始用厭惡的眼神看自己。
其實那次落水並不是她自己不小心。當時她聽到大姐的尖叫聲從那邊傳過來,因為擔憂就過去看了一眼,剛走到池塘邊,後背就迎上一道巨大的推力。
前世的自己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父親、祖母,說明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偏偏沒有人相信她。花蕊和藍煙早已在眾人面前編織好了「經過」。
「梧桐,你向來是最能打的。」
梧桐和繁星兩人一同豎起了耳朵,總感覺接下來會聽到不得了的事情。
「可你知道怎樣教訓是最好的嗎?」
繁星吃了一大驚。她剛剛聽見了什麼?
梧桐則雙眼放光。她是將軍特意訓練出來保護姑娘安危的,本就有著不弱於殷府最高級別護衛的身手。無奈到殷家後就被姑娘一直管著,無法出手教訓那些待姑娘不好的人。
「姑娘的意思?」
殷浮月當然記得,回到殷府後的自己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惹的父親、祖母生氣。可笑的是,她再順從也得不到那兩人的疼愛。想必這所謂的血緣親情,是從來沒有存在過的。
「你是個機靈的丫頭。你可以出氣,但不能把人打死,更不能教人想到你身上,發現了你的實力。」
梧桐嘿嘿笑道:「姑娘,奴婢可從沒讓人發現自己的武功。」
浮月微微一笑,就讓她們扶自己進了屋。
繁星還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般。出門拜佛前,姑娘還交待她們千萬不要招惹府上任何人,哪怕是那幾個寡言少語的粗使丫頭。
轉眼,醒來後就同意梧桐把另外兩個老夫人送來的貼身丫鬟教訓一頓。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看著梧桐若有所思,仿佛真的是在思考如何不留痕跡地揍人。
一番梳洗過後,殷浮月並沒有去老夫人院子裡請安。因為受了涼,身體胃寒得很,便讓繁星過去通報了一聲。
繁星回來的時候,身後跟了花蕊和藍煙。離開一天一夜還沒將大夫請回海雲院的二人,回來時跟殷浮月匆匆說了聲就要告退。
梧桐當場就急了眼,罵道:「姑娘如今還咳著,你二人不把大夫請來就算了,那些處處刁難討要行賄的老媽子著實可惡,確實不是好差事;可沒辦好事,不到主子面前請罪又是什麼態度?」
花蕊揚起下巴,「請不到大夫是我們的錯嗎?我們沒有把事情如實稟告給三小姐嗎?」
繁星欲言又止,藍煙便陰陽怪氣道:「到底是嶸州來的,不懂大家族裡的規矩。今日就算我們做錯了事,你梧桐有什麼資格訓斥我們?」
她們在海雲院如此囂張,心底是明白自己是老夫人送來的,料想這個從嶸州回來的三小姐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梧桐被她二人的話堵的好一陣鬱悶,心道一定要想個法子神不知鬼不覺將她們痛扁一頓。
殷浮月看著面前神氣的丫鬟,咳了幾聲,柔和道:「花蕊,藍煙,怎麼說你二人還是沒有把事情辦好。不如這樣,花蕊敬我一杯茶,藍煙幫我做個香囊,這事就過去了。」
一人斟茶,一人做香囊。二人對視一眼,目光多了絲猜忌。但方才當著主子的面說了那樣的一通話,兩個丫鬟無論如何都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態度溫和的請求。
再者來說,三小姐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脾氣溫柔忍讓是殷府眾人都知道的。兩個婢女不疑有他,俯首稱是。
殷浮月讓藍煙端著放置茶盞的托盤過來的時候,花蕊幾乎想都沒想就伸出手去——啪!茶盞從手中脫落,碎聲清脆。滾燙的茶水濺到她身上,疼得她皺起了眉頭。
殷浮月卻是躲也不躲,定定地看著自己沾濕的裙擺。
「花蕊!」佯裝憤怒低呼出聲,「你怎可如此馬虎!梧桐,快去拿傷藥來。」
「是,小姐!」
花蕊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以及貌似鬆了口氣的藍煙。腦中思緒萬千,她突然想到,說不定藍煙在去端托盤的時候就發現了這隻茶盞的問題。
殷三小姐命人拿來的傷藥自然是用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說,花蕊摔了茶盞、還燙傷了自家的主子,理所當然被派去管事處領罰。
心思玲瓏如她,不難猜到這是三小姐的把戲。三小姐固然可恨,到底主僕有別,花蕊的怨恨便盡數轉移到了只被罰做香囊的藍煙身上。
人的心思就是這樣奇怪。殷浮月看到兩個婢女離開時詭異的氣氛後,就知道自己達到了怎樣的效果。
這會兒梧桐已經用手指蘸了些藥膏,閃到她面前:「小姐還在發什麼呆,快上藥吧,都不疼的嗎?」
繁星噗嗤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