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紅顏禍水
2024-05-15 03:38:34
作者: 飄過太平洋
躲在秸稈垛里的徐瑩,聽到外面的喊聲,都快急死了。
汪霞拉住手臂,阻止了她:「別衝動,敵人就是想逼你出去。你現在出去,就恰好落入了敵人的陰謀。」
「那我爹娘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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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瑩的說話聲中帶著哭腔,整個人陷入了六神無主的境地。
她可聽說過劉大頭的狠毒,進了警備司令部大牢的人,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何況,劉大頭盯上了她,只求人。
拿錢把她父母贖出來的路子也都堵死了。
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爹娘,為她死在大牢里嗎?
徐瑩做不到。
汪霞溫言細語的勸說:「徐瑩你冷靜些,短時間,敵人不會把你父母怎麼樣。
等袁朗回來了,我們再和他一起想辦法,救你父母出來。」
警備隊的大牢在縣城裡,離日軍的守備隊也不遠。
汪霞不敢打保票,說一定能把人救出來。但以袁朗的本事來看,還是有很大概率的。
「是啊,袁大哥回來我們家就有救了。」
徐瑩剛才慌了神,一時都忘了。
但得到了提醒後,她依舊執意要出去,把爹娘從敵人的手中換出來。
「為什麼?」
「汪姐,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欺辱我的爹娘。」
似乎怕汪霞認為沒有說服力,徐瑩又補充道:「何況我一直不出去,警備隊這些王八蛋封鎖了村莊,你們也走不了。」
汪霞欲言又止,但她沒有理由阻止一個女兒盡孝心。
更何況徐瑩說的還有些道理。
「大哥,這管用嗎?」
苟潤地聽那些二鬼子滿村的嚷嚷,就很好奇的問劉大頭。
他爹是個酒鬼,他娘早早的就跟人跑了。他對於父母不恨就不錯了,更別談盡孝心。
以己度人,要是敵人抓住了他父母,以此來要挾的話。
苟潤地只會學劉邦當年一樣:你要煮了他,請分我一杯羹。
他反正是絕不會受這種要挾的。
「肯定管用,除非那小娘們不在這,真的走了。「劉大頭對此頗有信心。
他在村里住了十幾年,對徐瑩頗為愛慕,自然對徐家也非常了解。
徐老漢老來得女,對於女兒頗為寵愛,徐瑩也很孝順,村里是有口皆碑的。
他就不信,徐瑩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爹娘被抓走。
「劉大頭,我跟你走,放過我爹娘。」
大門口的人群外,傳來徐瑩的聲音。
人群默默的讓開了一個通道,劉大頭看到了那個夢寐以求的美人,魂都快丟了,嘴角不自覺的流下了口水。
「好,只要你肯跟我走,就依你所言。」
苟潤地上下打量,大哥口中美若天仙的小娘們,鵝臉蛋柳葉眉,苗條的身段,簡直要勾死人了。
他拱了拱手:「大哥,你可真是福分不淺啊。小弟在此恭喜大哥了。」
揮手示意放開他的老岳丈,讓他們一家人團聚。
劉大頭又看了看人群中他那幾個情敵,「怎麼,都啞巴了,老子娶個媳婦,就沒有幾句恭喜的話嗎?」
他不但要把眾人心目中的女神娶回家,還要碾碎這些情敵的尊嚴,享受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快感。
「恭喜劉隊長,祝你們百年好合。」
「……祝你們白頭到老。」
「……祝你們琴瑟和鳴。」
槍就在人家的手裡,他們是人家案板上的魚肉。
看著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他們內心恨的不行。痛恨劉大頭的狡詐殘忍,也恨自己沒有能力。
只能捏著鼻子,說出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噁心的,恭喜的話語。
劉大頭滿臉享受的聽著眾人的恭維,他就喜歡別人恨死他,卻又拿他沒辦法,還得低聲下氣的樣子。
這總是能給他帶來額外的滿足感。
「女兒啊,你不該回來的。我們一把老骨頭了,怎麼都無所謂,不能連累你跳入火坑。」
父女相見,父親抓著徐瑩的手,老淚縱橫。
徐瑩強擠出笑容安慰道:「爹娘,你們安心在家,只要你們安全了,女兒就不怕了。」
她也不知道袁大哥什麼時候回來,到底能不能來得及救她。
但是已至此,就不必讓爹娘擔心了。
一家人還沒說幾句話,從失敗的情敵身上,得到了足夠滿足感的劉大頭,就已經非常不耐煩了。
「行了行了,哪那麼多話。要不老岳丈也跟我到城裡享享清福去?反正我那宅子多的住不過來,送一套給你們住。」
徐瑩面無表情:「不必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她當然不能讓自己的父母,再落入劉大頭的掌控中,那會給袁大哥救她製造更多的困難。
劉大頭就是饞徐瑩身子,對於兩個老骨頭沒什麼興趣,嘿嘿一笑:「也行,小娘子上轎子吧。」
四名轎夫把大紅色的轎子,抬到了大門口,迎親的嗩吶鑼鼓,又奏響的曲子。
一切就像是正常人家迎親,除了站在院門口,就像一幫殭屍的鄉里鄉親。
沒有人會祝福這段搶來的姻緣。
徐瑩扭頭最後看了一眼爹娘,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沒落下來,不捨得上了轎子。
劉大頭對此視若無睹,在手下人的攙扶下上了高頭大馬,一揮鞭子,志得意滿的號令:「出發。」
「站住!」
一個突兀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
此情此景,突然冒出來的聲音無疑是挑釁,劉大頭臉上一下掛不住了:「誰,誰說的,給老子站出來。」
人群分開,袁朗大搖大擺的走上前來:「我說的。」
苟潤地一打照面,整個臉憋成了豬肝色。昨日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他心中暗道倒霉。
真是的,出來迎個親,就能遇上這位凶神,老子是有多倒霉,難道祖墳著火了?
劉大頭不認得袁朗,又看只有一個人,不禁哈哈大笑。
他帶了二十號多號弟兄,二十多桿槍,一人一顆子彈,就能把這個跳出來攔路的小癟三打成馬蜂窩。
根本就沒把袁朗放在眼裡。
殊不知站在他身後的苟潤地,都快要跳腳了。
娘的,這傢伙怎麼嘴上沒個把門兒的,還挑釁,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此時,他減少自己存在感都來不及,更別說出聲提醒了,生怕惹火燒身。
袁朗在人群外站了站了一會,知道馬背上五短身材的劉大頭,就是所謂的縣城警備隊隊長。
本來還想抓個俘虜,看看有沒有利用價值。
但聽到這般侮辱的話,他的眉宇中頓生殺氣,「好啊,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的膽子夠大。」
「那是,老子的膽子向來很大,倒是你個小癟三敢攔路,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劉大頭揮舞馬鞭指著袁朗:「給老子把他抓起來,趕明兒老子好好泡製泡製他。」
外面的動靜,引發了花轎中徐瑩的注意力,她撩開帘子一瞧,驚訝中帶著喜悅:「袁大哥,你來了。」
「來了。」
袁朗根本沒把兩個衝上來的二鬼子放在眼裡,掏出兩把盒子炮一指,還有閒心跟徐瑩聊天。
劉大頭看到袁朗有槍,頓時將他的危險程度提高了兩個等級。
急忙招呼手下:「娘的,是個硬點子,弟兄們抄傢伙。」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袁朗就乾脆利落地開槍了。
「啪啪啪啪……」
袁朗利用盒子炮清脆的槍響聲,演奏著一曲美妙的音樂。
當了他對手的敵人,就是此生最大的不幸。
一眨眼的功夫,許多二鬼子還沒來得及拉開保險給子彈上膛,就被射來的子彈打倒在地。
七八名同伴倒地,剩下的二鬼子直接慌了,有懶驢打滾兒的,有撲倒在地的,根本顧不上還擊了。
劉大頭手忙腳亂的從腰間掏出配槍,還沒來得及瞄準。
「啪啪啪啪……」
袁朗對於辱罵自己的劉大頭恨極了,左右開弓,一口氣射了八發子彈,在他敦實的身體上捅了八個血窟窿。
「呃……」
劉大頭瞪大了眼睛,殘存的意識還在疑惑:自己堂堂警備隊長,手下上千號人,就這麼死了?
他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去。
到死都不明白,他是招惹了,惹不起的人。
門口的老百姓聽到槍聲,有的就地蹲下,有的掉頭就跑,機靈的貼著牆根躲了起來。
然而他們屬實多慮了。
袁朗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接受了前半段的戰鬥。
一個帥氣的換彈夾動作,兩個滿彈夾插進槍里,他遙指著剩下的二鬼子:
「把手舉起來放到我能看到的位置,不然就死。」
冷漠的聲音,配著剛才的戰績,就是最好的威懾。
能活命,誰想死啊!
他們給日本人賣命,聽劉大頭的命令,只是混口飯吃,又不是真的為他們拼命。
一幫人老老實實的舉起手,在袁朗的指揮下排成隊伍,一清點剩了十一個。
其他的人都在地上躺著。
袁朗的槍法勿需質疑,他都是奔著往死打的方向去,就不可能有傷員。
徐瑩從大紅的轎子裡走出來,猶如乳燕投林,直接撲進了袁朗的懷抱,緊緊的抱著他。
「袁大哥……」
又被救了,這一次徐瑩哭的泣不成聲。
她真的好擔心,會沒有人來救。
更擔心,袁朗來救她會遇到危險。
袁朗輕輕的拍了拍女人的背,溫柔細語的安慰。
他剛回來不久,就碰到這檔子事,還真不了解前因後果。
反正遇到二鬼子殺死就對了,打死一個算一個,袁朗不會有絲毫的負罪感。
圍觀的鄉親見到徐瑩非常信賴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心裏面都踏實了許多,都壯著膽子站起來了。
「這是什麼人?」
「看起來像是江湖好漢,老徐家的閨女什麼時候找了這麼個男人?」
說話的人瞧見滿地的死人,男人前面的「野」字就沒有加上去。
「嘿,這總比劉大頭那個狠毒的傢伙強,比那些沒膽子的慫貨強多了。」
「五十步就別笑百步了,劉大頭剛才囂張的時候,也沒見你敢站出來吱聲。」
村裡的女人議論紛紛,總的來說羨慕徐瑩找了個厲害男人。
連手下有著上千人的警備隊長都敢殺,還把剩下的人抓了俘虜。
男人們羨慕有之,嫉妒有之,畢竟十里八鄉的一朵花被別人摘了去,惦記過的男人心裡一定不舒服,酸溜溜的。
但也沒有人敢吱聲,說你是誰,配得上徐瑩嗎?
劉大頭在的時候他們不敢吱聲,不可一世的劉大頭,已經死在了那個男人腳下,他們就更沒有膽子敢亂說話。
直到袁朗從徐瑩的口中,了解完前因後果,徐瑩擔心的說:「袁大哥,你殺了劉大頭他們,會不會給村子裡帶來麻煩?」
此言一出,村民們頓時就慌了。
他們曾經聽說過,就因為一個日本兵失蹤,日本人沒有找到兇手,惱羞成怒將一個村子屠個乾淨。
劉大頭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日本人,但他是給日本人賣命的,還是頗有地位的警備隊長。
現在死在了他們村子裡,誰能知道日本人會不會惱羞成怒,牽連他們?
但是衝著袁朗表達不滿,他們是沒有那個膽子。
只能把矛盾轉移到了徐瑩一家身上。
「古人說的好,女人長得漂亮就是紅顏禍水,已經把警備隊的人招來了,再把日本人招過來,這可就活不下去了。」
「村長說的有理,老徐頭,你們一家子趕快走吧。」
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明晃晃的把人趕走。
但其餘的村民們都沒有幫著說一句話,只有冷眼旁觀。
徐瑩的父親深深的嘆了口氣:「唉,早該走了,早走就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
被稱之為紅顏禍水的徐瑩,嘴巴一癟,眼睛愈發紅的像只兔子,就要哭出來了。
被村子裡看著她長大的長輩,這樣說,還要趕她們走,簡直傷透了徐瑩的心。
袁朗拍了拍徐瑩的肩膀以示安慰,目光掃過那些麻木不仁的村民,只有憐憫。
強者揮刀向更強者,弱者揮刀向更弱者。
悲哀,實在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