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請君入甕
2024-05-15 01:52:03
作者: 筆生花花
夜深人靜,屋內燭火躍動,將一切照得忽明忽暗。
嬌娘送走了眾人回到房間,覺得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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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每日迎來送往日夜顛倒卻從沒像今日這樣乏累和焦躁過。
房間裡,男人在案几上畫畫,表情冷峻,知道她進門卻也不看她。
「你今日為何出去?」嬌娘坐在桌旁,語氣中充滿責怪,「你說要偷偷地看一眼她,我也讓你看到了,你為何還要自作主張差點暴露。」
「嬌娘……」
「那丫頭冰雪聰明,她必定是認出你來了。這叫我如何收場?」嬌娘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頗有些懊惱。
一陣靜默。
「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都過去了這麼多天了,你可想好了?」嬌娘再次看向對面的男人,那人一身清瘦模樣,溫文爾雅,少言寡語。
他放下手中的筆,踱到了她的面前,與她相對而坐。
「今日,我看見她,便也想清楚了。嬌娘,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抱負,我們都不是年輕時候的我們了,如今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也不要再對我苦苦相逼,兩日後我便離開這裡。」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嬌娘,眼中閃現出晶晶亮的光芒。
「顧恆……」她淚流滿面,「你真的想好了?以你的能力……」
「嬌娘,別說了,我心意已決,不會改變的。」
「好,我說服不了你。」嬌娘拭去臉上的淚水,「如果你執意要走,便不再阻攔。」
顧恆依舊溫聲細語,「嬌娘,你太累了,你身上背負了太多不該你背負的東西,你還有孩子,你本可以過清閒自得地生活。」
嬌娘一滯,「你怎知……」
顧恆默默的點點頭,嬌娘便不再說話。
「可是,我不能對不起他。」嬌娘別過臉去。
顧恆沉默。
「嬌娘,這些年的波折讓你變得不再灑脫,反而執念更深了。」
四目相對,嬌娘竟然說不出話來。
顧恆眉眼問問,淡定地望著她,眼神中盡顯意味不明的神色。
「此生,你我無緣,我顧恆能看著你好好地活下去,便已知足了。」顧恆頓了頓,「你要保重。」
嬌娘再次淚如雨下,哽咽到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半夜,蘇止渝被一陣疼痛驚醒。
睜開眼睛,發現是自己的臥房。
「大夫說你是傷口復發,又突然受到刺激氣血不通導致昏厥,服了藥就無事了。」
蘇止渝乖乖的點點頭。
「王爺,屬下聽到了有關王爺的事……」蘇止渝將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知魏景山。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魏景山笑笑,「這頓宴席沒有白吃,倒是看出不少門道。」
「屬下察看了錦繡的房間,心中已有想法需要證實,王爺,現在可否驗屍?」
「好,我叫鄭景。」魏景山點頭出去。
片刻後,蘇止渝拖著疲憊的身軀跟著鄭景和魏景山來到了停屍房。
「蘇侍郎真是敬業,大半夜也要驗屍。」鄭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瞧你的臉色,比那屍體還要白上三分。」
「今日驗屍不複雜,只是驗證一下我的猜測罷了。」蘇止渝不好意思的笑笑。
鄭景扁了扁嘴,沒再說什麼。
簡單快速的準備之後,蘇止渝察看了屍體的咽喉處,一道血痕,右側稍稍偏深,左側稍稍偏淺,微不可察的區別。
「我查看了錦繡的房間,發現了一些線索。」蘇止渝一邊驗屍一邊敘述。
「案發當日,錦繡一直跟杜老闆在一起,所有進出過房間的人均沒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作案,所以,我大膽假設,兇手是從外面作案。」
「今日我發現錦繡房間的窗戶打開之後非常難關,一名女子的力量是不夠的,因此,案發當日錦繡的房間裡窗戶是開著的。」
「沒錯,下官記得。」鄭景肯定。
「所以,當時除了她自己和杜老闆以外,在不遠處的花園裡應該還藏著一個人,便是兇手。」
「你是說兇手遠距離射殺了錦繡?」
「對。而且是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直至杜老闆如廁的時候,錦繡剛巧毒發,但是那個時候毒還未徹底擴散,但是兇手覺得杜老闆不在現場機會難得便也只能下手。」
「那兇器是什麼?箭??」
「不,是弩,很小,單手便可使用的那種。」蘇止渝頓了頓,「錦繡坐下的位置,平行過去,屏風上有一個小孔,應該是弩射出的暗器擦過錦繡的喉嚨射在了屏風上。然後,兇手翻窗進入,砍下雙腳帶走,時間短,速度快。」
「可是弩的威力很大,弩箭如果射出來必定會穿過屏風,豈止只留下一個小孔?」鄭景疑惑,「蘇侍郎如何判斷兇器?」
「不是大型弩箭,也不是弓。弓用之箭較長通常在70公分以上;弩用之箭較短,大約也要在在50—60公分上下。所以,這是一種單手持有單手操作的小型弩,射出的兇器,是這個。」蘇止渝從屍體的頭上拔下那根簪子。
「當日,鄭大人在審案的時候我便……」蘇止渝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看了看魏景山和鄭景,魏景山向她點點頭,鄭景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幕。
「首先,各位看看錦繡的裝扮,滿頭珠釵金器華貴異常,唯有這一根簪子是銅製,與整體裝扮格調頗為不搭,而且還格外突兀不好看。」
蘇止渝拿著那根銅簪子,「這根簪子是嫣然的,嫣然的供詞上說是錦繡偷了她的簪子,其實不是,錦繡比嫣然有錢,而且也絕不會喜歡這種材質的飾品。」
「那麼,是兇手拿了這根簪子,當作弩箭射出,殺死了錦繡,然後兇手翻窗進入,從屏風上拔下簪子插到死者頭上,然後砍去雙足帶走?」
「對。但是還有一個細節,簪子上帶血,所以首先屏風上有些微血跡,另外,死者的衣服上有擦拭血跡留下的痕跡。」
蘇止渝指著屍體衣服的某處,果然艷麗華服下隱約可見兩條長條形血痕。蘇止渝拿著簪子比劃了一下擦拭的樣子,二人駭然。
「還有,這種弩,屬下曾經見過一次,便是在涼州的承運亨,是外域海運來的稀罕物,當時屬下覺得新奇特意留意了一二。」
驗屍房裡一陣靜默。
「而且,此案幕後還有問題。」蘇止渝咬了咬嘴唇,「王爺,我想見義父。」
「你可有計劃?」
蘇止渝點點頭。「我想了個辦法逼義父露面,需要王爺幫忙。」
魏景山眼神灼灼地盯著她的臉,蛾眉曼睩,明亮的雙眸燦若星河,肌膚晶瑩如玉白皙勝雪,虛弱的讓人心疼。
那一瞬間,他心神恍惚了一下。
「義父的軟肋,便是我。」為了見他,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蘇止渝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決心。
傍晚時分,鄭景帶著人氣勢洶洶站在了漪瀾小築的大廳里。
「拿下。」
鄭景一聲令下,嬌娘被控制住。
「大人。」翦盈慌忙下跪,「大人為何無緣無故抓我們的嬤嬤?」
「嬌娘涉嫌蓄意謀殺,本官將她帶回大理寺。」鄭景正色道,「姑娘不必擔心,大理寺秉公執法,絕對不會冤枉好人。」
「帶走。」
「慢著。」
一聲清澈甜美的聲音響起,之淺從樓上飛奔而下。
「之淺,你回去。」嬌娘急聲呵斥。
「大人。」之淺跪在了鄭景面前,請大人放過嬤嬤,嬤嬤絕不可能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下官也是秉公辦事,之淺姑娘莫要為難下官。」
「大人嬤嬤實屬是冤枉的,我們該如何做才能救嬤嬤,請大人明示。」
之淺淚流滿面,鄭景睨了她一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姑娘稍安勿躁。」
這句話似乎提醒了之淺。
「那……我去求兗王,還有蘇侍郎,他們……」
「下官勸姑娘還是不要去了,莫說姑娘與兗王、蘇侍郎交情如何,能否說得上話。」
鄭景特意頓了頓,「就說如今蘇侍郎因為意外傷勢加重了,正在府中臥床不起,王爺最是心煩的時候。姑娘還是不要給王爺添麻煩了。」
鄭景說完,睨了一眼三樓的一處,一甩袖子,「帶走。」
嬌娘被官兵帶走,身後漪瀾小築亂成一片。
三樓的一個身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