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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毒蛇

2024-05-15 01:50:34 作者: 筆生花花

  宅院的正堂內,忽明忽暗的燭火跳動著,映照出一個佝僂的身影。

  「人可找到了?」一個扁平尖厲的聲音問道,緊接著是一連串猛烈的咳嗽。

  「沒……沒有。」對面的年輕人單膝跪地回話,「但是還在繼續搜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侄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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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白?你不明白。你想立功卻太過輕率,那兗王是什麼人?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你一個小小的死侍就想要他的命?自不量力。」

  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那人翹著蘭花指用帕子捂著口鼻,本就尖細的聲音更加低不可聞。

  「那件事呢?可利索了?」

  「利索了,我親眼所見全燒光了,屍體已經被衙門帶走了。」跪在地上的人仿佛有了底氣,「人送去大理寺了。」

  「嗯,還好,還不至於讓我無法交代。」佝僂的身影往前挪了挪,扶起地上的人。

  「可是,侄兒不明,人都已經死了,為何不一起燒個乾淨,反而要偽裝成燒死,萬一他們驗屍……」

  「這你就不懂了。」那尖細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必是要看到那屍體面目,確認是齊麽麽他才會死心。否則,他翻天地覆地找下去早晚查出點事來。」

  一陣咳嗽越發猛烈了。

  「驗屍不怕,最多知道有人想害他。放眼望去,這朝堂之上,想害他的又何止一個兩個,他知道是誰?就算知道又有何妨,那後面的人,他動的了嗎?」

  一陣獰笑。

  「這裡你好生看管,切莫疏忽了。」他依舊捂住口鼻,面色卻緩和了許多。

  「一個個地都不省心,那個大理寺的鄭景,也不知道都在幹什麼,連個小小的竊賊都抓不住,物證到現在都沒有下落。」

  「那……上邊怪罪您可怎麼辦?」

  「無礙,我會讓她乖乖出來的。」

  「需不需要侄兒……」

  「不用,此事不用你操心,該誰辦的差誰辦。」他又看向對面的人,「不該辦的事也別自作主張。」

  「侄兒明白了。」那人將頭埋得很低,一副窘迫的樣子。

  外面又傳來嘶鳴聲,在這深夜中顯得格外突兀陰森。

  「去看看那些寶貝吧,大晚上的就別叫了。」

  年輕人應聲退了下去。

  那人將手中的絲帕置於燭火之上,火苗吞噬了絹帛,瞬間化為灰燼。

  燭火被熄滅,佝僂的身影隨著燭火也消失不見。

  宅院的側門走出一身黑紫色錦服的人,身型挺拔高挑,眼神狡黠。

  他快步騎上一匹黑馬,疾馳而去,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中。

  次日天光大亮,秋日的暖陽灼灼地照著大地。

  大雨後雖增添了幾分涼意,空氣卻格外清新疏朗。

  蘇止渝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坐起來,睡眼朦朧,她定了定神,確定了是自己的營帳,努力回想著昨晚的事情。

  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魚大夫。」門外傳來杜威的聲音,「您若是起來了,我們要早點出發了。」

  出發?

  蘇止渝又晃了晃腦袋,還是想不起來都發生了什麼,慌忙洗漱出門。

  刺眼的陽光直射下來,她眯了下眼睛,看到杜威已經備好馬了。

  「去哪裡?」蘇止渝怔怔地問杜威。

  「涼州啊。」杜威看上去有些興奮的樣子。

  蘇止渝瞬間想起來了,今日要去查齊麽麽的案子,昨天王爺吩咐的。

  都怪自己貪杯,喝多了,差點誤事。

  她懊惱地一拍腦袋,轉頭回去帶上了假面拿上了工具。

  涼州距離順京很近,相當於順京的門戶,也是各地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

  「王爺今日不隨我們同去嗎?」蘇止渝坐在馬上啃著乾糧。

  「他有別的事情要辦。」杜威一張臉笑得格外燦爛,「正好給我個機會跟你學習。」

  「跟我學習?」蘇止渝警惕地看著他,坐在馬上的身子向後迾了半尺。

  「我那些接骨頭做假面的手藝可不外傳的,將來只傳給我女兒的。」

  蘇止渝看了看他,「難不成你要做我女婿?年齡有點太大了吧。」

  杜威:「……」

  「誰要學那些。」杜威一臉嫌棄,「我想跟你學查案。那個,昨天你跟王爺聊得那麼熱鬧,我……都沒聽懂。」

  杜威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哦,這樣啊。」蘇止渝點點頭,「可是你跟著王爺這麼久怎麼不去跟他學,反到我這裡捨近求遠。」

  「那不一樣。」杜威脫口而出,「王爺是神,我們怎麼能跟神比呢,你說對吧。」

  「呵,對你個大頭鬼。」蘇止渝翻了個大白眼,不去理他。

  杜威說起王爺就滔滔不絕。

  「我們王爺自小就聰明過人天縱奇才,在宮裡哪有人能比得過他。

  只可惜,他只能處處藏著,不露於人前。還要裝傻,裝作很不行的樣子。

  就是為了保護惠妃娘娘不被人注意,不被人欺負,哦惠妃娘娘就是王爺的母妃。」

  蘇止渝默默地聽著,挑了挑眉,難怪養成了這般清冷的性子。

  不禁想起了那具骸骨,蘇止渝突然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跟他比起來,自己的童年簡直太幸福了。

  那麼恣意妄為無拘無束,父母對她疼愛有加,任由她的性子喜好行事。

  家中出事以後,她也是在顧恆的寵慣下長大,卻從不懂得那種隱忍憋屈的人生是何滋味。

  「所以除了惠妃娘娘以外,沒人疼愛王爺嗎?」

  「也不是。惠妃娘娘十分漂亮,又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所以母子倆雖然有些委屈,但是還是很得聖寵的,原先陛下很是疼愛王爺的。」

  「原先?」蘇止渝有些疑惑。

  「是啊,那樣的地方又有誰能夠永遠都好呢。」

  連杜威都能說出如此無奈又深奧的話,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悲憫和落寞。

  「我們做下人的不好置喙什麼,只是替王爺委屈。」

  「那……」蘇止渝突然想到了什麼,「是什麼人一直針對他們母子?」

  「惠妃娘娘沒有母家依靠,又是那樣得寵,後宮之中自然人人嫉妒了。」

  蘇止渝點點頭。

  「那皇后娘娘可有替她們母子做主?」

  說完這話,蘇止渝一雙眼盯著杜威的臉,想要看出他的反應。

  杜威皺了皺眉毛,垂下眼睫,「屬下不知道。」

  蘇止渝心中明了。

  「福之所倚禍之所伏吧,若非當初,如今王爺也不能歷練成今日這般。」

  聽到這話,杜威一滯,轉頭看了看蘇止渝。

  「神了,魚大夫這話說得跟王爺一模一樣。」

  蘇止渝的心頭卻繞上了另一片愁雲。

  那紫黑色怒放艷麗的花,它仿佛不是一朵花,而是一條毒蛇。

  杜威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難怪王爺對魚大夫不太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蘇止渝來了興致,揚起眉眼看著他,等待被誇。

  杜威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王爺沒把你當女人。」

  蘇止渝:「……」

  杜統領,你確定這是你想表達的意思嗎?

  看蘇止渝沒反應,杜威仿佛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對,沒錯。」

  「我們王爺從不沾惹任何女子,別說跟她們講話,甚至都不正眼看她們。」

  杜威一臉諱莫如深,「但是我瞧著王爺對魚大夫卻是相反,所以,他定是將你當成了知己。」

  蘇止渝眨了眨眼睛,知己?我信你個大頭鬼。魏景山會如此輕易地把別人當成知己?

  「呵,那你真是太不了解你們家王爺了。」蘇止渝冷哼一聲,加快了步伐。

  「是咱家王爺。」杜威認真地糾正,策馬追了上來。

  大約一個時辰的路程,二人已然到達了涼州城。

  杜威帶路,他們來到了齊麽麽的家,也就是案發現場。

  眼前的一切讓蘇止渝不由得一驚。

  燒得真是徹底啊,什麼都沒留下,一片焦黑。

  「魚大夫,這,怎麼辦?」杜威顯然也很意外,「連我都能看出來這啥也沒有啊。」

  「沒有正說明有。」

  蘇止渝說著,已經翻身下馬,拿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箱子朝著那殘垣走去。

  「啥意思?」杜威又凌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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