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龍陽之癖?
2024-05-15 01:50:29
作者: 筆生花花
院落里紅紅火火的楓葉,金黃燦爛的銀杏,深深淺淺層層疊疊。
池中的魚兒仍舊歡樂暢快地嬉戲,不時躍出水面,給這寂靜的周遭帶來了一絲生氣。
庭院乾淨整潔,室內一塵不染,卻顯得極為冷清寂寥。
管家安叔、佟麽麽還有一眾丫鬟小廝喜極而泣,嚶嚶聲一片。
蘇止渝也忍不住眼眶發酸,一陣寒暄後打發了眾人,只留下安叔和佟麽麽。
安叔和佟麽麽是跟著顧府的家生仆,父輩就在顧府當差,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姑娘是如何逃出那獄牢的?如今在哪裡棲身?可還安全?」
「老爺可有消息?需要我們做什麼?」
安叔和佟麽麽一連串的問題,儘是關切和擔憂。
「佟麽麽安叔快快放心吧,我一切安好。義父目前……尚還沒有消息。」
蘇止渝抱著佟麽麽的胳膊,「不過我會想辦法的。」
「今日喬裝回來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安叔可知義父收藏的字畫都放在何處?」
「回姑娘,全都在老爺書房裡。」
安叔對家中的一應物品如數家珍,尤其是顧恆的東西,他必定是樣樣清楚的。
「普通的字畫都存在案幾和畫桶里,老爺珍藏的都放在柜子里鎖住了。」
顧恆的書房古樸雅致,極簡單的陳設足以反映了主人大氣豁達的心境。
果然案几上堆放了很多字畫捲軸,畫桶里也是。
那樣的東西,義父一定會珍藏,不會輕易置於桌上。
蘇止渝的眼神看向那一排排柜子,整齊有序,一塵不染。
普通的黃花梨立櫃,被隔成了好多空間置物,都是帶了門和鎖的博古架。
安叔將鑰匙交給蘇止渝便退了出去。
蘇止渝仔細翻找,有部分名家作品,也有官家賞賜之物,其他大多是朋友相贈。
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似乎比前兩日小了不少。
房間裡被收拾得一如往日,竟然連茶壺的茶水都是溫熱的,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的。
突然,一個紫檀木盒子映入眼帘。
就是八年前自己親手帶過來的盒子。
盒子約四尺多,裡面是一幅用絲絛綁住的畫軸。
蘇止渝小心翼翼地解開帶子,當年這幅畫自己看過一眼,只依稀記得是一幅花鳥畫。
捲軸被展開平鋪在案几上,果然是一幅花鳥圖。
畫中繪製的百花精巧細緻,爭相鬥艷,一簇一簇地開得熱烈繁盛。
柔嫩的枝條上,雪白的茉莉在綠葉中露出嬌羞的小臉;粉紅粉紅的桃花,一團一團像片片火燒雲;妃色的櫻花,飄落的花瓣在空中飛舞;小絨球一般的海棠花,淺紅中墜著鵝黃,嬌嫩細膩;還有水中的白蓮,在碧枝翠葉和波光水影中宛如少女般綻放……
一朵朵嬌柔,一簇簇艷麗,一枝枝靈動,卻唯有中間的一朵紅得發紫的黑牡丹格外出挑,近花萼處真如墨染,百花之中艷冠群芳。
蘇止渝不覺輕輕撫摸著這幅畫,那花蕊中的蜜蜂,枝頭上的黃鸝,還有振翅飛舞的蜻蜓和水中靈動的游魚。
這是父親的筆墨,他一向愛花,又是個細緻周到妥帖之人,這幅畫父親畫了許多天,頗為珍視。
只是,蘇止渝看了又看,不覺皺起了眉頭。
再看畫的左上角,是一首小詩:團團簇簇盛妝開,金童玉女花中采。松雲遮陽隨影去,遙看斜柳送將來。
那字跡,也是父親親筆題詩,只是……
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是重要物證,蘇止渝看了看時辰,慌忙收拾好畫卷,放入盒內,又小心地放到包袱里。
與府內一應人等安排妥當,給他們吃了定心丸,蘇止渝再次踏出顧府大門。
雨勢小了許多,她定了定神,卻看見門外多了一個人。
此人墨藍色錦衣,身姿清瘦挺拔,一身清貴模樣,手中撐著一把傘站在雨中,唯有眼神如灼灼烈陽,仿佛看到人骨頭裡去。
鄭景。
蘇止渝心中一凜,腳步不由得一滯。
但想到今日自己的假面,便安下心來,自己做的假面還從未有人識破過。
隨即便鎮定自若,並不看那人,打算快步離開。
「慢著。」一道清亮的聲音止住了她的腳步。
蘇止渝假裝左右看看,然後衝著那人指了指自己。
鄭景看著她,微笑著點點頭。
蘇止渝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硬著頭皮堆著笑臉上前。
「公子,可是叫我?」她低頭哈腰,不與他對視。
「哪家的小夥計,竟長得這般俊俏。」對方的聲音充滿了戲謔和調侃。
蘇止渝:「……」
「抬起頭來。」
蘇止渝無奈,只能慢慢抬頭,對上了那雙又純淨又妖媚且極盡風情的雙目。
鄭景,貌如其名,長得很正經,只是這人……卻似乎不太正經。
「公子,小的是西市占記貨行的夥計,今日來這家府上送貨,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蘇止渝回答著,不露聲色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哦?西市占記?」那聲音中充滿了猶疑,「你家在這城中做得最大,東西好,人也勤快。」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兀自地笑了一下。
「我便是大理寺卿,這家人犯了案,你可知道?」
「小的……小的與他家並無瓜葛,今日是來送貨領月銀的。」
蘇止渝裝作惶恐不安的樣子,「大人明鑑啊。」
「不必緊張,本官就是隨便問問。」鄭景走到廊下,「來,小漂亮。」
這調戲的稱呼讓蘇止渝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漂亮?
他什麼意思?
在暗示我嗎?
這人莫不是好龍陽之癖?
那人端坐於廊下,笑眯眯地看著她,蘇止渝站在他面前,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家的小姐名叫蘇止渝的,你可認得?」
「回大人,小人剛到占記時日不多,只來過這家送過一次貨,今日是第二次登門。只認得一個佟麽麽,其他人便都不認識了。」
「哦。」
那人聲音中透著些許失望,沉默了良久。
這人到底在琢磨什麼呢?看那眼神,望著廊外的細雨,幽遠深邃,不像是追查逃犯的犀利尖銳,眸中神色不可捉摸。
「敢問大人,可是有何事情要小的去通報這家小姐?小的願意效勞。」
蘇止渝裝傻充愣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你去通報?你去哪裡通報?」鄭景笑笑,聲音有些上揚。
「她乃是正在追捕的逃犯,你都不看張榜告示的嗎?」
「啊?」蘇止渝繼續裝傻,「小的真的不知啊。」
「那海捕畫像貼得滿城都是,那可是本官親自畫的,惟妙惟肖,簡直驚為天人,你都不看一眼嗎?」
對方竟然露出一副驚訝的神情。
蘇止渝:「……」
這有什麼可驕傲的。
「誒,可是不知那張俊俏的臉龐,心中卻藏著多少秘密。」
那人聲音幽幽,更像是自言自語,卻說得蘇止渝手腳冰冷脊背出汗。
「你這張俊俏的臉龐,腹內卻裝著草莽。」他轉過臉來看著她。
蘇止渝:「……」
悄悄給了他一個「你是太閒了吧」的表情。
「你不是來送貨的嗎?」那人突然注意到她身後的包袱,「怎麼還拿了這些東西走?」
「打開,讓本官瞧瞧。」
「大人,這些是小人的私人物品。」
蘇止渝有些生氣,這個人什麼套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你一個送貨的小廝,拿了東西還說是你的私人物品,莫不是偷的吧。」
蘇止渝覺得自己火氣要壓不住了,真想掰開這個人的腦子看看裡面都裝了啥。
「大人,這些是佟麽麽送給小人的。她看小的身世可憐,便留得一些舊衣服和日用舊物接濟小人,大人,就不用看了吧。」
蘇止渝想要快速逃離,此人腦子有病,不可久留。
誰知道他看到這種畫又會生出什麼事端,萬一瞧著好看被收了去,可就白忙了。
她心裡想著,腦子裡琢磨著怎麼儘快脫身的法子。
「既然如此,本官便不勉強。」
蘇止渝鬆了一口氣,卻聽得那人說道,「來,陪本官坐下說說話。」
蘇止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