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約法三章
2024-05-15 01:50:19
作者: 筆生花花
「你是不是應該見好就收?」
魏景山俯身瞪著她,這女子還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哭得聲淚俱下的,一轉眼就要反客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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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魏景山有些恍惚,有一種被她算計了的感覺。
蘇止渝坐在地上,迎著他毒辣的眼神,扁了扁嘴,卻沒有退縮的意思。
「說。」魏景山直起身子,往前慢慢踱步,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妨聽聽她有什麼花招。
「王爺……」
蘇止渝剛要開口,那人退回兩步,一張帥臉再次閃現在面前。
「你就打算這麼坐在地上與本王談判?」
蘇止渝一滯,霎時覺得面頰發熱,慌忙起身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並非與王爺談判,我自知人微言輕,沒有資格與王爺談判。我只是想,既然合作,那便要凡事想得更加周到些,對彼此都好。」
她抬眼看了看那人迎著光的背影,周身一圈金色,照得整個人通透耀眼。
「你要求不少,你不怕我會反悔嗎?」
對方的聲音依舊漫不經心。
「王爺是統率百萬雄師的大將軍,言必信行必果,不會反悔的。再說了,王爺如此處心積慮地調查我的底細,說明王爺是個細緻周全的人,那必定不會反對我更加周詳的計劃。而且,王爺能夠咄咄逼人連將我三軍,說明您有足夠的把握拿捏我,王爺既知我全部又能控制我於股掌,那自然是信任我願意與我合作了,不然以您的脾氣,早就把我拉出去砍了,何須在此廢話。況且……」
蘇止渝頓了頓,抬起眼皮看了看那人,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況且,我手裡有一條線索是王爺不知道的。如果您不同意,我就是死也會爛在肚子裡。」
「呵。」魏景山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開始耍無賴威脅本王了。」
「王爺言重了。」蘇止渝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民女不敢。」
她低著頭看著地面,卻看到那雙錦靴踱到了自己的面前停下。
「說說你的約法三章吧。」
「是。」蘇止渝氣定神閒娓娓道來。
「第一,我既是通緝犯,軍營之外必定會以假面示人,不會給王爺添麻煩。所以也請王爺保證不透露我的任何信息。我是王爺的軍醫,但是蘭若一已死多年,還請王爺不要再提。」
說完,蘇止渝又一次深深鞠躬作揖。
「准。」
「第二,我查案需要王爺配合,但查清楚後一別兩寬,從此便作陌路人。」
不管是現在辦案還是以後,她都不願意與皇家有任何牽扯。
「本王並不想與你有瓜葛。」
「那就好,第三,請王爺給我俸祿,要跟杜威一樣多。」
「誒?」魏景山一怔,轉頭看她。
「我作為軍醫難道白幹活的嗎?」蘇止渝瞪大了眼睛,理直氣壯。
魏景山眯著眼睛審視她,這女子,有膽識又小氣。
於一般人而言,能夠談到此地步早就應該是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會有這麼多要求。
沒想到她還真是寸步不讓。
這就好比兩軍對弈,寸土寸金毫釐不失。
永遠都懂得為自己爭取,哪怕只是微可不見的權益,也分寸不讓。
魏景山不置可否,二人達成合作。
蘇止渝暗暗出了一口氣。
「你方才說要爛在肚子裡的線索是何意?還有,你與這兩個物證是何干係,你要查什麼?」
魏景山看著她的臉,明眸皓齒。
「明日我便進城去取物證,到時會向王爺詳細稟報。」
蘇止渝拱手。
「好。明日本王隨你同去。」魏景山頓了頓,「有些事本王也會告知你,以助你查案。」
「屬下遵命。」蘇止渝再次躬身作揖。
「若無其他事情,你要收拾一下,午時過後出發,做好急行軍的準備。」
「王爺。」
蘇止渝尖聲驚呼,就在他耳邊。
魏景山擰了擰眉毛,「本王不聾。」
蘇止渝愣愣地點點頭。
「你又要說什麼?」
「哦,方才王爺說急行軍?據我觀測,午時過後會有大雨,連續三日,無法行軍,尤其是對於傷病員,只是提醒王爺,還請三思。」
魏景山單眉一挑,看了看她一本正經的小臉,又瞥過頭去看了看外面燦爛的艷陽,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
就在這一刻,天公好似在配合一般,一片烏雲遮住了太陽,明晃晃立刻變得暗沉沉。
魏景山的再一次挑了挑眉毛,負手而去。
蘇止渝看著他走遠,癱坐在椅子上,心裡卻是一半雀躍一半哀愁。
如今查案變成了名正言順,但自己的秘密怕也是藏不了多久。
而且,藏在魏景山身上的與此案有關的秘密,他還未告知。
這個人如此機敏警惕,實在是不好糊弄。
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才會變得如此冷漠又難對付。
蘇止渝歪著腦袋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一聲驚雷,瞬時落雨。
豆大的雨點落下時魏景山正在和杜威查看傷員。
他看了看時辰,午時剛過,一張帥臉上閃現一絲驚訝。
「王爺,怎麼了?」
杜威極少看到自家王爺露出這種又驚又喜的神情。
「沒什麼,去打探一下御史大夫顧恆的下落。」
魏景山吩咐道,「打探到消息後務必找人跟著,寸步不離,本王要時刻掌握此人的動向。」
「是,王爺。」
杜威還是不明白,「王爺素來與朝中的那些大人們無來往,為何突然對此人感興趣?這顧大人是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嗯,非常特別。務必找人暗中保護。」
「是,屬下這就去辦。」
杜威轉頭出去,魏景山的心情大好,腳步輕快了許多。
走入下一個營帳,一群人中一個柔弱瘦小的側影一下子擊中魏景山的心。
那人正背對著他專注地檢查著病患的情況。
袖子擼到手肘之上,露出藕節一樣的白皙的胳膊,神情嚴肅,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篤定。
眾人紛紛向魏景山見禮,唯有她,恍若不覺,仍舊十分專注地忙碌著。
魏景山踱著步子上前,只見那傷員傷在大腿內側,褲子被褪到了腳踝處,幾個士兵按住,傷員別著臉,滿臉通紅,渾身顫抖。
再看蘇止渝,正用柔嫩的小手在那股溝處檢查傷勢,仿佛這不是一個男人的身體。
自昨日蘇止渝接好了兩名重症的骨傷,在軍營中早已傳開。
蘇姑娘妙手神醫,不僅軍醫們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粘著她請教,還有更多的傷員都想讓她給自己診治,這看診的隊伍早已排起了長龍。
只是,大家都知道她是女子,這種羞澀的傷處,竟然連死都不怕的士兵們都緊張得抖如篩糠。
那傷員抖得太過厲害,蘇止渝小小的力氣眼看著已經無法下手。
「抖什麼抖。」魏景山凜然呵斥,「即日起,再無什麼蘇姑娘。軍醫官魚大夫和你們一樣是名男子,是定贏軍的醫官,是我魏景山的人,配合治療,違者軍法處置。」
「是。」
眾人齊聲。
蘇止渝心裡湧起一股暖流,是那種安心的感覺。
只是這「魚大夫」,也太難聽了。
然而,遠在百里外的皇城內,卻有人已經蠢蠢欲動急不可待了。
黑暗的天空,大雨沖刷著皇城內的一磚一瓦,一雙錦靴踏在雨水裡。
一聲嘶鳴,雨幕中出現一隻禿鷲,自高空俯衝而來。
那人抬起手臂,凶獸穩穩落在臂上,儼然變成了溫順的寵物。
在這巍峨輝煌的景致里,顯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