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8章 選擇放手

  為了給幾個孩子做表率，慕澤的確沒從臉上表現出任何恐懼的神情，只是他放在桌上的手，出賣了他。

  慕連月和慕連陽都察覺到了，父皇現在殺氣沖沖的，誰要是傷害母后，他肯定不放過。

  正是因為神經緊繃著，稍微一點動靜，慕澤都察覺得到。

  半晌後，他找銀杏問過：「為什麼錦玉不叫？」之前生孩子不都很痛的嗎？都是會叫的。難道是他這房間太封閉了，聽不到隔壁的聲音？

  銀杏去打聽了一下，回來和皇上說：「娘娘這次的確沒叫。」

  「為什麼？」

  「大概是覺得，叫了也會痛……」

  慕澤猛地站起來：「不行，我還是要去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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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杏想攔也沒攔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慕澤離開了。

  慕連念捧著一塊點心，吃了兩口，小聲問慕連思：「皇兄，母后生寶寶，一定會順利的吧？你看我這麼胖胖，她都生下來了呢。」

  慕連陽笑出聲，慕連月也在微笑，慕連思無奈地說：「你是出生以後吃太多了，要是你在母后的肚子裡就這麼大隻，母后怎麼可能生的出來。」

  這話嚇得慕連念把手裡的糕點直接丟回桌上的盤子中去了，委屈巴巴地說：「我不吃了還不行嘛……」

  慕澤推開產房的門，焦急地要寬慰元錦玉兩句，比如咱們不急，慢慢生，參湯都已經備好了，再比如讓元錦玉疼就不要忍著。

  誰能想到，他剛推門，就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讓他直接僵在原地。

  生了？從她進產房，有半個時辰嗎？

  他呆呆地問：「為什麼這次這麼快……」

  元錦玉前兩次生了孩子，都很疲倦，沒多久就睡著了，這次見到慕澤後，竟然還笑著對他揮手：「九哥，你過來了啊，看看寶寶是男是女。」

  慕澤雖然很想衝到她身邊來，但腳步還是朝著寶寶去了，看清楚後，他咧嘴笑了：「是個女孩兒。」

  元錦玉高興地差點尖叫：「太好了，咱們有閨女了。」

  「嗯，以後再也別生了。」他不可能讓元錦玉再懷孕。為了不出意外，他想去找風葉白討點藥來服用。

  有人幫元錦玉打理著身子，慕澤站遠了些，省得礙事，他問元錦玉：「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這次怎麼這麼快就把寶寶生下來了？」

  「孩子不大，生一個也比生兩個藥容易，雖然也很痛，但總算是沒痛太久。」尤其是當她聽到嬰兒的啼哭時，真的覺得，再多的痛也值得了。

  等下人給她清理好身子，慕澤坐過來，撫摸她的臉頰：「真的辛苦你了。」

  元錦玉滿足地笑著：「要不要再生個妹妹給她作伴……」

  話還沒說完，慕澤就打斷她：「不要，公主有一個就行了。」

  元錦玉也不強求，尤其她知道九哥有多緊張她。

  小寶貝哭了兩聲就睡著了，換了房間後，她的四個哥哥都來看她。

  看慕澤一直寶貝地抱著小公主，都不讓其他四個臭小子碰，他們像是小狼狗似的盯著慕澤，就知道這小姑娘以後會有多受寵了。

  四個孩子中，只有慕連陽是見過剛出生的嬰兒長什麼樣子的，雖然小娃娃還像是個毛猴子，他仍舊很開心地說：「妹妹真漂亮！」

  另外三個則是有些嫌棄：「明明就很醜啊。」

  「你們別說她丑，再說我就教訓你們了！你們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啊！」

  三個孩子不相信，都認為他們長得很漂亮，肯定從剛出生就這樣漂亮了。

  不過，他們再嫌棄，那也是寶貴的妹妹，都眼巴巴地湊上去，想和妹妹玩兒。

  慕連念撅著小嘴，還想去親她，被慕澤給攔住了。

  「你剛吃了東西，洗乾淨嘴巴再來。」

  慕連念完全沒聽出他的話外之意，還美滋滋地答應：「好嘞！」

  元錦玉看著大大小小，笑笑鬧鬧的，慢慢地睡著了。

  慕澤先發現的，他讓幾個孩子靜下來，然後讓他們輪流來摸摸妹妹。

  輪到慕連月的時候，他忐忑地看了慕澤一眼，見他沒責備自己，伸手碰了碰妹妹的小手。

  她怎麼能這么小，這麼軟，他只敢碰一下，連捏捏都不曾。

  妹妹雖然在睡，不能回應他什麼，但是慕連月卻覺得，這一刻，他理解了元錦玉和慕澤對他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這幾個月，他過得實在是混帳。以後，真的不會了。

  他會用愛妹妹的那份心情，回應父皇和母后。

  在妹妹面前站了許久，慕連思戳戳他的後背：「二皇兄，該到我了。」

  慕連月有點尷尬地讓開，只是眼神還黏在妹妹毛茸茸的小臉兒上呢。

  元錦玉在坐月子的時候發現，這個老五真的很受寵。有她父皇還有四個皇兄在，根本就不需要她動手去哄孩子，只有餵奶的時候，她才能在元錦玉懷中。

  她也試圖抗議過，但是沒用。

  而且老五剛出生，慕澤就命令人動工修建屬於她的宮殿了。那將會成為皇宮內最高的建築，取名為明珠閣，寓意在這裡住的小公主，是璀璨的明珠。

  慕澤從不輕易說起他的寵愛，因為他的愛，已經在行動中了。

  老五的四個哥哥，也都用他們的實際行動，表達了對她的喜歡。

  慕連陽，慕連思和慕連念，三個孩子平常就總到元錦玉這裡來，所以老五出生後，也沒多大的改變。

  慕連月則是讓元錦玉很震驚，因為他也特別喜歡這個妹妹，怕妹妹對小雪狐的毛過敏，他來坤寧宮，甚至都不帶上小雪狐了。

  而且他總是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和老五說話，元錦玉看他那小心翼翼，把妹妹捧在手心中的樣子，真是滿心歡喜。

  好不容易老五滿月了，元錦玉總算是能出去走走了。外面的溫度很宜人，微風和煦。

  慕連月這天練功後，又來偷偷找妹妹，得知母后和她都在花園中，他緊忙趕去了。

  走近元錦玉，慕連月聞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慕連月驚訝地問：「母后，您怎么喝酒了？」她不是還要給妹妹餵奶麼？

  果然，在元錦玉面前的石桌上，擺著兩壺酒，精緻的酒杯中也被倒上了酒，空中的桃花瓣慢慢飄落，浮在了杯子中。

  元錦玉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指指身邊的搖籃，慕連月馬上小聲道：「五娃在睡覺呀。」

  「嗯。」

  說起來，慕澤和元錦玉有五個孩子，從老大到老五的小名，全部都是X娃，這小姑娘也不例外。

  她的大名還沒取好，因為慕澤和四個孩子有爭執，想叫的名字都不一樣。

  元錦玉拍了拍身邊的凳子：「來，坐下。」

  慕連月走過去坐好，元錦玉問他：「會喝酒嗎？」

  慕連月搖搖頭：「沒喝過。」

  元錦玉把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你父皇可是千杯不醉，你說不定也遺傳了他呢。想嘗嘗嗎？這是我去年自己釀的桃花醉。」

  慕連月接過酒杯，聞了一下，果然有淡淡的桃花香味。「您要喝嗎？」

  「我不喝，就是聞聞味道。」雖然太久沒喝了，她的確是很饞。

  慕連月又問：「我若是喝了，他會不會怪我？」

  這個他，指的是慕澤。如今慕連月還是不能坦蕩地叫出父皇和母后。

  「你和他對著來的時候還少嗎？喝吧，這次我幫你擔著。」

  得了元錦玉的承諾，慕連月放心了，仰頭一杯酒下肚，臉很快就紅透了。

  元錦玉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哈哈，看看你，才喝了一杯。」

  慕連月有點晃晃悠悠：「是啊……不過很好喝……」

  「嗯，雖然好喝，卻不能貪杯哦。」把杯子拿走，元錦玉緩緩地說，「陪母后說說話吧。」

  慕連月沒走開，望著元錦玉的眼神，柔軟下來。他問：「當初懷著我的時候，也是這樣辛苦嗎？」

  「嗯。比現在還要辛苦些，不過都過去了。」元錦玉把玩著空酒杯，時不時把鼻子湊過去，聞裡面的桃花香。

  慕連月沒出聲，可是卻在心裏面說了很多句謝謝。

  元錦玉捏著酒盞的樣子，像是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兒，十年的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她的聲音好似環佩叮咚，聽得人心曠神怡。

  「生下你和連陽的時候，我也是第一次當母親，剛失去你那段日子，我的天都要塌下來了，好在有你父皇和你的兄弟陪著我。父母和子女，雖然有血脈聯繫，卻也並非是要時時刻刻都在一起。這些道理，我是慢慢懂得的。你有自己的思想，志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所以當想通了以後，我覺得，我該給你更多的尊重。」

  她指了指酒壺：「親情就像是這裡面的酒，越久越香。人生苦短，若是分開能讓你我更開心些，還有什麼可猶豫？」

  慕連月動容地望著元錦玉，這一刻，他明白了。

  元錦玉和蘇婉卿不同，哪怕她們有著同樣的智慧，卻有不同的胸襟。

  蘇婉卿的愛是狹隘的，背棄大義，執拗地要留住他。但是元錦玉的愛，卻是放手。

  哪怕她知道，她會痛苦，卻也願意站在原地，微笑著祝福，並且等慕連月回來。

  慕連月慢慢站起來，跪在地上，紅著眼圈給元錦玉叩首：「母后，兒臣請求去雪嵐門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