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外來者

  「我被殺死……這個世界就會重啟？」

  顧慎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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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沒想到……在他以「外來者」身份到來前，這個世界中的「自己」，竟然還是如此重要的角色。

  「是的。」

  羅洱無奈說道：「一開始我們也無法理解，可想要探知這個世界的秘密，就必須要把你保護好……這太難了，我們能想到的最優解，就是確保這個世界的軌跡，維持不變，直到我們離開五洲。」

  第一次人生中，顧慎活得很好。

  所以只要拖到披月城災境出現，師姐師兄三人組離開五洲，他們對「五洲世界」的命運影響，便降至了最低。

  「你可以理解成……離開五洲前，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

  羅洱緩緩道：「確保踏入披月城要塞之時，你還活著。」

  「但是現在……」

  她的神情有些苦惱。

  現在，顧慎也進入了這場不斷重啟的夢境世界中。

  片刻後。

  天台恢復了寧靜，陸南槿壓著犯人離開老樓，她本來還想找師兄師姐閒敘一番，可這二位忽然就不見蹤影了……

  羅洱和鍾帷已經會面。

  再加上周濟人。

  這對已經重啟了137次人生的師徒三人組，就這麼在天台齊聚。

  顧慎感覺略微有些滑稽。

  他現在有種正在執行秘密任務的感覺。

  四個人的身份一個比一個光明磊落，可如今卻要躲在這小小的天台上進行「接頭」儀式，不過這也合理，因為他們都很清楚，自己只是過客，看似與這個世界完美融合，但其實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現在，是師門闊別多年的重逢。

  也是一場屬於「外來者」的聚會。

  ……

  ……

  「什麼？小師弟是『外來者』？！」

  鍾帷的神情很是詫異，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白天周濟人看出了顧慎的不對，但並沒有打草驚蛇，只是把情報傳給了羅洱，待到所有人碰面之後，這重磅情報才得以公開。

  137次重啟！

  每一次重啟，顧慎都會成為三人組任務之中的「核心角色」。

  對他們而言。

  這137次人生……顧慎早已經是比親人還親的存在。

  原因很簡單。

  他們想要探尋這個世界的「真相」，就要確保顧慎活著……某種意義上來說，顧慎的命，比他們的命還重要！

  所有人都到齊了。

  顧慎終於有機會，把外界發生的事情說出，這幾年五洲風雲變幻，從「披月城災境」出現之後，各大洲的博弈便變得激烈起來……三人的時間很長，顧慎足足說了一夜，等到天快亮了，黎明曙光照破雲層，他才把這些年發生的重要事件說完。

  這些情報很重要，信息量也很大。

  說到最後的深海之戰，顧慎駕馭飛艇選擇犧牲自己，被【深海】放逐……

  場面一度寂靜。

  「我他娘的……早就看出來深海不是什麼好東西！」

  周濟人趴在欄杆上點燃雪茄，他忽然狠狠罵了一句，而後低聲問道：「你走的時候，戰況如何？」

  這些年的事情，該過去的都已經過去。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人類對決深海的戰爭……

  這場戰爭事關每一個人類的未來命運。

  羅洱，鍾帷，都豎起耳朵，緊張等待顧慎的回答。

  「很不妙。」

  顧慎老老實實答道：「天空神座被拖入神戰，白朮神座和林蕾女皇不知道能拖多久。現在五洲急需一位新的神座誕生，救世。」

  說到這。

  幾人的神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鍾帷和羅洱對視一眼，選擇了沉默……

  「不得不告訴你一個很糟糕的消息。」

  周濟人撣了撣菸灰，他沉聲道：「踏入這個鬼地方之後，就只有不斷的『重啟』。想要離開……很難很難。」

  顧慎也趴在欄杆上。

  他看著遠方的日出，笑著問道：「有多難？」

  「理論上來說，這是夢境世界。但實際上，我找不到一丁點堪破夢境的機會。」

  周濟人垂下眼帘，語氣之中有些沮喪，「你的師姐也一樣，我們嘗試了許多次破夢，都以失敗告終。最後我們試圖通過再一次的披月城遠航，找到這個世界『不合理』的地方，但目前每一次重啟，都是我們自身的『死亡』，或者你的『死亡』，導致意外觸發。」

  「所以……你可能會和我們一樣，被困在這裡很久，很久。」

  周濟人挪首看著顧慎。

  他認真說道：「有可能，一直被困在這裡。」

  顧慎知道老師的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一直被困在這裡……

  也就意味著，他趕回去的時候，五洲戰爭可能已經落下了終幕。

  可能那個時候，孟西洲已經成功參悟光明火種，成為新任神座，帶領三洲會盟贏下戰爭……

  也可能，人類落敗，深海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

  這場戰爭中，人類最缺少的東西，就是「時間」，而被困在這個世界中，最大的麻煩，就是「消磨時間」。

  「牯堡要塞建立起了一道足夠堅固的防線。」

  顧慎低聲道：「以目前北洲守軍的力量，至少可以確保這場戰爭持續十年……甚至更久。」

  初始號降落在牯堡要塞的缺口位置，它將成為目前人類最堅固的後盾！

  一旦旅者族群試圖跨越這道天塹，紅影便會出戰，在初始號的模擬環境之中，紅影戰鬥力極其驚人……旅者族群的群攻對五洲守軍而言是一個極大的麻煩，可對初始號而言只是一個小問題，初始號最害怕的就是高階超凡生命的「降維打擊」。

  本源之力會對初始號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但孟西洲很快就會趕到北洲……所以本源的打擊也可以忽略。

  【深海】可以動用清朧留下來的權柄，栽培出虛假的本源強者。

  三洲會盟同樣也有具備權柄之力的「使徒」，可以與其進行對抗，阿旒爾和宋慈自不必說，孟西洲熔煉火種的過程之中，也可以不斷擴張麾下使徒，來制衡中洲的高端戰力。

  王對王，將對將。

  這場戰爭的天秤兩端都接近平衡。

  人類與深海的這場戰爭，會被拖入漫長的「僵持期」。

  「137次重啟……的確是很絕望的一件事啊。」

  顧慎笑了笑。

  他看著老師，認真說道：「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但仔細想想，之前一直沒有脫困，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們沒有遇到我？」

  周濟人，羅洱，鍾帷都怔住了。

  「用你們的話來說……」

  「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是麼？」

  他微笑開口：「至少目前有一個很好的好消息，當我以『外來者』的身份，介入到這個世界中，你們不用再擔心我會突然暴斃了。」

  「……」

  顧慎看到三人的神色都變得很古怪。

  尤其是周濟人。

  老傢伙臉上寫著大寫的質疑。

  「真的麼？真的不用擔心你會暴斃麼？」

  周濟人幽幽吐出一口煙霧，感慨道：「我記得在第14次重啟的時候，我只是在酒吧小酌了一杯，你就在隔壁街巷被炸成了碎片……爆炸聲響起的時候，我的酒還沒喝完，隨後整個世界就被強行重啟。」

  「第21次重啟的時候，小師弟你被韓當用【真言】殺死了。」

  鍾帷也嘆了口氣，道：「都怪我，那一次我改變了原定的世界軌跡，沒有將你納入裁決所，本以為你會過上普通人的日子，沒想到還是會有這種意外發生。」

  顧慎隱約猜到在這第21次重啟的世界線里發生什麼了。

  沒有被裁決所納入麾下，他自然會返回五老山看望婆婆……然而火災案的調查並不會就此停止，所以兜兜轉轉，他還是會和韓當碰面。

  沒有周濟人弟子這個身份，以韓當的性格，一旦覺察顧慎不對，或者不順眼，就會順手將其做掉。

  念及至此。

  顧慎後背滲出一身冷汗。

  至於這樣的例子，只是簡單舉出了兩個而已。

  「137次重啟中，因為你的死亡，導致世界重啟……占據了一半。」

  天瞳苦笑道：「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想要維持原定世界的軌跡不變？因為你實在太容易暴斃了，稍不留神，你就會死掉……養在溫室里的花朵，都沒有這麼容易夭折，我很懷疑，你究竟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顧慎聽得滿頭黑線。

  「我有這麼脆弱麼？」

  他簡直不敢置信……在這虛假的精神世界中，自己竟然死了這麼多回？

  聽到三人舉出的幾個例子。

  他覺得很合理。

  長久基金會和韓當會盯上自己，在那幾次重啟世界之中，自己的「死亡」都是事出有因。

  但顧慎隱約覺得，在死亡的背後……

  一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自己身為「冥王」，所以天生自帶強烈的不祥？

  「不用擔心……我現在是身經百戰的『外來者』，不是那個隨隨便便就會死掉的萌新。」

  顧慎低聲道：「理論上來說，你們不用擔心改變世界軌跡會導致我暴斃的問題了，我會好好活下去。」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好消息……」

  「這個世界的外來者，不是四個，而是五個。」

  顧慎低聲道。

  「如果我猜得沒錯，我們這邊，還有一位頂級戰力的隊友。」

  「頂級戰力？」

  天瞳有些惘然。

  她和周濟人對視一眼，都很困惑。

  如今的顧慎，已經是熔煉火種的准神座了，以他們的封號實力，恐怕都入不了如今顧慎的眼。

  能被顧慎稱之為頂級戰力的存在……

  整個五洲，應該就只有那麼幾位。

  「北洲東北邊陲，第四軍團領袖。」

  顧慎緩緩開口，吐出那位失蹤者的名諱：「鏽骨！」

  ……

  ……

  （今天就這些，明天白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