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因果

  逆道旗是天意故意送到他手中的？

  孟夏驚訝。

  這竟然也屬於......命運的饋贈？！

  既然是命運的饋贈，那就必然早早就標註好了價格，就是不知道這個價格是什麼！

  孟夏心頭凝重。

  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布局太早了，一切都早早在了無痕跡中完成了布局。

  

  看到孟夏的表情，天意少年很是滿意。

  或者是祂剛剛脫離束縛沒多久，有太多太強的表達欲，而孟夏又是祂唯一夠資格的聽眾。

  也或者是天意少年絕對的自信，不介意在祂親手編寫的故事謝幕前，直接拋出所有預埋的「包袱」。

  當然，也僅僅可能只是因為......很爽！

  雖是高高在上的天意，但祂依舊如同一個愛炫耀的孩子。

  一手策劃了一個劇本，祂也希望能獲得認同。

  對於天意少年的「幼稚」，孟夏沒有嘲笑的意思。

  因為天意的幼稚，恰恰表明了天意少年，真的「變質」了很久，已然有了生靈的七情六慾。

  天意少年很是愜意的解釋道，「在這個世界上，時空為基，萬道為骨，而因果就是經絡。」

  「身軀之上所纏繞的因果線越是多，實力自然而然就越是強大，而這就是天意之所以能如此強大的原因之一！」

  天意少年的話，孟夏聽懂了。

  或者說，他通過切身的感觸明白了！

  在這個世界，本沒有所謂的天意。

  但修煉者變多了，渴求的人變多了，這個世界也就慢慢有了天意！

  知至而道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個人的力量或許渺小，但萬古眾生積少成多，力量卻能真正聚沙成塔，最後徹底徹底完成質變。

  伴隨著天意承接因果的持續增多，天意也因此持續增強。

  當天意的力量增強到一定的層次，就可以對禱天者進行一定的回饋。

  而道兵，毫無疑問就是禱天后的結果和造物。

  毫不誇張的說，道兵本就是天意和生靈共同造出的奇蹟，本就不能完全算天下人的完全造物。

  孟夏心驚。

  如果每一件道兵都代表著大因果的話，那祂和天意少年之間的因果就太大了。

  逆道旗、白骨祭壇、昔日面對聚無極大陣之時的一次借貸、天意「隕落」之前贈予的功德、衍族所蘊含的源氣、十三聖徒的源氣......

  仔細回想一下，孟夏這才發現他和天意之間的因果，已然大到無法想像。

  或許就連宙天鏡，也是天意的饋贈......

  細思極恐！

  天意少年輕抬玉手，對準孟夏所在的身軀就是一點。

  隨即，孟夏卻是忽然感覺到，他的身軀之上卻是出現了數十萬條龐雜的因果線。

  而當這些因果線捆縛到身軀之上的時候，孟夏頓時就感覺無法動彈。

  更甚者，就連身上的武道神通，都悉數被禁錮到了一個無法想像的低層次。

  就算是他現在以身合天意空間，都有些不行。

  孟夏沒有言語。

  只是揮舞著手中的逆道旗，剎那之間逆道旗就釋放出億萬道仙芒，比雷霆還閃耀，恍若要撕裂整個天意空間。

  天意少年笑了笑道，「沒用的，放棄吧，若是因果這麼好斬斷，那我也不必苦心孤詣，又是假死，又是一手營造末世之象！」

  天意少年沒有撒謊。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天下萬道，萬道之間本質上並沒有質的差別。

  萬道合一之下，更是能夠實現升華，推開大道之門，汲取更高層次維度的能量。

  但是。

  拋開劑量談毒性就是耍流氓，萬道就和自然界的毒素一樣，當龐大到一定的層次，自然也能超越一切。

  孟夏欠下祂這麼多因果，就註定他無法償還。

  而無法償還，也就註定了孟夏的下場！

  孟夏沒有無謂的掙扎，看著天意少年，雙目依舊冷靜。

  「在我很早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無人能夠拖欠天道的債款！」

  天意少年很驚奇，面露微笑，和孟夏一如一個老友一般，儘管此時二者不死不休。

  「然後呢？」

  孟夏：「所以，在天意被『吞噬』的時候，我極度震驚的同時，一度也有些慶幸，因為我感受到了白嫖的快樂！」

  任何人都喜歡占便宜，縱使孟夏也不例外。

  而每一次以易論和天道之間進行交易，事後的還帳都讓他觸目驚心，甚至有些心驚膽戰。

  他的確是一度慶幸不已！

  「但當我猜測到天意可能尚且還未隕落的時候，我就知道拖欠天道的債款，註定不可能躲過去！」

  「所以呢？」

  天意少年表露出的修養極佳，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聽眾。

  孟夏：「在我們凡人的世界，其實也流傳著一個說法，那就是......當無論如何都償還不了債款的時候，幹掉債主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天意少年面露微笑，並沒有生氣，或許這就是勝利者的寬容和豁達。

  「所以，你認為你又能行了？」

  「不拼死賭一把，誰又知道呢？」

  孟夏沒有多說，手中的真理戰刀亮起一個個符文，隱藏在戰刀中的源海，卻是徹底顯露出來。

  源海一個吞吐，一如整個世界徹底甦醒。

  玄黃大世界尚且還殘存的天地元氣，卻是悉數匯聚到了源海之中。

  不僅如此，天意空間中，萬道星辰也齊齊光明大放，而後又同時黯淡了下來。

  藉助源海的威能，在這一刻，天地之間的所有元氣，卻是齊齊向孟夏這邊匯聚而來。

  「源海......還不錯！」

  隨後，天意少年又看到孟夏的手邊，出現了一輪明鏡，赫然正是道兵宙天鏡。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來今曰宙。

  宙天鏡，赫然正是玄黃大世界第一時光至寶。

  在源海無盡元氣的加持下，孟夏周圍的時光流速，卻是忽然加快了數萬倍。

  以至於孟夏的面容，都快速蒼老了起來。

  天意少年背負雙手，明明和孟夏相對而立，但二者卻像是不在一個時空。

  「這就是你的手段嗎？想必你也已經猜到，宙天鏡也是我送到你手上的，你這般使用宙天鏡，也只會增添你我之間的因果罷了！」

  孟夏沒有言語，只是腳下浮現出了白骨祭壇。

  白骨祭壇一出，卻是再次引起一輪劇變。

  莫說是白骨祭壇，就算是道兵問世這麼久，世界上都未曾出現過同時催動這麼多道兵的情況。

  玄黃大世界，開始大面積腐朽，一切都開始走向崩滅。

  感知到這些的發生，天意少年的雙目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

  祂打算出手終結這一切了！

  因為，祂雖然和玄黃大世界做了切割，並且導演孟夏李代桃僵，承接了祂的因果，但祂畢竟是過去的天意，尚且還未完全徹底切割完成。

  ......

  與此同時。

  內景天地之中，所有的萬族生靈，卻是同時感受到了孟夏的心意。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並不互通，種族和種族之間的感情更是如此。

  尤其是人族和萬族，向來更是只有無盡的廝殺和對抗。

  想要天下同此心，卻是比登天還難。

  但是。

  此時，天下萬靈卻是和孟夏同此心！

  因為孟夏的心意，也是他們的心意！

  在這個世界上，也唯有事關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才會爆發出超越一切的力量。

  哪怕這個利益需要......犧牲自己！

  內景天地中，最先有所反應的是眾多的天人尊者們。

  對於孟夏的信號，他們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

  面對偽聖族的肆虐，他們無能為力；

  面對家園被踐踏，他們依舊無能為力；

  就連面對世界末日的到來，眼看著生活了無數年的家園一點點崩壞，他們依舊無能為力......

  太多太多的無能為力，卻是讓這些天人尊者們心頭憋了一團火。

  那是無盡的怒火！

  欲要斬滅一切！

  隨後。

  所有生活在內景天地的生靈，就看到一道道光柱騰空而起。

  這些光柱是如此的耀眼，以至於整個內景天地都開始燃燒起來。

  但是，這一切還只是一個開始！

  繼天人尊者過後，是無上大宗師、大宗師、宗師。

  這些個宗師們，已然搭建了天地橋。

  曾經這些橋樑，是他們和玄黃大世界溝通的橋樑，而現在卻是他們通向孟夏的橋樑！

  一道又一道光華從內景天地騰躍而起，整個內景天地卻是再次明亮起來。

  宗師以後，則是內景、是真元、是淬體境界。

  但就是不是武者，此刻也向孟夏傳達了他們的心意。

  他們或許不是武者，或許微不足道。

  但就算再微不足道，力量積少成多之下，也共同形成了蛻變。

  這些普通人，上自王公貴胄，下至販夫走卒。

  不分種族，部分老幼，不分性別，卻是同時向孟夏傳達出了他們戰鬥的意志。

  轟！

  孟夏的整個內景天地，卻是同時燃燒了起來，就如同是太陽的表面，光華萬道，照亮了整個寰宇。

  ......

  天意空間。

  孟夏的身軀之上，瞬間騰躍起萬道神焰。

  天下萬靈的心意，還有他們的馳援，他收到了！

  最重要的是，天下萬靈不同的心念，卻是同時沖入了孟夏的一個個竅穴。

  在這一刻，孟夏的每一個竅穴，卻是同時出現了一個「孟夏」。

  不過，這裡的每一個孟夏，都是不同的種族。

  雖是萬族，但卻又這般和諧的存在於孟夏的身軀之上。

  這就是真正的.......萬族合一嗎？

  孟夏驚訝。

  卻是不曾想到，他竟以這種方式，真正達成了萬族合一。

  這太難了！

  天下萬族，心思各異，也唯有到了這最後的時刻，才會真正眾生同心。

  但不管如何，此時此刻的孟夏，卻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

  萬族合一之後，識海中本就被他推開的大道之門，卻是再次灌下一種異常精純的高等能量。

  和萬道合一的力量不同，這些高等能量，卻是精純到極致的肉身之力。

  須臾之間，孟夏就感覺他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發生著驚人蛻變。

  至於竅穴中，不同形態的一個個「孟夏」，更是以驚人的速度開始升華、蛻變。

  這一切發生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外加上孟夏又利用宙天鏡的時光之力為自己加速，一切表現的就像是水到渠成。

  見此，天意少年的面色卻是首次凝重了起來。

  在祂的設計中，孟夏最好的境界，就是卡在萬族合一萬道合一的最後一步。

  既能承載天意空間的無數因果，又不會有什麼變故。

  但現在，孟夏卻是先後兩次打破了祂的設計，先後完成了萬道合一、萬族合一。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天意少年一把向孟夏按下，隻手遮天，天地間的無窮法則，萬千因果，卻是瞬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

  不僅如此，祂和孟夏之間的因果，更是直接演化成了一根根因果鎖鏈，更是將孟夏層層鎖縛。

  孟夏反擊。

  以萬族合一萬道合一之力，卻是直接演化出玄黃大世界的世界大陣。

  崩、崩、崩......

  瞬息之間，這些纏繞在孟夏身軀之上的因果鎖鏈，卻是快速崩斷。

  但孟夏速度快，天意少年速度更快。

  更甚者是，孟夏崩斷因果鎖鏈的速度，還沒有鎖鏈再生的速度快。

  孟夏手段齊出，萬道合一、萬族合一之力齊鳴，就是整個天意空間都在跟著共振。

  但是。

  他所能拱衛的空間範圍，還是一層層被壓縮，範圍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

  十萬里、一萬里、一千里......

  捅！

  伴隨著一聲入肉的聲響，天意少年那瑩瑩如玉的手掌，卻是直接插入了孟夏的軀殼。

  而在這隻手插入孟夏軀殼的瞬間，無窮的因果鎖鏈，更是快速在孟夏的身體內部攻城略地。

  速度真的是太快了，只是一個瞬息，孟夏身軀的每一個細胞之上，都被天意少年銘刻上了因果之印。

  獲得最終勝利，天意少年面露微笑。

  「孟夏，你還真是讓我意外啊，總是能在關鍵的時候給予我以驚喜，這或許就是冒險的樂趣吧！」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孟夏喘著粗氣，眼皮都開始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孟夏知曉天意少年很強大，但天意少年的強大，還是超乎了他的想像。

  但是。

  戰鬥的勝負，現在說了可不算！

  孟夏看著天意少年，淡淡道，「入夢！」

  嗡！

  伴隨著一道特殊到極致的道韻瀰漫而出，一道湛藍的光芒卻是快速以孟夏和天意少年為中心向四周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