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孟夏和天意

  對於天意本身自導自演這場「隕落」大戲，孟夏一開始就持懷疑態度。

  偽聖族母皇蠶食天意的過程太快，沒有任何徵兆。

  很難想像一個小小的寄生小蟲，能夠那般容易的蠶食掉偉大的天意！

  按照天意和世界天人尊者的聯繫，祂完全可以提前示警。

  只要有一絲示警，不管有沒有用，孟夏和眾多天人尊者肯定會有所行動。

  天意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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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他在內的尊者，甚至都沒有接到任何徵兆。

  但是。

  後來的舉世同悲、天降血雨，以及那適時降下的無盡功德，卻是又再次加碼，明明白白告訴天下萬靈，天意的確是隕落了。

  甚至是為了最後拯救蒼生，祂甚至降下了海量的功德，儘可能的提升天地間的頂尖戰力。

  而這更是讓天下萬靈感念天意的恩德！

  不僅如此，偽聖族的集體蛻變，幾乎一夜之間就進化為了真元攻擊物理攻擊無效，唯有接近道兵的極致之力才能斬殺的噬道戰獸，卻又再次加碼。

  偽聖族的這番進化，卻是明明白白告訴了天下萬靈，母皇蠶食了天意，這才有了偽聖族的萬族合一和蛻變。

  與此同時，毀滅漩渦的出現和天地的急劇衰朽，一切的一切都在進一步告訴整個世界——

  曾經那個維持秩序，兼愛天下的天意隕落了，所有的壞事都是蠶食天意後的母皇犯下的。

  生靈都一樣，總是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尤其是在母皇還無惡不作的情況下，讓天下萬靈對以前的天意都只剩下了無盡的感激和緬懷。

  就是孟夏，雖然對天意的突然隕落依舊感覺不可思議，但卻也開始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萬族合一、萬道合一之上。

  當時的孟夏甚至對萬道合一產生了無限的期待，並因此開始頻頻入夢。

  後面則是毀滅漩渦的極盡擴張，以及噬道戰獸肆虐天下。

  這些都徹底奠定了天意隕落後的新局面、新格局，以至於雖然總體上談不上和平但卻欣欣向榮的世界，忽然就走到了世界末日的邊緣。

  這些壓力更進一步逼迫著孟夏瘋狂入夢，瘋狂研究萬道合一，以期能儘早完成突破。

  但是。

  越是深入研究萬道合一，孟夏對於天意隕落，偽聖族堪堪四百多年就完成萬族合一這種壯舉就愈發的懷疑。

  像是燼、維克、衍這些族群，近乎與世隔絕。

  就算是他也是窮盡一切手段，甚至藉助了系統的入夢之能，這才成功鎖定了他們的所在。

  而偽聖族又是怎麼知曉的呢？

  就算是偽裝能力再高明，同化技巧再強大，也得首先找到他們的方位才是。

  越是深入思考，就越是細思極恐。

  而勝人王的遭遇、偽聖族身上那近乎高到不可思議的保密手段，尤其是戰祖厙的突然到訪，並且給予了他一份「命運的饋贈」，都讓孟夏的懷疑愈發的濃烈。

  尤其是這份「命運的饋贈」，更是讓孟夏首次將一切因果，首次瞄準了比偽聖族更高的存在。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麼難以置信，也有可能是真相！

  在這個時候開始，孟夏就開始懷疑天意可能並沒有隕落。

  後來天意少年在過去留下的程式呼喚孟夏，通過祂的口述孟夏知曉了天意是預感到了母皇的發難的。

  而當時天意少年給的解釋是，這一切都在「道」之內。

  誕生是道，毀滅也是道，天意坦然視之。

  甚至還說出了在天意的眼中，人族、聖族沒有區別的言論。

  不僅如此，天意少年還將他的隕落歸結到了夫子的證道上面。

  還首次讓孟夏知曉了，夫子就在天意空間！

  而這一切，最終卻是催促孟夏儘快前往天意空間，打敗母皇，然後取而代之。

  這是孟夏首次在世界末日看到了拯救的希望！

  不僅是這個世界，還有授業恩師！

  雖然知道其中可能有問題，但孟夏還是選擇去面對。

  後面，就是天意空間內發生了一切！

  十三聖徒首次露出真面貌，十三道源氣的加持，讓孟夏徹底取代了所謂的「母皇」，承接了天意空間的掌控權。

  早在斬殺了六個聖徒之後，孟夏就徹底明白所謂的必將誕生的十三聖徒的真相。

  從一開始，它們就註定是承載孕育天意空間掌控道符的工具。

  所謂的不朽，所謂的永生，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

  誠如天意少年曾經說過的那樣，在祂的眼裡萬族和聖族沒有區別。

  的確！

  都是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或許是明白孟夏發現了十三聖徒源氣的真相，不肯繼續向前走，第七聖徒就直接走出了毀滅空間。

  以一顆蛋，一顆「星球」的方式向他殺來！

  結局自然沒有任何意外，殺死第七聖徒後，孟夏徹底和天意空間綁定，再無任何後退的可能。

  當時。

  孟夏的形容是......四九年入國軍！

  但對於天意此舉，孟夏給出的評價卻是小家子氣，忒也小瞧了他！

  孟夏沒有猶豫，藉助對天意空間的掌控，一舉擊殺了後面的所有聖徒。

  在殺到大祭司的時候，它也終於打破了天意對它設下的「母皇意志絕對」執念的束縛。

  大祭司徹底崩潰！

  斷定孟夏不可能成功的同時，又對曾經愛戴不已的天意投下詛咒。

  至此，孟夏在繼承掌控權的同時，也繼承了世界即將走向毀滅的一切因果！

  而這就是天意的一切計劃！

  以母皇蠶食隕落，改頭換面，成功轉移天下萬靈關注的視線。

  這種方式雖然粗陋，但因果的轉移，卻是成功讓天意騰出了手。

  所謂的毀滅漩渦，本質上也是如此！

  毀滅世界不是目的，核心其實是給天意空間減負，好讓祂更好的和玄黃大世界做切割。

  而這一切的終極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超脫！

  計劃本身並不複雜，布局也並非那麼完美無缺。

  但天算就是天算，它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哪怕你明知道前面是一個天坑，依舊得一步步走進這個大坑！

  孟夏看著面前俊美無雙，恍若就是美這個概念化身代名詞的天意少年，忽然感覺祂滿身污垢，醜陋不堪。

  「我很好奇，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或許從這個世界出現代代更迭互相制衡的底層邏輯開始，曾經的天意就變了。

  通過小師叔那一縷執念的修改，孟夏已然明白，這個底層邏輯對於萬道合一之路，本就是巨大的枷鎖。

  簡而言之，玄黃大世界的武道，其實早早就被天意限制了。

  不然，萬道合一整個境界，或許早就有人打破。

  像是燼之一族、衍族、維克族、小賽維族這些特殊種族，也是天意有意將他們隱藏在了極其隱蔽的空間。

  至於衍族的滅亡，更是天意一手策劃！

  天意少年自然感受到了孟夏的心緒。

  若要問為什麼，那是因為祂乃是天意，哪怕只是曾經的天意。

  對於能夠感受到孟夏的心緒，依舊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當然。

  對於孟夏的心緒，天意少年也不以為意，笑了笑道，「什麼叫做變質？天下萬靈不都追求更好的生活嗎？」

  「終日奔波只為飢，方才一飽便思衣；衣食兩般皆俱足，又思嬌娥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無田地少根基......」

  「承載天意的你，應該能理解我吧？」

  孟夏點頭。

  他以前或許不理解，但現在他理解了！

  承載天意後，他就被天下所有的因果層層鎖縛。

  而這還是玄黃大世界被十三毀滅漩渦蠶食，他所承載的壓力小了無數的緣故。

  若是大世界鼎盛時期，他光是梳理道則，或許都要消耗掉九成九的實力。

  為此，他甚至不得不沉睡！

  這就相當於一個全天工作，沒有任何休假時間的工具。

  但是。

  理解並不代表就認同！

  無論什麼立場，試圖滅世，都絕對是不可接受的！

  孟夏：「你的誕生，難道不是天下萬靈的選擇？」

  天意少年：「是。天下萬靈視吾為老天爺，是再生父母，但我本質上也能算得上是天下萬靈的子嗣......子嗣長大了，叛逆、想要獨立、追求更好的生活，這不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孟夏笑了。

  「在天下萬族，以子弒父，都被視為大不孝，都是需要清除孽子！」

  對於孟夏的小心思，天意並不生氣。

  或者說，天意的心胸本就似山川般高大似海洋般廣闊。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請求老天爺保佑者。

  而一旦他們心想事成，就會對老天爺感恩戴德。

  但一旦失敗，則又會怨天尤人。

  什麼老天瞎了眼之類的謾罵，祂更是挺過了無數次。

  就算現在「變質」了，心胸依舊非一般修煉者所能企及。

  天意少年看著孟夏，似是看著一手雕刻的最滿意的工藝品。

  「放心吧，我不能讓你現在就死去的，你會取代我，成為新的天意......然後，玄黃大世界會繼續延續一個紀元！」

  這就是天意少年所撰寫的劇本的大結局！

  由剛剛突破萬道合一的孟夏，接替他執掌天意，而他則一方面在摒棄天意責任的同時，又繼續享受天意的的便利。

  另外就是，在這一個紀元之內，殘破的玄黃大世界沒有了生靈，也沒有了混雜的因果，祂完全可以藉助天意之便利，徹底跳出玄黃大世界這個泥潭。

  而這就是超脫！

  斬斷束縛、斬斷因果，跳出三界五行，不再受到命運的束縛！

  內景天地的世界之力蔓延而出，外加上天意空間萬道的加持，萬道的河流之水不斷在孟夏身邊奔涌而過。

  他和天意少年明明面當面，但彼此之間卻又恍若相隔無數個世界。

  孟夏：「戰吧，承接天意空間，的確是給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重擔，我甚至會可能因此按照你所編排的一切謝幕，但是這對我而言，這是危機也是機緣......你選擇了我李代桃僵，放棄了良知和責任的同時，本身也代表著你放棄了曾經擁有的一切！」

  天意少年面露微笑，傾國傾城，臉上始終風輕雲淡。

  「看到你到這個地步，依舊如此的自信，我真的非常的欣慰。能挑選你作為我最終的對手，真的是太好了......你有資格做我超脫路上最後的對手，我會銘記你的！」

  天意少年說完，隨手一划，直接劃開孟夏面前的濤濤長河，直接跨出了時間和空間，就出現在了孟夏的面前。

  孟夏變色。

  卻是不曾想到，卸下天意空間加持的天意少年，竟然還如此強大。

  感受到孟夏的緊張，天意少年面露微笑，在時光長河的濤濤江水上閒庭信步般走著。

  「很有意思的神通，孟夏你的確是時刻都給我以驚喜。在我最初的劇本中，你應該距離萬道合一還差最後一步的，既能承接天意之重，我又能翻掌鎮壓......這應該是因為你那入夢之能吧？」

  孟夏沒有多言，身軀之上上萬個竅穴卻是同時亮起。

  與此同時，天意空間的萬道星辰，更是以特殊的序列組合方式，響應著孟夏的召喚。

  剎那之間，孟夏的身軀之上，就直接亮起億萬縷神光。

  孟夏的周身，更是傳出一道道驚世波動，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在跟著孟夏同呼吸共命運。

  這一吞吐之間，更讓孟夏的氣勢強大到了極致。

  孟夏似不是一個人在征戰，而是在攜著一個世界之威在攻伐。

  孟夏從未感受過如此強大，似乎無所不能！

  但下一秒，天意少年卻是輕輕一揮手，就拂散了孟夏面前的所有霞光。

  不僅如此，他一步踏下，更是直接打斷了孟夏和世界同呼吸共命運的節奏。

  孟夏一聲悶哼，嘴角卻是流下一縷鮮血。

  天意少年：「悟性真不錯，承接天意尚且還不到半個時辰，竟然已經能將天意空間的萬道之力發揮到這個程度......我真的很欣慰！」

  孟夏沒有多言。

  只是對準天意少年，一刀劈斬而下。

  剎那之間，整個天意空間卻是齊齊染上了湛藍色的光芒。

  在這一刻，整個世界恍若都化為了戰刀。

  星光是刀、道則是刀、空間是刀、時光是刀......一切都是刀！

  甚至就是天意少年的本身都是刀，只見祂的眼眸中，無盡的刀光綻放，璀璨了整個寰宇。

  天意少年面露微笑，似是看到了世上最絢爛的煙花表演。

  只見一道道光芒在祂手掌中慢慢凝聚，而後化為了一朵鮮花。

  天意少年慢悠悠的將鮮花放到口鼻間嗅了嗅，隨後輕飄飄的將這朵鮮花放在了面前，姿勢更是異常的優雅。

  隨後，孟夏的刀光到了，卻是齊刷刷匯聚到了天意少年剛剛栽種下的這朵鮮花前面。

  隨後，鮮花之上就出現了以孟夏刀芒匯聚而成的綠葉。

  天意少年點點頭，「鮮花果然還是需要綠葉來襯托，你這刀很不錯......你還有其他手段嗎？」

  孟夏面色凝重。

  一桿旗幟卻是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旗幟出現的剎那，整個天意空間，卻是赫然有了方向。

  萬道卻是悉數以逆道旗為核心，開始被染上了「逆」字真意。

  「逆道旗，以逆為無上真意的道兵，在這個時候使用，的確是再合適不過......看來你已經徹底消化了逆道旗的奧義了呢，真替你感到開心！」

  「不過，忘了告訴你，逆道旗其實是我專門送到你手中的......這也是命運的饋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