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動亂

  源稚生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最近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難以想像天照命竟然會連續一周感冒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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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本家例會，本應和往常差不多，各家報告一下工作情況，就地盤和資金的問題進行一些討論。他按照和長老們討論的結果宣布決定，散會，回去喝點酒批文件。

  但今天的情況弄得相當難看。

  先是一份內部文件，舉報宮本家在過去五年中貪污了巨量科研經費。宮本志雄當即否認，但在核對帳目後被無情打臉。

  在尋找聖骸的競爭中，宮本家一直是絕對的主力，財政傾斜的中心。如今猛鬼眾作古，這種傾斜政策無疑會引起其他小姓的不滿。

  宮本志雄，他是在與猛鬼眾的戰爭中新上任的年輕家主。他是個技術型天才，卻不是個合格的管理者。家族內部的蛀蟲們吞吃了十幾億日元的資金，通過開辦公司、虛假競標，趴在家族的身上吸血。

  此刻的宮本家主，臉色已經難看得快要切腹謝罪。

  龍馬，風魔，櫻井三位家主之間的氣氛更是尷尬。他們早年之間的那些破事不知道為什麼被翻了出來，在蛇岐八家內部瘋狂傳播。各類刺激的短篇小說，同人畫作幾乎成為了年輕人們互相分享的寶藏。

  《冬月愛子的選擇》，甚至有二流的苦情劇編劇開始了這樣的創作，目標是登上東京電視台。此時的男二號風魔家主穿著深綠色的和服一言不發。

  沒過多久，櫻井家又被捅出巨額漏稅。這不是交給政府的稅務，而是指給本家的稅。櫻井家是本家的門面，掌控著最吸金的娛樂業、賭博業，最值錢的產業都由櫻井家負責投資運營。

  這些賺來的錢自然不是全歸櫻井家，六成左右的利潤都投到了研究所和執行局。很明顯，櫻井家並不滿足於這種利益分配模式。

  之後，是風魔家被曝出非法監聽本家成員。源稚生在這個重磅炸彈面前都震撼了，你丫的忍者部隊每次出征幾乎必然出問題，監聽自己人倒這麼熟練？

  會議全程，只有龍馬弦一郎木著臉，繼續當他的悶葫蘆。犬山賀吃瓜看笑話，他就一老拉皮條的，還能爛到哪去。這波不過是把所有人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線上。

  猛鬼組只派來一個使用化名的風魔奈央裝裝樣子，負責划水，以及拍照發給羅隱看樂子。

  本來一次普通的例會，變成了外五家之間互相攻訐的戰場，底線越來越低。外敵才剛剛倒下不久，內部什麼妖魔鬼怪都冒出來了。

  源稚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難道他的能力真的有這麼爛？這大家長還能不能當了。

  隨著場內氣氛愈加高漲，長老們也開始親自下場了。最終，這把大火燒到了源稚生的頭上。

  長老們開始指責源稚生的失職。

  第一大過，無疑是放縱上杉家主的玩鬧。蛇岐八家只需要一個大家長，內三家的家主他們供著一個就夠麻煩。

  戰爭已經結束了，外五家對於曾經的「天叢雲劍」剩下的只有忌憚。誰還關心神的生或死？萬一源稚生拿這把神劍斬他們怎麼辦？

  第二大過，是對外五家的管理不當，利益分配不均。如今在新的時代，龐大的地盤和利益應當重新劃分，尤其是吞吃的原猛鬼眾地盤。

  第三大過，對外政策的失誤。莫名其妙出現的「潘多拉」裝置，技術原理是什麼，合作者是誰，為什麼一直不公布，為什麼數量嚴格限制？

  再者，如今蛇岐八家實力空前強大，還和本部裝什麼孫子，不如反了他的。源稚生就是在卡塞爾念過那兩年書，帶了個人私情。

  「夠了！」

  菊一文字則宗震破了空氣，古刀在爆鳴插入會場的中央。

  「看看你們的樣子！你們已經忘了蛇岐八家的宿命！

  神此刻或許就在地下，海中蟄伏。憑現在的本家，還配得上做神的敵人嗎？」

  與會的上百人都避開了那年輕人的怒目。無論他平時是個怎麼樣的人，源稚生都是當代的影皇，炙熱的皇血昭示著他的天命。

  源稚生轉身踏入黑暗的神社，心中混雜著憤怒和悲哀。他能壓住這些人一次，但無法根除人的貪婪本性。種子一旦種下，本家內部就產生了永久的裂痕。

  .......

  「哦豁。所以我才不喜歡這種超大號的組織，就比如歐洲某黨啦。我信任的，都是奧莉薇婭你們這樣的精英啊！」羅隱在新宿街頭散步，鼓勵著自己的優秀員工。

  奧莉薇婭看著蛇岐八家內亂的罪魁禍首，很想給他一拳。

  外五家動亂的前兆，早在秘黨考察隊敗退後就有了苗頭，這幫人膨脹了。羅隱不過是在其中推波助瀾，加了點微不足道的催化劑。

  比如幾份資金流轉單子，一些照片和錄音，幾個內鬼的自爆。哎嘿，火它就自己燒起來了。

  蛇岐八家不亂起來，他羅老爺怎麼能渾水摸龍呢？他不僅要搞到聖骸，還要悄咪咪地搞到手。

  根據上杉越提供的信息，所謂藏骸之井很可能是一條名為赤鬼川的地下河，烈焰指代岩漿，寒冰指代暗流。要獲得更詳細的情報，他得依賴宮本家的成果。

  「剛剛傳來的消息，本家對宮本家的特別資金援助將暫停三個月，包括其家族產業在內的事務將全面整頓。

  櫻井家情況也差不多，風魔家就要嚴重不少了。風魔家沒什麼錢，主要負責情報和暗殺工作，源稚生絕對無法忍受他們的不忠。」

  「意料之中。我們需要的是鐵穹神殿的部分控制權，東京西多摩川流域的13個儲水井，全部拿下，換成我們自己的隊伍。宮本家的弱勢正是我們的機會。

  風魔家這把火燒得還不夠猛，那老頭做家主做得也夠久了，我們送他光榮退休。泰三先生到了嗎？」

  「他已在俱樂部內等您。」奧莉薇婭答道。

  這裡是紅燈區。羅隱在角落中戴上鐵面，簡單地改變打扮，推門而入。

  脂粉，鈔票用的紙墨，香水，酒氣。鏡瞳讓羅隱對空氣中的氣味分子十分敏銳。讓人產生無端遐想的溫柔音樂飄蕩在俱樂部內，紅藍混合的霓虹燈光照射著點綴著亮片的肉體。

  無奈地笑了笑，羅隱推開了9號包廂。沒人會想到，驚人的陰謀竟然會在這樣的地方進行。

  風魔泰三，風魔家定下的繼承人，因為風魔小太郎太能活了一直沒能繼位。

  風魔奈央，泰三是她的叔叔，在她小時候很照顧她。但她後來曝出鬼的血統，繼而叛逃後兩人就斷了聯絡。

  「泰三先生，既然您來了這裡，想必已經做出了決定。」

  「不，別誤會。我只是來看看奈央，是不是如你們所說安全地活著。」

  中年男人叼著根香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還不離去呢？你甘願做一輩子泰三，就不想成為風魔小太郎？」

  鐵面人挨著泰三坐下，自然地搭上中年忍者的肩膀。

  「你看看，風魔家如今都墮落成什麼樣子了？僅僅作為情報部隊的你們，是沒有出路的。

  你們只有選擇成為源稚生手中的刀，或者風魔老頭的刀......現代的忍者，聽起來還挺酷炫的，但再過十年，還有年輕人願意學你們的忍術嗎？

  而我們，在鍊金的技術上超越蛇岐八家百倍。我們不僅能扶持你登上家主之位，還將用鍊金物品幫助風魔家復興你們的忍術。

  為何不做出正確的選擇呢，風魔小太郎先生？」

  風魔泰三在繚繞的煙霧中陷入猶豫。這傢伙，是魔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