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交換

  如果不是看在這老混蛋是個S級的份上，羅隱甚至不想和他說話。掐指一算，上杉越至少也得有八十了，這份堪比副校長的青春活力是怎麼回事。

  羅隱將一本影印版相冊放在上杉越面前。「這是你的父親吧，名叫上杉秀夫的圍棋手。」

  「上杉先生，我帶著誠意而來。在下只是想從您這裡得知一些過去的故事，相對的，您會得到自己三個子女的信息。」

  

  老男人的目光只是凝視著末頁上的女棋手。無論羅隱還是風間琉璃，對他來說就像空氣一般。

  「你的憑藉呢，就靠你帶來的這個樣子貨？」

  羅隱按住風間琉璃握刀的手。現在還不能砍他。

  「第一條信息，你的三個孩子都是基因工程的產物，不是你在居酒屋亂搞出來的。那麼，你的基因樣本是怎麼流出去的，又去了哪裡？」

  「我似乎捐過精子來著，好久以前了。可能，在二戰前？捐給盟軍做實驗用的。」

  「盟軍，德國嗎？」

  「是，他們說要尋找雅利安人種之類的。那麼，我的孩子們在哪？」

  羅隱按耐住自己的吐槽欲。

  「你的大兒子輟學去混了黑道，誤殺了自己的弟弟。僥倖存活的弟弟加入了和哥哥對立的幫派。你的女兒是鬼的血統，被混蛋養父控制了。」

  上杉越：？

  「然後呢？」

  「欲知後事如何，請繼續回答我的問題。德國收集基因信息的人員，你還記得嗎？」

  「那麼久了哪還記得住。」

  「......高天原與藏骸之井是什麼關係？藏骸之井還在東京嗎？」

  老男人頓時繃緊了肌肉，手上夾天婦羅的竹筷子只要一剎那就能刺穿羅隱的喉嚨。

  「你們是來尋找神的。你想要做什麼？」拉麵師傅語氣森然，曾經作為影皇的氣勢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

  「別緊張，我當然是要殺了那東西。」吃了也算殺了。

  「我如果是想復活神的話，就不會來這裡。以您的武力，想殺掉我這樣的小卒子還不是輕輕鬆鬆。

  蛇岐八家最後的影皇，上杉越。從上杉秀夫去世，到犬山賀當上分部部長。蛇岐八家斷代的二十多年歷史，那些被燒毀的資料和神社，都是您的傑作吧？」

  「一段荒唐的歷史罷了，不如燒成灰燼，免得帶壞現在的年輕人。

  你猜得沒錯。藏骸之井就在東京。東京是高天原的舊址，但過去的神國早已毀滅，現在剩下的不過是些土層中的瓦片殘骸。」

  「上杉先生在這裡開著拉麵店，是為了看護藏骸之井中可能甦醒的怪物吧？」

  「怎麼可能！那種東西讓自衛隊去頭疼好了。我在這裡才能獲得第一手情報，方便購買去法國的機票。」

  羅隱：......

  上杉越不再言語。

  一張女孩的照片被羅隱放在桌上。照片中還是一年前神社中的繪梨衣。

  「你的女兒繼承了上杉的姓氏，上杉繪梨衣，好聽的名字。現在是內三家家主，平時的愛好是翹課混黑道，以及動漫和遊戲。」

  又一張照片。

  「源稚生，剛繼位的大家長，天照命。在想去法國生活這一點上，他和你很像，你們可以父子組團在天體海灘上賣防曬油。」

  上杉越看到照片中的俊男美女，不禁信了五分。能生出這麼好看的兒女，不愧是他。至於去法國賣防曬油，這簡直就是他本人啊！

  「早在你還是影皇的時候，蛇岐八家就探索過東京的神代遺蹟，獲得過不少成果。但那些珍貴的資料都被你燒了，你不希望有關聖骸的任何資料落在那群狂熱軍國分子手裡。

  藏骸之井的真正位置，全日本你是最後的知情者。你提供情報，我負責殺掉神，你去和兒子女兒養老，盡享天倫之樂。聽起來怎麼樣？」

  上杉越拿起醋瓶子，duang得一聲砸在桌子中間。

  「這瓶子就是富士山。」

  番茄醬被上杉越灑在醋瓶子周圍。「岩漿和地下暗河交匯，形成富含鐵、硫等元素的暗紅色河水。當時的勘探者稱之為赤鬼川。

  神代日本發生過恐怖的地殼運動，高天原或許就因此毀滅。曾經的赤鬼川或許很接近地表，但現在已經成了地下河。」

  上杉越在番茄醬上甩了一根筷子。

  「那些廢物一直沒找到赤鬼川的位置，更別說是藏骸之井。赤鬼川是否真實存在都無法確定，它只是假想中多摩川下方的暗河，或許兩者有交匯的地方。

  之後呢，就算你找到了神，你怎麼殺了祂？」

  「召喚須佐之男大神和天羽羽斬砍死祂，就像神話中寫的那樣。」羅隱聳聳肩。「接下來是最後的情報了。」

  「因為你這個親爹沒有出現，就有壞人找上了你的孩子們，想當他們的爸爸。

  橘政宗，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王將，戴在面具後面的變態陰謀家。萬幸，這兩人現在都去世了。

  源稚生走上了人生巔峰，本人幫你女兒穩定了血統，小兒子的心理疾病也治得差不多了。所以大叔，你準備怎麼與自己的孩子們相見呢？」

  上杉越一臉嚴肅地想了半天，還是萎了。「如果他們過得都不錯的話，還是過些時間再去打擾吧。

  我的小兒子呢，他現在是做什麼工作的？」

  一抹銀光斬開了桌上的醋瓶子。

  「他就在這裡啊。」

  無比妖冶的黃金瞳直盯著沙發上的前任影皇。拉麵師傅這才注意到外貌秀美的男孩與他年輕時有些相似的眉眼。

  「你要理解，稚女的童年過得並不幸福，非常不幸福。啊，剛剛某人還想繼續逃避作為父親的責任來著。」

  鍊金領域展開，長刀如鬼魅般切開上杉越阻擋攻勢的瓷勺子，切口整齊如裁紙。這該死的揮刀速度，不愧是他的崽！

  羅隱拎著老闆娘由衣出了居酒屋，父子局，外人不摻和。

  「風間，別玩得太瘋了。」

  「我用的是刀背。而且，我的老爹，跑得可快了。」

  帶惡人關上居酒屋的大門，風間琉璃在店裡將前任影皇追得雞飛狗跳。

  調料瓶破碎飛濺，醋、醬油、芥末的味道混雜在空氣中，成排的清酒摔碎在木製的地板上，老男人在蝴蝶飛舞般的銀光中大喊すみません。

  吶，真是美好的父子相逢呢。

  「通知我們在岩流研究所的內線，在東京西側的多摩川流域，進行詳細水樣檢測，尤其是鐵和硫元素的含量。」

  「老闆，我連夜才乘的飛機啊！您的奧莉薇婭要猝死在崗位上了！」某社畜在東京的酒店中哀嚎，為什麼都是她。

  「等做掉聖骸你就能休假啦，帶薪休假。你可以在馬來西亞預定總統套房，過富婆的奢靡生活，在碧海藍天旁的沙灘上勾搭帥哥。」

  社畜掛掉了電話。老闆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

  羅隱獨自翻動著王將留下的筆記。他至今為止仍未能破解這本筆記的關鍵內容，基因工程的核心技術部分。當然就算他破解了專業也不對口。

  在密碼學方面他只是入門級，但不妨礙他從中獲得一些其他有價值的信息。

  日記的部分沒有加密，大多是王將自己的隨筆，基因實驗的殘忍記錄，食屍鬼的人生哲學，充分展現著他作為一名變態的修養。但一點未透露過他真正的身份。

  有意思的地方是其中一本筆記，與其他字跡不同。這是另一人的研究成果，用俄語記錄著大量關於蛇岐八家的信息，上面還寫滿了王將的批註。

  筆記的末頁寫著一串潦草的加密文字，看格式，或許是一段密碼，或是一個坐標。

  這個人是王將的同夥嗎？他是否依然活在這世上，當初德國收集基因樣本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