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橘政宗之死

  時間倒回兩天前的深夜，炸雞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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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就是有病啊，你怎麼就不信呢？」

  眼前的風間琉璃，一會呆萌天真，一會齜牙咧嘴。

  他不相信羅隱的謊言。他是極惡之鬼，天照命的影子。從山中深井爬出時，源稚女就已經死去了，他不會用人格分裂之類的藉口為自己辯駁。

  「你那時被夢貘擊中了不是嗎？如果你只是單純的風間琉璃，現在應該成了植物人。相反，風間琉璃被重創後，源稚女在你體內甦醒了。

  而你現在的狀態，應該叫風間稚女，或者源琉璃？」

  風間琉璃一愣。「你怎麼會知道我原來的名字？」

  「...夢話。

  我現在沒興趣和你探討什麼天照命須佐之男，了解你和歐尼桑的相愛相殺。就我這破日語水平，組織語言的每一秒鐘我都腦瓜子疼。

  一句話，你想不想殺王將？」

  「王將是殺......」

  啪！羅隱上去對著S級就是一巴掌。

  唯物主義戰士不聽胡扯。

  「想。」

  「和我說說，你和王將是怎麼相遇的。」

  ......

  聽完山中純情少男源稚女變身女裝大佬風間琉璃的故事，羅隱恨不得再給他一巴掌。

  「你倒是仔細想想啊！您是超級混血種的弟弟，橘政宗就這麼放心讓你在山裡面自己呆著？這人明顯可疑到極點！

  源家不需要兩位家主？放屁！超級混血種拿來暗殺不好使嗎，培養成影皇的貼身保鏢和殺人機器......等等，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羅隱搖搖頭。

  「而王將...人總是喜歡神化拯救自己或者毀滅自己的人。王將同時做到了這兩點。

  他發現你，拯救你，毀掉你。接著給你新的身份，猛鬼眾的龍王，風間琉璃。那個面具也是催眠的一部分，異同常人、從不改變的外貌讓王將在你頭腦中的形象徹底固化。

  你說著要殺了王將，其實在心底里，你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神。

  『王將是殺不死的』，這真的是你自己產生的想法嗎？

  真是令人厭惡的對手啊，這麼喜愛扮演神的角色，自負得讓人作嘔。」

  「你......你為什麼...」你為什麼會這麼熟練啊！

  羅隱：你根本不知道捏人有多好玩。

  羅隱將一次性手機和群蛇的子體放入風間的口袋。

  「願意和我合作的話，我就幫你殺了王將。」

  ————————————

  昨夜，公寓中。

  「路明非，我有關於上杉家主的重要情報，要不要聽聽。」

  衰仔屁顛屁顛地就過來了。

  「到地下室說吧。我家地下室還蠻大的。」

  羅隱仔細打量著路明非，真不錯。

  雖然臉型和氣質上差距大，但自己和他的身高體型很相近。

  「來，把上衣脫了。」

  路明非：？

  「羅師兄，你不要亂來啊！」

  左輪抵上了衰仔的腦袋。路明非是見識過這把槍的威力的。

  脫，都可以脫。

  「現在沒問題了吧？」

  「沒問題沒問題！」

  「沒問題你就走兩步......唉對，蹦蹦，蹦高點。跑幾步，再握槍看看......」

  使用鏡瞳配合玻璃珠，羅隱記下了路明非絕大多數行動習慣，尤其是那種衰王氣質。

  路明非的神情從驚恐，到羞恥，再到麻木。

  嘭！秘技·昏睡手刀！

  羅隱摘下不存在的眼鏡，「這麼大的男孩子了，一點都不知道保護好自己。」

  蘇茜進入地下室時，正看到羅隱在扒路明非的褲子。

  蘇茜：......

  「你想假扮成路明非？」

  「是。不知為何，路明非在王將的眼中很重要。像那種藏頭露尾的賤人，很少能有足以釣出他的魚餌。

  這種在幕後搞陰謀的人，能見到他真實身份的除了絕對服從的傀儡，或許只有毫無反抗能力的獵物。」

  羅隱拍拍路明非。這衰貨正是完美的魚餌。

  「計劃還是很危險。風間琉璃不可信，王將也不一定會親自露面。」

  羅隱打開手機播放器。「風間琉璃也提到了奇怪的梆子聲，王將能控制他。」

  這是從漁船遭遇戰錄音中分離出的梆子聲音頻。

  「我其實願意相信風間，瘋子一般都是執著的人。但如果風間失控的話，這個梆子聲應該能嚇嚇他，剩下就看你的發揮了。」

  蘇茜欲言又止。

  「我們不能拖。越是拖延，王將就越了解我們。在東京這片土地上，王將至少花了十幾年編織他的勢力網，在硬實力比拼上我們毫無機會。

  刺殺不一定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殺死王將，整個日本的混血種勢力將迎來最恐怖的混亂狀態。

  但這種覬覦龍族至高權能的陰謀者，放任他活著就是最大的錯誤。」

  兩人不再言語。羅隱開始化妝，模仿路明非的體態，給十指塗上膠水。蘇茜在保養劍匣。

  ......

  「對，砍碎點，不能讓他活！眼神要兇狠！」

  風間眼角抽搐，將迪奧假扮的王將徹底分屍。

  迪奧，你死得好慘啊迪奧！

  「下一步，毀掉我的臉，用死侍血液蓋掉我的氣味。王將在船上見過我。」

  風間揪出羅隱，往車窗上這麼一扣。

  我囸！蘇茜，救我！

  風間捏住羅隱的脖子。

  就是這個人，抽他的血，拔他頭髮，在他身上到處取樣。還抽他耳光。

  西內！

  「加油！千萬不要昏過去哦，羅君！」

  ......

  銀座酒店旁，羅隱抓著鐵劍在巷角迫降。蘇茜靜靜站在身後。

  「意料之中不是嗎。能壓制猛鬼眾和風間琉璃的，唯有蛇歧八家。」

  羅隱撥通了愷撒的電話，「老大，你們突圍了嗎？我和蘇茜這邊一切安全，路明非在公寓地下室。

  你們要做好迎戰的準備。王將在銀座區血統失控，吃了蛇歧八家的大家長。目前不確定是刺殺還是意外。東京要亂了。」

  王將這樣的野心家，是不會甘心於這樣安靜的落幕的。羅隱只是暫且不知道他的後手在哪。

  而蛇岐八家驟然遭受這樣的變故，大家長死無全屍，源稚生那條鹹魚將會繼位。

  羅隱想起了源稚女對他哥哥的描述。如果沒有遇到橘政宗，他大概會成為分部版本的楚子航吧。

  橘政宗控制源稚生的手段，與控制源稚女的手段原理上是相同的。對於他那樣堅韌強大的人來說，「橘政宗」這種父親般的角色還不足以成為他心中的神。所以惡鬼為他塑造了更強大的信仰，「正義」，或者大義。

  大義強迫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弟弟，強迫他每天為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忙碌，強迫他手持著絕世名刀斬殺猛鬼。可他心底里就是個想去賣防曬油的鹹魚，弟妹雙控。

  如果告訴源稚生橘政宗的真面目，大概會摧毀這個人。所以就讓「橘政宗」這麼幹淨地死去吧，讓這個虛假的人形為了他宣揚的大義，殺身成仁。

  羅隱拿著毛巾擦乾臉上身上的血。眼眶裂了，還好視網膜受損不嚴重，牙碎了兩顆，還有一些割傷。這些都是工傷啊。

  一針止痛劑扎在脖子上，他暫且能撐得住。

  「蘇茜，要下雨了。我們找個地方避雨吧。」

  「嗯。」

  ————————————

  神社中，源稚生正陪著上杉繪梨衣打《街霸IV》。

  這兩天繪梨衣老是纏著他，要去找Sakura玩。源稚生一聽頓時緊張起來。這名字不正經啊，聽起來像是從什麼奇怪牛郎店裡面跑出的三流牛郎。

  繪梨衣注射血統穩定藥物後，身體狀況恢復了不少，但心情很差。所以他這個執行局局長也得老老實實呆在神社裡，陪繪梨衣打遊戲。

  說起來，他真的有很多東西都沒學會。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只擅長砍人。如何處理八家的關係，如何運營數十萬人的黑道組織，如何研製繪梨衣服用的藥物，輝夜姬、猛鬼眾、本部......

  有時候他會懷念深山中的房子，還有在卡塞爾兩年的大學生活。

  「終結宿命」這種聽起來很酷炫的名詞，歸結到具體的事務上只剩下無趣和疲勞。

  源稚生有些走神，隆被繪梨衣的大招打空了血槽。他1:6落後了。

  紅髮的女孩氣鼓鼓地看著他，窗外是淅瀝瀝的雨聲。

  烏鴉從門口沖了進來，幾乎摔倒在地。

  「大家長遇刺身亡！五小姓的家主都在等待少主繼任！」

  源稚生愣住了。

  「誰做的？老爹的遺體呢？」

  「王將。沒能...留下遺體。」

  一片靜默，源稚生立在雨中。後面的那些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正義，真是虛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