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猛鬼眾之亂

  從山下到山上，引擎轟鳴，漆成赤紅色和純黑的重型摩托一圈又一圈咆哮暴走。年輕人們抓著金屬球棒和鐵棍在迎面呼嘯的風中四處亂揮，卻只能打落枯枝落葉。

  「暴走族真是沒落了啊。」龍馬右兵衛靠在心愛的山葉XJR400身邊，連吐出的煙圈都感覺有些苦澀。

  如今的東京已沒有多少地方供暴走族們縱橫馳騁，曾經的破舊街道、廢棄工地都變成了閃閃發光的大樓。

  16歲的時候，他還是龍馬家不聽話的孩子，盡情享受著叛逆期。染髮，紋身，晚上溜出來徹夜飆車。現在他是猛鬼眾的底層幹部，管理一群血統不穩定的暴走族，看他們24小時不間斷地驅動引擎，發泄血統中的暴力。

  像他們這樣的存在，當猛鬼眾的最終計劃開始時，大概只是戰場上的炮灰吧。即使進化藥研究了出來，或許也很難輪得到他們。

  「你的名字。」

  發呆被打斷了。龍馬右兵衛看著眼前幽靈般現身的男人，不禁呼吸緊張。

  公卿笑臉的能劇面具仿佛和皮膚長在一起，如此強壯高大的體格，威嚴的氣勢，這是王將大人！

  「右兵衛，我是龍馬右兵衛！為您效命！」

  此前他從未和王將大人交流過，最多只是在遠處打量一下這位最強大的鬼。右兵衛才注意到，王將此時的情況相當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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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腹部有一處貫穿傷，左臂上一層焦黑，表面碳化，但王將依舊無比鎮靜。

  「猛鬼眾龍王已經叛亂。龍王勾結卡塞爾學院專員，帶領一批叛徒刺殺了我。」

  「...什麼？！」

  「龍王在傳播我已經死亡的謠言，企圖顛覆猛鬼眾。時間已經不多了，跟隨我，我們去處理那些作亂的人。」

  「是！」

  右兵衛激動得不能自已，這樣的危急存亡時刻，王將大人竟然選擇相信他們這群不成熟的年輕人。

  原來在王將大人的眼中，就算是他們也是猛鬼眾的人才。

  「集結！集結！跟隨王將大人！」

  頭髮五顏六色的暴走族呼嘯著聚集。

  「去江戶川區，先解決那些本部派來的渣滓。」

  王將打開車門，將滿身槍傷的司機扔下車，自如地坐進滿是鮮血的車內發動引擎。

  荒川區某酒店內。

  風間琉璃重新換上了斑斕彩衣，畫了暗紅色的鋒銳眼線，櫻紅色長刀掛於腰間。

  身側則是妝容美艷的櫻井小暮，猛鬼眾的龍馬。她趁愷撒不注意時逃跑了，聚集人手迎接風間琉璃的歸來。

  附近兩區的猛鬼眾成員已經全部匯集在此，面色恭敬地等待「龍王」的指示。

  「王將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他沒有製造完美進化藥的技術，他也並非不死！」

  場下瞬間喧鬧起來，又在風間黃金瞳的威壓下安靜。

  「我已經殺掉了王將這個騙子，猛鬼眾即將煥然一新。我將帶領你們找到神，殺掉神，我們這些猛鬼將在神血的沐浴中獲得新生！」

  外形秀美的男孩拔出光芒妖冶的長刀，振臂怒吼，表情狂熱。

  場下的人有人興奮，有的則面露畏懼和憂心。

  「那些本部派來的專員，他們知曉關於神的秘密，妄圖從我們手中搶走神的權能。跟隨我，去殺了他們！」

  ————————————

  「大家長，猛鬼眾的三大頭目，剛剛全部現身了。」

  橘政宗：？

  「王將也出現了嗎？他在哪？」

  「王將在練馬區出現，龍王和龍馬在荒川區現身。兩方的人馬都在向江戶川區集結，也就是本部專員最後出現的地方。」

  橘政宗望向抓拍到的模糊照片，黑色轎車中能劇面具一閃而過。

  赫爾佐格內心湧出怒火，手腕發抖。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玉藻前夜店，他的影武者重傷逃離；極樂館覆滅，又一個影武者被燒成飛灰；港口阻擊戰中，第三個影武者被源稚生那個蠢貨砍碎了。

  王將雖然沒有死去，但其恐怖的威望已經被消磨過半。猛鬼眾本身就是由蛇岐八家的叛亂分子組成，這群血統不穩定的鬼就是一群養不熟的狼。

  王將的威望在接連失利下已經跌落谷底，於是群狼肆虐。

  赫爾佐格一向自詡為食屍鬼般的生物，從來都是他吞吃別人的價值，從而爬上更高層。如今，竟然有這樣的小丑......

  他盯著照片上的「王將」。這樣的小丑想要吞吃他培植多年的猛鬼眾。

  「暫時不要出動，做好疏散民眾的工作。」橘政宗沉聲道。這件事情不適宜讓蛇岐八家處理。

  「既然是內亂的話，就讓他們互相爭鬥好了。等廝殺的野獸快要分出勝負時，獵人再一網打盡。」

  秘書躬身告退。

  橘政宗起身。他手上還掌握著猛鬼眾真正的精銳，那些人不會被這種把戲輕易欺騙。

  還有源稚女這個可笑的角色，一個木偶拼命扯動著傀儡線，竟然產生了自由的幻覺。

  「稚生，今天你多陪陪繪梨衣吧。指揮的事交給我。」

  江戶川區，中央公園旁的普通四層公寓中，卡塞爾的精英們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戰準備。

  假扮王將，利用猛鬼眾的掩護進行撤退，真是個瘋狂的計劃。很有羅隱的風格。

  剩下的人等會將分為兩波，愷撒、楚子航帶著一批戰鬥力還行的專員留下迎擊假王將，羅隱、蘇茜將帶著路明非等一眾非戰鬥人員趁亂逃離。

  此時，他們已經能隱約聽到龐雜的引擎轟鳴聲。他們的位置，自然也是羅隱向「王將」透露的。

  羅隱在東京只剩下最後一具死侍傀儡，他最初的作品，迪奧。

  他連夜用迪奧趕製了超低配版王將，輸入的台詞一共就沒多少。動作和面具的模仿也只是能暫時矇混過關。

  為了讓迪奧看起來可信些，羅隱就給他身上開了個洞，燒黑了一隻手。又做掉了一個猛鬼眾倒霉蛋打扮成去世的司機。

  偽造版王將先是忽悠了低級幹部龍馬右兵衛，這種外圍人員估計都沒見過王將幾面。緊接著又通過暴走族傳播「龍王已反」的消息，聚集的人手越來越多，聲勢浩大地殺來江戶川區。

  愷撒等人本來覺得這個計劃是扯淡的，沒想到羅隱的「朋友」這麼靠譜，真的成功欺騙了猛鬼眾。但他們不知道，羅隱同時還把位置信息透露給了風間琉璃。

  成批的重型摩托到達了小公寓，暴走族們隨時待命。

  迪奧開門下車，攔下想一同衝鋒的打手們，獨自信步上樓。

  沒一會兒，三樓響起密密麻麻的槍聲，緊接著是爆炸聲，烈焰火光，刀劍相撞的鳴聲。

  一個人影被踢出窗戶，從三樓墜落。愷撒摔落在地，立即逃向樓後的車庫。

  緊接著是楚子航，他一聲慘叫跌出窗外，重重地落在一輛車的頂棚。猛鬼眾的雜魚們看著他手中能熔穿車門的村雨，根本沒膽子動手。

  沒過多久，樓上的槍聲也停了。

  不愧是王將大人，身受重傷竟然還有這樣恐怖的實力！

  車庫大門打開，兩輛灰色本田依次發車逃離。後車中是羅隱開車，帶著路明非。

  可還沒跑出幾十米，車輛就被暴走族們開槍爆胎。

  「王將」從三樓一躍而下，砸塌了羅隱的車後蓋。他看向后座的路明非，勾起面具上的笑臉。

  「果然是你啊，我的孩子。」

  緩緩起身，迪奧發出命令，「轉移他們到我們的車輛上，撤離。」

  「王將，你還是沒死啊。又得再殺你一次。」風間琉璃到了。

  前車中的愷撒一臉驚悚地看著後視鏡中，立於路燈之上盛裝的美男子。

  這和說好的計劃不一樣啊！

  但後車中的駕駛座上，羅隱低垂著頭。只是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