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易和暴露

  羅隱這兩天在神奇的獵人網站上高強度衝浪。他註冊了一個匿名帳號阿爾克梅，希伯來語中的鍊金術士，滿缺乏創意的。沒有接取任務的權限，只有交易權限，發布信息的數量也受到限制。

  即使是通過他短短十八年的人生經驗，他也能看出獵人網站是個魚龍混雜的鬼地方。大量的無關信息，主觀臆測，釣魚陷阱......只有高等級或者網站認證用戶的帖子可信度才高一點。

  同時，他在這些亂七八糟的帖子裡也學會了不少知識，比如卡塞爾其實是一座混血種學院。而且他們的暗中力量確實驚人，他在獵人網站這種無法無天的地方只要發帖標題帶卡塞爾三個字就會被刪......這個學院一定不是一座大學那麼簡單。

  獵人網站的交易模式類似於黑暗森林，除了頂端的大佬們，各路雜魚都堅持著不暴露身份位置的基本原則。

  他手上目前有三塊玻璃板，還有一個製作成功的玻璃球（他在禮品店淘到的原材料）。玻璃球製作的「永久的回憶」已經可以儲存一張低清圖片。

  他在獵人網站上上傳了貨品的基本資料，出售兩塊玻璃板。註明了基本功能，附上幾張乾淨利落的照片，絕對不含指紋和影子。他倒是不怎麼擔心被人盜版，龍文和每個人的「精神」共鳴出的形態都是有略微不同的，天然的防護措施。

  標價5000元一塊，兩塊8000，賣方只負責發貨。他也不太好意思過於奸商，畢竟單塊成本可能只有幾十塊錢。

  一個叫阿爾克梅的1級號在網站上賣鍊金物品...帖子很快就沉沒了，直到某個眼睛尖的，發現這個鍊金物品是玻璃做的。

  

  「這是玻璃製品嗎？」

  「是的，玻璃可以承載鍊金迴路。」

  「你確定？」

  「我非常確定。」

  緊接著事情就迅速朝著搞笑的方向發展。這個本該消失的帖子，快速湧入了大量看客，帖子從一樓疊到了十樓、百樓、幾百樓。本不該如此搞笑，然而羅隱以堅持不懈的精神持續和各種嘲諷者對線，並從系統中抄錄了大量用玻璃鍊金的原理。

  結果就是帖子被加精，羅隱榮獲「玻璃鍊金術士」稱號。

  Sometimes things just go wrong.

  一個下午，一個1級小號成功通過在鍊金物品欄目賣玻璃的壯舉，成為了獵人網站的當紅炸子雞。

  這位阿爾克梅，他不僅賣玻璃，而且賣得嚴肅、賣得認真，並且自圓其說地創造了一整門玻璃鍊金工藝理論。就算是大佬開小號出來釣魚，娛樂性也已經拉滿了。

  在網絡上高強度對線的過程中，羅隱已經忘記了基本原則——保持隱蔽。剛剛18歲的他還是過於缺少經驗和定力。

  帖子的瀏覽量越來越高，檢測到「鍊金物品」，「迴路」，「玻璃鍊金工藝」等等關鍵詞，大洋彼岸的強大網絡監控者將目光投向了這裡。她的名字是諾瑪。

  1分鐘後，一份分析報告分別抄送到了執行部和一個神秘辦公室。

  成人雜誌、威士忌、茅台、滷味，是這個房間的主調，寬大沙發上躺著的是卡塞爾學院暗影中的主宰者，傳奇的鍊金大師，註定終結昂熱暴政的勇者，智慧正直偉大的副校長，萊昂納多.弗拉梅爾。

  「我親愛的兒子，去中國招生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去我推薦的好地方！多給我帶茅台和牛欄山！」

  「我是風紀委員會主任，你說的好地方我不會去的。」曼施坦因以手扶額。他負責今年中國南方地區的招生，得忙上一個多月。

  每次他和自己血緣上的親爹說話，都會血壓暴增，懷疑這個酒鬼、種馬、色批作為秘黨屠龍英雄的真實性。

  「正是因為你是風紀委員會主任，才更要學會以權謀私啊！昂熱那老小子每年去巴黎看大腿的錢都能設立一個學生獎學金了...」

  曼施坦因以手扶額。

  「等等，諾瑪給我發了一份文件。諾瑪為什麼會給我發文件啊，她知道我根本不工作的......」

  曼施坦因掐斷了電話。如果將來卡塞爾學院在屠龍之路上暴斃，他的親爹至少要負一半責任。

  副校長點開報告。

  他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玻璃鍊金，年輕人為了整活已經放棄腦子了嗎？哈哈哈哈哈！！」

  他繼續往下翻，看到了照片上的迴路。接著是冰窖中一件不起眼藏品AL790908B的對比照片。那是他早年淘到的一件黑曜石鍊金製品，功能非常奇特，可以讓使用者永遠記住一個人。玻璃板上的迴路結構有點相似。

  酒好像有點醒了。他搖搖頭繼續下翻。

  是阿爾克梅（羅隱）的對線記錄，關於玻璃鍊金的原理。

  笑容逐漸消失。

  最後一頁是關於阿爾克梅的臨時調查。

  推測此物品為現代製品，根據切面和迴路磨損狀況判斷，製造時間在半年以內。推測製造者為在野混血種羅隱，血統等級未知。

  羅隱，1989年生，18歲。父親羅克敵為D級混血種，曾經因非法盜墓受到秘黨處罰。母親柳白斐為人類。父親一脈三代以前曾經是秘黨成員。生活、教育經歷如下：（略）。

  弗拉梅爾差點把酒杯吃下去。D級後代，血統是D還是E？18歲，根本沒接觸過龍族世界，自己鼓搗出了鍊金物品？

  他的第一直覺告訴他，這個玻璃板可能是真貨，而羅隱普通的簡歷背後有一位出色的鍊金術士指導。

  「讓執行部買下來，觀察，處理。結果向我報告。」

  「已收到您的指示。諾瑪隨時為您服務。」

  副校長隨即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我親愛的兒子，這次招生我陪你一起去中國，我們來一次父子旅行吧！」

  曼施坦因：嘔嘔嘔。

  這他媽可真是斜了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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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裡，羅隱在獵人網站上突然收到私信，是一條交易請求。來自Rex Lin，一個老用戶。

  一口價7500，兩塊都要。三天內賣方將貨品置放到X市（路明非神秘家鄉城市）的指定10個廢棄信箱之一中，拍照，買方付款。由買方自行取貨，如果賣方存在欺詐，買方將採取一切手段報復。

  看起來還挺安全的。羅隱決定接受交易，提供了銀行卡號。他很早就在銀行開了戶，裡面大多數是羅克敵死要面子給他打的零花錢，他基本沒花。

  第二天上午六點半。

  羅隱選擇了一套黑色兜帽衫，將兩塊玻璃板放入不起眼的布袋子。輕輕帶上門，打車到了仕蘭中學旁的一個交貨點。

  羅隱戴上兜帽，鬼鬼祟祟地走到旁邊居民樓的一個信箱前。清晨的街上寒風吹拂，沒幾個行人。明天高中複課，交通就要擁擠了。

  「注意注意，目標已經出現。」

  羅隱掏出布袋子，塞進一個空信箱。拍照。

  萬事大吉。

  他一轉身，剛剛還空空蕩蕩的樓道已經站了三個人。出口處是一個年輕中國男子，高大挺拔，旁側是一個接近兩米、莫西幹頭型的白人壯漢；樓道上方是一個拉美裔壯漢，壯得跟巨石強森一樣。

  「羅隱，你因為非法交易龍族鍊金物品，被捕了。」

  三人的共同特點是胸口處銀色世界樹的標誌，一半腐朽一半繁盛。

  羅隱瞄了幾眼那個世界樹標誌，和三人衣服下方鼓脹堅實的肌肉，決定打出GG。

  「你們早就在這守著了吧？我應該發帖後就暴露了，為什麼要等到現在來找我？」

  「我們執法人員要講證據的嘛。」年輕男子搖了搖手機，裡面是他拍的執法照片。

  「那個Rex Lin也是你們的人吧？釣魚執法可不算合法證據。」

  「怎麼可能，巧合罷了。」

  羅隱指了指他胸口的名牌，老大一個「Lin」。

  「巧合。懷疑要講證據的。」

  要不是形勢比人強，羅隱必然要錘爆他的笑臉。

  「跟我們走一趟吧，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小玩意兒，不嚴重，大概思想教育一下就差不多了。」林和白人校工走在前，拉美裔校工在後，以三角隊形將羅隱控制在中央。

  「你們是那個卡塞爾學院的人？」

  「差不多吧，畢業幾年了，做做外勤。01級，林湛。」

  最後方的校工小心提著兩塊玻璃板，畢竟這是副校長要的東西。

  四人走在街上好像大哥帶小弟，羅隱發現自己並沒有特別緊張，可能是因為這幾人確實不像是要把自己大卸八塊的樣子，而且他心底里其實對神秘的卡塞爾學院也有些好奇。

  幾人走過幾條街，繞過街角前往駐點。

  羅隱轉角遇到愛......呸，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楚子航。

  楚子航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他和這位高二當上仕蘭學生會會長，X市高中第一高富帥，此獠當誅榜第一名的認識很巧合。

  他在仕蘭中學始終堅持夾著尾巴做人，離大多數人都遠遠的。不過他成績不錯，尤其是數學很好。現在想起來很可能是鏡瞳覺醒前的潛在影響，或者反過來是他的數學能力使得他獲得了鏡瞳這個言靈。

  他和楚子航半年前組隊參加了一個高中生數學建模項目，雙方工作都挺靠譜、不划水，就隨便聊了兩句。發現都是離異家庭，爹都不靠譜。雖然楚子航對他的神秘老爹，親爹，避而不談。

  而且兩人之間好像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感，好像替身使者之間會互相吸引一樣。不過由於雙方都是悶葫蘆，悶葫蘆的交流僅限於點頭微笑，比賽結束後的有效交流屈指可數。但心底里，雙方始終奇怪地對彼此保留著朋友一樣的信任。

  楚子航正在晨練，以常人百米衝刺的速度慢跑著，大冬天裡身體蒸騰出的水汽如虹。

  突然看到羅隱被三個壯漢挾持著，他兩眼一愣。

  三人小隊也愣了一下。「你們認識嗎？我們是羅隱遠方親戚，他帶我們去吃個本地的有名小吃。」

  楚子航的眼神中只有質疑。我看起來很像白痴嗎？

  「吃什麼？我也一起。」這個大男孩的眸子露出一絲危險，兩個壯漢校工瞬間寒毛直豎。

  羅隱用眼神瘋狂示意著楚子航，但對方一步不退。

  我知道你會劍道，少年宮劍聖，但這幾個都是神秘學院的暴徒啊喂！給我冷靜點啊。

  他想起來了這位會長外冷內熱的性格：看起來高冷實際內心是個八婆，樹上有隻貓崽子淋雨他都要上去打傘弄下來。

  他要是能放任幾個可疑壯漢光天化日之下帶走羅隱，那他就不是楚子航了。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