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善被人欺
2024-05-14 14:35:23
作者: 悟空嚼糖
佝背驛卒穿戴簑具,冒雨過來,桓真三人才不出來淋雨,王葛把筐頂在腦袋上,跟隨驛卒在破牆周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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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後,此人說道:「放心吧,雷不會劈同個地方。怎麼都得雨停以後才能修補院牆,你們先湊合著吧。」他見豬圈內也掉進好些土石,不客氣的一指,交待王葛:「雨停後,將欄內清理乾淨。豬要是死了,你可得賠的!」
王葛一聽後面這句,大聲問道:「你是說,剛才那道雷要是把豬劈死了,也要我賠嗎?」
「豈有此理!」王恬頂著一塊木板出來,打抱不平:「你這差吏,剛說雷不會劈同一個地方?你敢一直站在此處試試麼?要是你和豬一道被劈死,我替小女娘賠你,如何?」
「小崽子!」
「老狗!」王恬舉木板就砸。
變故太快!
王葛哪能讓助她的人跟驛卒干架?她頂著筐撞向驛卒!
桓真在王恬後頭揪住了木板。
結果就是,驛卒抱著筐掉進了豬圈,險些把王葛也拽下去。
完了!她求助的看向桓真,不能再裝不認識了:「郎君,怎麼辦?」
桓真頂著木板,輕言安撫:「沒事,有我。」
王恬這時已經和驛卒互丟大泥巴、對罵。倒是溫式之發現了桓真和小女郎有點不對勁。
桓阿兄平時不喜跟陌生人說話,尤其女娘。莫非認識對方?那何時認識的?在哪認識的?哎呀,這趟沒白出來,有點意思了!
「小崽子!你等著!」驛卒不再吃眼前虧,從王葛院子那邊爬出豬圈,邊罵邊逃。
王恬得意大笑。
桓真囑咐王葛:「放心回去吧。」
王恬一拍胸膛:「有我等在,你不必怕!」
「是。謝諸位郎君。」王葛給他二人行禮,再向門口的溫式之行禮,從院門出去返回自己院。
「鐵風!」桓真一喊,鐵風從房頂溜下來。「處理好此事。」
王恬好生沒趣的瞥眼鐵風,回屋。
溫式之則舒了口氣。出門在外,最怕難纏小鬼,有部曲處理就不必擔憂了。
鐵風應命離去,暗道:怪不得剛才打量小女娘眼熟呢,原來是賈舍村遇到的那個。
王葛回屋坐了兩刻鐘後,就又有驛卒來查看院牆了,沒打擾她。她放心的同時,苦笑一下。貧民百姓為何常見卑微之態?只因為卑微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呀。如果沒有幾個少年郎君相助,那驛卒得寸進尺,不知道要怎麼使喚她。
關鍵是,她明知表現的越軟弱、就越遭欺凌,就能反抗嗎?
根本不能!
此處是驛卒的地盤,想整她、想噁心她,有的是損招。她想在此蹭吃、蹭住,就必須卑微!
這就是底層百姓的死結!
所以,她必須衝擊匠師之路!也必須讓阿弟讀書!雙管齊下,才能解開卑微的死結!
念及劉小郎的提醒,以及匠員選拔時她得到的種種教訓,她不會再自負,如何才能利用有限的材料、工具,制出讓考官不得不慎重以待的作品呢?
已經入夜,一道道雷閃映亮粗葛布糊就的薄窗。
雨聲更密了!
屋內越來越潮悶,王葛打開門透氣,就這樣看著一會兒光亮、一會兒黑雨的夜空出神。又一道光亮照清她面孔時,她的唇角正泛著笑意。她想到製作什麼了!
隔壁,三個少年郎無視可怕的雷鳴,繼續討論白天探查案發沿途的心得。
王恬:「還是我先說!我們為啥不進城查縣令死因?或許還能順藤摸瓜,找到失蹤的江小娘子!」
桓真:「因為我族叔已經上任,正在查你所說的。」
王恬頭癢,抓撓兩下,道:「哦,就是說,我等不查這個,就沒得查了。」
溫式之:「豈止沒得查了!咱們要是進了縣衙,可就身不由己了,桓縣令說不定給咱們安個搗亂罪名,派人遣咱們走。其實你們不覺得孟氏之死,才是整個案子的源頭麼?按阿恬說的順藤摸瓜,這根藤,說不定在孟氏之死上!」
孟氏即江縣令之妻。
桓真:「今日我們探查的小道,是去女媧廟的必經之路。官道寬,兩旁的樹枝沒有斜過路徑的,孟氏肯定從小道開始遇害!令史的驗案記載為,孟氏只有臉部受重創,鼻腔中有血、有碎肉屑,證明她確實是在昏迷中不斷遭到樹枝刮蹭,這個過程里,將臉上的血、碎肉,吸進了鼻腔。」
王恬:「那段有砍伐痕跡的荊棘叢,就是孟氏從生到死的完整距離!哼!」他氣的一拍膝頭,「江縣令的幾個兒子實在愚蠢,為了泄憤,把荊棘枝全部砍斷,結果是毀壞了案發現場!」
溫式之:「可惜了附近的桃樹,當日一定大片盛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被迫目睹了一場慘劇。」
王恬:「打住,別酸了!雖然我們查不到更多的證據,但我已能肯定,兇手是江縣令。他為了外室常氏殺妻,江娥為母喊冤,他怕官名受損,就把江娥藏起來了!」
溫式之:「那誰殺了江縣令呢?為何不是江娥殺父,畏罪自戕或逃亡?」
王恬:「所以,有兩個兇手!殺孟氏,江縣令與外室常氏得益!但常氏只是一個婦人,沒有作案能耐,所以必定是江縣令動的手。而江縣令死,誰最得益?得益者就是第二個兇手……壞了!桓阿兄,你族叔接任縣令一職,會不會是他……」
咣通!
桓真把王恬踢下床:「這話也能亂說!」
「唉呀!水漫進來了!」王恬的褌褲一下被浸濕,跳回床板叫道。
桓真打開屋門看看院子,說道:「不是漫進來,是門檻漏水。」
溫式之氣道:「此處驛站的官員該參!離鄉區到處都破舊失修,驛卒仗勢欺負弱小百姓,上樑不正,何以教底下小吏?是吧,桓阿兄。」
王恬沒聽出對方話裡有話,重重「嗯」一聲。
桓真也沒聽出來,反而突然想到一個線索:「桃林?」他目光炯炯道,「孟氏死時,桃花正大片盛開,如果在牛車拐上小道時,她聽到車外有人呼喊桃花在開,肯定會掀開車簾!不對,不對……」他又自我否定,「主車後面還跟著僕役乘坐的牛車,就算給孟氏趕車的車夫沒察覺車廂偏移、被荊棘刮到,後車還能看不到?」
溫式之:「可惜時間過去太長,已經不能憑車轍判定。」
王恬擰著褲上的水,說:「要是能找到孟氏乘坐的車就好了,興許還能發現點線索。」
桓真搖下頭:「江縣令早將那輛車燒了,要不是殺牛犯法,他恐怕連牛也……牛……」
溫式之:「牛?」
王恬:「牛又不會說話,能查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