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愛之深，恨之切

  華箏隨著手下，一起進入地下層，陰暗的冷風襲來，吹的人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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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箏的臉色白了一瞬，手下體貼的對她說道：「如果不想下來，可以在上面等。」

  「走吧。」華箏氣沉了沉，既然決定直面恐怖，那就徹底一點。

  最差的結果又能怎樣，不過一死。

  68號特製屏障被開啟，東方尋從遊戲中抬起頭，當他看見華箏站在外面，眼中立刻浮起大片光彩。

  「是你！」他興奮的朝她跑來。

  即便過了七年，長期與世隔絕的生活，讓他的性情還如少年那般純粹。

  華箏看著東方尋黑漆漆的眼睛，他被工作人員攔下腳步，兩個人手中握著鋼製項圈，套在脖子上。

  「這是什麼？」不滿於被戴上枷鎖，東方尋的眉頭緊緊皺起來。「你們當我是狗？我不要戴這種東西！」

  「68號，鑑於你這幾年表現良好，才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不要不知道珍惜。」

  「想出去，就戴上它。」

  工作人員進行勸告，東方尋唇撇了撇，將注意力轉向華箏。

  「我以為你恨我，再也不會願意見我一面。」東方尋走到華箏面前。

  她發現，曾經只高了自己一點點的少年，如今，已經挺拔如青松，她要和他對視，要抬頭才行。

  雖然，她還是很怕他，怕到心尖兒都在顫抖。

  但她極力的鎮定自己，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對待。

  「跟我走，我先帶你熟悉外面的環境。」

  華箏轉過身，聽見後面響起腳步聲，屬於東方尋。

  「我聽他們說，你和我有過一個孩子，最後沒有保住？」也不知他是天真還是故意，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華箏努力放穩的腳步突然生出錯亂，立即站定。

  她背對著他，用冷漠的聲音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既然想重新開始，就不要再提。」

  「怎麼能過得去？你可是我唯一的女人！」東方尋有些委屈，苦兮兮的說：「我當時並不想那樣對你，我以為我會死，想在死之前，體驗一把作為男人的快樂。」

  華箏：「……」

  所以，是她倒霉？

  「都說了，那件事不要再提！」華箏的聲音冷了幾度。

  東方尋沒再說話，她重新抬腳，帶著他向外走。

  來到外面，東方尋見到ZERO，像小學生對待班主任，格外的老實乖巧。

  「你脖子上的東西含有劇毒，啟動開關，毒液就會注射到你的頸動脈。」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冷聲警告。

  「毒？我會死嗎？」東方尋低下頭，在項圈上掃了一眼。「這東西真醜，可不可以不戴？」

  ZERO卻未理會他抗拒，看了眼華箏，再次警告：「開關控制器在她手上，想活命，不要惹她。」

  「在她手裡？」

  東方尋黑燦燦的眼睛看向華箏，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也沒再說要把項圈取下來的話。

  華箏帶東方尋離開總部，上了她的車子之後，前者像個好奇寶寶，對什麼都感覺有趣。

  「我可以駕駛你的車嗎？」他眨著晶燦燦的眼睛。

  華箏取下口罩，看了他一眼。

  「你有駕照？」

  「沒有。」東方尋被秘密聯盟抓到的時候，他比華箏還要小近半歲，差一個月才成年。

  「剛從一個籠子裡出來，想進第二個？」

  東方尋頗具得意的勾起了唇角，笑眼彎彎。

  「除了那個傢伙，誰也關不住我。」他指的是零。

  華箏未再開口說話，帶他去餐廳吃了午飯，中途，東方尋去洗手間，和走廊里的感應燈玩了半天。

  滿滿的小孩子心性。

  「想去哪裡轉一轉？」回到車上，華箏用公式化的口吻問道。

  東方尋雙手疊在腦後，悠閒的晃動瞧著的長腿。

  想了想，「讓我回家吧。」

  雖然，每隔一段時間，東方家族的人都會去探望，但他還是想回家去看一看。

  華箏將車子發動，行駛在車水馬龍的街頭。

  東方家族雖然未被列入幾大家族之中，但在中京市，也掌控著一方勢力，曾是建國時的功臣。

  正因此，當時他在犯下大錯，只被關進了黑暗監獄受罰，而沒有被處決。

  「進去吧。」

  華箏的車子停靠在東方宅邸的門外，給車門開鎖。

  東方尋看著她，就像一個充滿依賴的小寶寶，扯扯她的袖口。

  「你不陪我一起？」

  「三天之後，我來接你。」她握著方向盤說道。

  東方尋突然湊過來，在她耳邊吹了口氣。

  「你怕我？」

  華箏下意識收緊雙手，否決。

  「你的命都在我手上，我才不怕！」可顫抖的尾音，卻出賣了她。

  東方尋發出「咯咯咯」的笑聲，愉悅的腔音在胸口共鳴。

  「嗯，你不怕，就是有點緊張。」

  華箏：「……」

  「放心，你是我的女人，我怎麼捨得傷害你？」他的眉眼皆是笑意。

  華箏被他的那句『我的女人』激得渾身汗毛炸起！

  冷冷的，白他一眼。

  「我不是。」

  「嗯嗯，不是……」他敷衍的那麼不走心。

  打開車門，東方尋一身白衣站在外頭，一隻手插進口袋，另一隻手對她搖晃。

  「那我先進去了，回頭見。」說完話，他打開了府邸的大門，高挑的身影走了進去。

  華箏深吸一口氣，方覺情緒好轉，調轉車頭，將車子匯入車流。

  「小……小少爺？！」管家在看見東方尋的時候，嚇得打翻了茶碗。

  東方尋臉拉得老長，「我是妖怪？有那麼恐怖？」

  管家乾巴巴的杵在原地，差一點就想點頭。

  「您怎麼回來了？」

  即便他斂盡了一身鋒芒，單純無害，在管家眼中，仍然把他當瘟神一樣避而不及。

  東方尋發出冷哼：「這是我家，我不能回來？」

  「不……我的意思是……您不是被關在那個地方？」難道他逃跑了？

  管家想到此，嚇得臉色刷白，已經在心裡腹誹怎樣逃離他的魔爪。

  當東方尋抬起腳，朝他走來的時候，管家步步後腿，那臉嚇得，沒有一絲血色。

  直到，東方尋加快步伐，從他身邊越過，管家恐懼的打了個激靈，一摸後背，全都是冷汗。

  「爸、媽。」東方尋進屋去叫人。

  父母正好在家，見他出現，表情和管家差不多。

  「尋兒，你怎麼回來的？」

  東方尋看著母親對自己的忌憚，到底，還是表現出一絲受傷。

  「媽，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東方母親在黑暗監獄是看過他受刑的，按理說，自己的親生骨肉飽受折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應該心痛。

  可是她不僅沒有，還被他的恐怖嘶吼嚇得差點暈倒。

  她和丈夫怎麼會生出這樣的異類？

  原諒她，作為一個普通人，接受無能。

  東方尋神色暗淡的走到母親面前，見她一直躲著自己，收回了想要觸摸她的手。

  「我臨時被釋放，回家看看你和爸，後天就走。」說罷，他提起腳步，上了樓梯。

  母親的冷待，已經讓他很難受了。

  沒想到，更難受的事情還在後面……

  東方尋剛走到樓梯轉角，迎面撞上一個小男孩，他不過十來歲的年紀，眨著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細看，和自己有點像。

  「頌兒，你快過來！」母親見到小兒子和他碰面，連忙衝上樓梯，將東方頌摟在懷裡，防備的看著長子。

  東方尋眯了眯眼，問道：「他是我弟弟？你和爸什麼時候生的？」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他？

  「我……尋兒，對不起。」東方母親低下頭，戰戰兢兢的抱著小兒子往後退。

  東方尋發出一聲輕笑，走到臥室，打開門，發現他的房間，布滿了雜物和灰塵。

  一時間，心涼了個透。

  「看來這一趟回來根本沒有必要。」

  家裡沒人歡迎他。

  換句話說，這裡，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東方尋轉過身，東方母親依舊抱著小兒子，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他沒有再說什麼，抬腳，離開了府邸。

  華箏早就開著車子走了，東方尋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看著遼闊的街景。

  七年時間，中京的變化很大，讓他感覺完全陌生。

  母親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傷害到長子，便追了出來。

  「尋兒，你要去哪兒？」

  東方尋看了母親一眼，沒說話，離開了原地。

  東方母親甚至都來不及捕捉到他的背影，便消失沒了蹤跡。

  她立刻回身去聯絡丈夫，告訴他這個天大的消息！

  「尋兒他剛剛回來，又走了，秘密聯盟在搞什麼？為什麼把他放出來……」

  *

  華箏驅車離開後，並沒有去總部，直接回了她和寧宇飛的公寓。

  寧宇飛並不在家裡，她一個人點了外賣，解決完午餐，打算睡個午覺。

  剛剛躺在床上，一道黑影，遮住了她的窗口。

  她轉過頭，看見東方尋倒掛在窗外，一隻手，拉開了她的窗戶，隨後跳進了臥室。

  華箏沒忘記自己家在二十九樓，他這樣出現，讓她汗毛炸起！

  「你怎麼來了？」她從床上坐起來，身上只穿了睡裙，連忙拿起外套穿好。

  東方尋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臉上掛著委屈，躺在她床上，枕著手臂。

  「家裡不歡迎我，我住你這兒。」

  「你……」華箏看著他滿身塵土，沾到床單上面，眼角抽了抽。「起來！」

  東方尋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轉頭，告訴她：「我餓了，還沒吃飯。」

  華箏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說道：「你不能住在這裡，起來，我帶你吃飯，送你去酒店。」

  「我不。」東方尋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拿出手機，點開遊戲。「我就要住在你這裡，你給我做吃的。」

  華箏深吸一口氣，今天是周日，寧宇飛放假，隨時可能回來。

  如果看見她臥室里有男人，她該怎麼解釋？

  尤其，這個傢伙非常不穩定，是一枚隨時都可能引爆的炸彈！

  「我和你一起住酒店。」總之華箏不想讓他住在這裡。

  當年就是因為他，才讓她對寧宇飛充滿了愧疚。

  東方尋一雙黑色的眼睛睨著她，少頃，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她看。

  華箏看見照片的人是寧宇飛，瞪大了眼睛。

  還未開口詢問，東方尋搶先說：「你怕他見到我？」

  「你怎麼知道他？」華箏握緊手。

  東方尋發出一聲輕笑，收了手機，搖晃著頭。

  「我知道的東西多了，我還聽說，你跟我做過之後，排斥所有男性靠近。」

  華箏額頭上隱隱有青筋暴跳，虧他能自然的說出這番話！

  「這樣又如何？還不是拜你所賜。」

  「你真覺得和他柏拉圖式的戀愛可以維持一輩子？男人從來忍受不住寂寞。」他黑白分明的眼底喊著光，那麼肆無忌憚的觸動她緊繃的神經，語氣充滿嘲弄的惡趣味：「我這七年裡，經常會回憶你的滋味兒，連……的時候都喊你的名字。」

  華箏：「……」

  臉蛋兒漲的通紅，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嘴！

  「如果不是你手裡握著我的命，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兒就是睡你。」

  華箏被他氣得渾身發抖，張了張嘴，罵他的話就在嘴邊。

  東方尋火兒點的差不多，大剌剌的翻個身，平躺下來。

  說道：「你把我的肚子餵飽，我就不動你，否則把我餓慘……」他斜眼瞄著她：「我破著死也吃掉你。」

  華箏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用充滿恨的眼神凝望著他。

  東方尋竟然挺得瑟，搖晃著腳丫，白色的鞋幫蹭著她床的邊緣。

  「我記得有句話說過，女人通往靈魂的途徑是那裡，她永遠都忘不了第一個破她身子的男人，你繼續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會認為，你是愛之深，才恨之切。」

  「夠了！住嘴！再多說一句，我立刻送你上西天！」華箏憤憤的拿起遙控開關威脅。

  東方尋終於老實，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華箏知道趕他不走，深吸一口去，去廚房裡給他弄吃的，昨夜寧宇飛頓了排骨，還剩下一半。

  華箏把排骨加熱，又蒸了碗米飯，沒有回臥室，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裡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