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2024-05-14 09:18:32 作者: 本宮微胖

  太古一說:「鮫珠夢華的開啟需要我和玄境子聯手,開啟後,甬道不太穩定,需要有一人在外穩定甬道,一人在甬道內防止有罡風襲擊。」

  

  頓了頓,他又說:「玄境子為了開啟鮫珠夢華,把他自己一分為二,一半進入鮫珠夢華守護你,一半在外被煉成可以往鮫珠夢華中注入靈氣的器。」

  「你,你不要怪他。」太古一輕聲說:「他為了開啟鮫珠夢華,為了把他自己練成器,必須要將無情道練成。」

  「無情道啊。」言緋其實猜到了,東方境的無情道一定已經大成,不然,不會那麼的冷淡。

  可是,就算練成無情道,人也會變得無情嗎?

  「他為了儘快練成無情道,剝離他自己的七情六慾強行突破,他的七情六慾本來是被他自己珍藏著的,但是開啟鮫珠夢華需要先把自己的七情六慾獻祭給鮫珠夢華。」

  言緋的神情有些恍惚。

  對於鮫珠夢華的一切,她也是在那一場蟲族大戰之後,沉睡的那段時間裡得了鮫人的傳承才知道的。

  外界以為鮫珠夢華用鮫人的淚鍛就而成,但其實,並不是,鮫珠夢華是世世代代的鮫人們的鎮族之寶,是鮫人先祖用獻祭自己的七情六慾,把一生所有眼淚獻祭給了鮫珠夢華的方式,鍛造出了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自成一體的小世界。

  每一個鮫人都會在成年後的某一年迎來鮫生最重要的一個生死劫難,但是最開始,沒有一個鮫人能夠熬過這些劫。

  所以後來,就有了鮫珠夢華。

  歷劫的鮫人們,可以在長老們一起開啟了鮫珠夢華後,在鮫珠夢華中用一世歷劫。

  鮫珠夢華的世界中,從前沒有濃郁的靈氣。

  而且只有歷劫的鮫人才能進來。

  言緋猜到了東方境是在用靈氣蓄養著鮫珠夢華,所以蔚藍星球的靈氣會這麼濃郁,卻沒想到,東方境為了開啟鮫珠夢華送她進來,連七情六慾也徹底的獻祭給了鮫珠夢華。

  「鮫珠夢華的甬道從裡面無法封閉。」太古一的聲音打斷了言緋的思緒。

  言緋抬頭,望向他:「你能出去?」

  太古一愣了愣:「你希望我出去?」

  言緋:「隨便你,我只是以為你有了什麼辦法。」

  她的神情語氣實在冷淡,太古一突然就梗住了。

  他垂下眼,輕聲說:「我是有一個辦法。」

  言緋望向他:「什麼辦法,你說。」

  太古一:「玄境子的性格,想必你也知道,不到生命最後一刻,他不會停止朝鮫珠夢華輸送靈氣。」

  言緋沒有說話,但手指卻顫了顫。

  她不知道。

  她看不透自己的師父,她永遠都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言緋的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抽搐一般地疼。

  她抿了抿唇,問:「什麼辦法?」

  太古一:「我們兩合力,你送我在甬道口,我把甬道封上。」

  言緋似乎有點興趣:「你說的是封印?」

  「也不是。」太古一想了想,說:「你送我到甬道口就知道了。」

  言緋:「你不說出來,我不會相信你。」

  她的聲音果決而又利索。

  太古一覺得自己在這一刻,甚至要窒息了。

  他寧願她對他謾罵毆打,寧願她和他刀劍相向。

  而不是現在這樣,她眼裡完全沒有他的存在。

  明明從前,他們是最親密的戀人,明明從前……

  太古一的胸口澀的像是被塞了團苦澀的棉絮。

  「請你相信我。」他補充:「我只是,只是想要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進行補償,我並沒有任何惡意。」

  「我不需要你的補償,你和我討論鮫珠夢華的事情,就請認真嚴肅的討論,猶猶豫豫遮遮掩掩的,你覺得你這樣的態度誰會信。」

  言緋打斷他的話:「如果沒有解決的辦法,請不要在這裡浪費我的時間,我的時間比你想的要重要。」

  「對不起……」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言緋神情愈加凌然:「如果沒事,請你離開。」

  「用我。」太古一的呼吸有些急促,話落,他抬眼望向言緋:「用我,用我將鮫珠夢華的甬道封住,雖然只能封一段時間,但也足以讓玄境子覺著甬道已經關閉,所以不會再試圖輸送靈氣進來。」

  言緋電光火石間,恍悟,這就如故事裡的女媧補天。

  這甬道,就如一個窟窿。

  「你太弱小了。」言緋瞟了他一眼:「用你封印甬道,連一刻也堅持不下來。」

  「你走吧。」她轉身朝自己的海面而去:「沒有好的辦法,請不要再來打擾我。」

  「阿緋,那天我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珍珠仙子是你,我,我不知道是你……」

  言緋腳步頓住,冷笑:「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就算不是我,你就能上來就把人扎死?你覺得你厲害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

  覺得厲害,就可以對她侮辱謾罵,用刑甚至搜魂。

  覺得厲害,就可以上來就刺她一劍?

  對不起有什麼用,解釋有什麼用。

  如果不是師父,她早就在很久之前就死了。

  這些人,沒有資格說對不起,沒有資格在她面前露出一副內疚的、悔不當初的樣子。

  言緋話落,一躍跳進湛藍的海水中不見了蹤跡。

  太古一站在原地,愣愣不動。

  海風帶著刺骨的冷意與讓人濕膩的潮氣吹來,他渾身冰涼地猶如冰雕。

  言緋進入海底後,沉在海底的最深處,閉眼,將神識緩緩地釋放著,蔓延在天地四處。

  很快她的神識就尋到了沒有一點光的星空深處。

  罡風呼嘯的暗黑漩渦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隻兇殘龐大的巨獸。

  但凡靠近的,都會被絞成灰燼。

  言緋的神識,一點點的靠近著被罡風包圍的漩渦。

  那些罡風比刀片還要鋒利。

  言緋的神識已經很強大了,但依舊無法躲開這些罡風,時不時就會被罡風颳到她的神識。

  太疼了。

  這是一種令人只想立馬死亡結束的疼痛。

  但她沒有收回神識,依舊一點點地,朝巨大的黑色漩渦挪去。

  如果神識有形體,她的形體早就已經是遍體鱗傷血肉模糊。

  東方言以為她總是沉睡沒有好好將養身體,所以才看起來那麼虛弱。

  但其實,言緋就是因為被這些罡風颳傷神識,才會那麼虛弱。

  她就像往日一樣,神識一步步地,靠近著黑色漩渦。

  罡風呼嘯著,將她的識海席捲。

  識海的疼痛就如腦袋炸裂。

  且這種炸裂是持續性的不間斷的。

  言緋的整個身體因為這種疼痛在顫慄在顫抖,她甚至恨不得用手去抓拉自己身上每一寸疼痛的地方。

  她身體周圍的那些礁石珊瑚因為她無知無覺放出的氣息全都在齊齊變成粉末。

  但她的拳頭緊緊捏在一起,堅持著,讓自己的神識繼續往前挪動。

  一點點的,一點點的挪動。

  直到後來,她疼的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意識已經歸攏,她靜靜躺在海底,長發如海藻般飄散,巨大的銀色尾翼上,鱗片的光芒再次變得黯淡。

  她的手指緩緩地動了動。

  望著水面透進來的陽光,緩緩地,笑了。

  比上次昏死的位置又前進了一米。

  她已經快要靠近漩渦。

  喉嚨處的腥甜鮮血湧出來,又被她緩緩咽下去。

  她閉眼,修煉功法快速補充靈氣並修復受創嚴重到連外放都做不到的神識。

  直到神識勉強可以外放時,她再次操控著神識朝星海深處的那團巨大漩渦而去。

  這樣的狀況下,言緋是沒有黑夜白日的概念。

  更沒有時間觀念。

  她也不知道自己過了多久。

  昏迷,清醒,修煉,再昏迷……

  突然有那麼一次,她的神識,終於靠近了那團漆黑的漩渦。

  漩渦的四周反而沒有罡風的存在。

  這裡的靈氣濃郁而又純淨。

  她微微閉眼,可以感受到漩渦旋轉時送出來的風帶著濃郁的靈氣氣息。

  這些靈氣中,甚至有東方境的氣息。

  言緋的彎唇,無聲而笑。

  沒有誰能想到,她尋找甬道的辦法,就是追隨靈氣中那股子屬於東方境的氣息。

  我找到你了!

  就算你不願意進來。

  就算你想要躲避我。

  不過沒關係,我依然可以,找到你呢。

  言緋的神識毫不猶豫地跳進這龐大的漩渦中。

  漩渦外雖然風平浪靜,和漩渦中卻也是罡風與空間裂縫遍布,偶爾還有雷電閃爍。

  鮫珠夢華真正的甬道沒有這樣的危險。

  言緋猜想,這甬道里有這麼多問題,應該和東方境不是鮫人的緣故。

  她的神識經歷了罡風的割裂,其實已經是奄奄一息。

  但已經進入到了這甬道中,她不想自己半途而廢。

  哪怕意識在甬道這些危險中被撕裂著,隨時要消散。

  她還是撐著一口氣,堅持到了最後。

  她看到了東方境。

  她的師父。

  他盤腿而坐。

  黑暗中,他雙手捧著鮫珠夢華,緩緩地運行功法將靈氣注入鮫珠夢華中。

  他的雙手被冰凍成霜。

  他的整個人也是被冰凍一層。

  這是冰冥之地。

  鮫珠夢華只能存在於冰冥之地。

  言緋其實,只是想看他一眼。

  她知道他就在甬道的那一頭。

  所以就是看一眼,然後離開。

  當日他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任憑她怎麼哀求,他都能夠離開。

  她是氣極了的。

  她告訴自己,以後只能他跪著來求自己,不然,她絕對不會搭理他。

  可是,她看到了他啊。

  一眼,就再也挪不開。

  籠罩在冰層中的他,頭髮稀疏全白,身形乾枯瘦削的幾乎沒有一點肉,就像是皮包骨頭。

  眼窩深陷皺紋遍布滿臉。

  就連那雙冰層籠罩的手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皺紋。

  她一眼就看出,如果不是他把自己煉製成器,他早就沒命在了。

  其實現在,他這條命,也幾乎要沒了。

  這個男人,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不信他剝離了七情六慾後,就會失去喜歡人的能力。

  她想,他不願意留在鮫珠夢華中,只是因為對她的喜歡不足以令他留下。

  她其實,恨極了這人。

  給她了一次新的生命,新的生活,給了她了從未有過的極致情愛,給她了骨肉親人,令她終於有了牽掛。

  可是他卻要在這一切都美好無比的時候,拍拍屁股就走。

  她以為自己恨極了他。

  再見到他時,一定是他跪下來痛哭流涕的哀求她。

  是她對他憤怒的踢打怒罵。

  可是這一刻,一眼,就令她所有的堅持稀里嘩啦的被粉碎。

  她的意識毫不猶豫地衝出鮫珠夢華的甬道,衝進他的識海中。

  他的識海並沒有排斥她的這一縷意識。

  言緋的進入可以說是暢通無阻沒有任何的阻攔。

  她的這一縷神識纏裹在他的神識上。

  神識雙修……

  也是在言緋的這一絲神識撲出鮫珠夢華那一瞬間,言緋的本體整個人一個翻滾,口中狂嘔鮮血。

  她甚至連魚尾也無法再維持,魚鰭回縮變成人形。

  口鼻流血的同時,海水也在朝她口中灌著。

  幸好有經過的鮫人發覺她的不對勁,把她從海底托上水面。

  言緋從海浪拍打的沙灘上漸漸清醒。

  鮫珠夢華的世界,只有死亡那一刻,神魂才能選擇離開或者是進入鮫珠夢華世界的輪迴中。

  她雖然不知道上次東方境是怎麼進來的,又是如何出去,但她的那一縷神識在離開鮫珠夢華那一瞬間,身體就像是被人生生切割成了兩半,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

  可見,當初他重新返回想要提醒她並帶她離開,也是耗費了無數心力。

  言緋渾身虛脫,識海更是炸裂般的難受。

  她躺在沙灘上一動也不動,目光呆滯地盯著這藍天白雲。

  僅僅只是切割一縷神識,就令她如此的痛苦,他當初把自己一分為二,又承受了怎麼樣的痛。

  ~~~~

  東方境最近總是會在渾噩的狀態中夢到言緋。

  夢裡的畫面不是從前那種,看到她甜滋滋地朝他笑的開心。

  而是,而是羞恥卻又令他無法自拔的一些畫面。

  她在他的夢裡,就像是勾魂攝魄的妖媚。

  一顰一笑,一個回眸一個輕吻,就令他失去理智。

  夢境漫長卻又穠艷,在掛了一輪圓月的海面上,在她的低低淺淺的歌聲中,他就像是流浪已久的孤獸,滿身傷痛,一瘸一拐地,狼狽撲向這個家一般的地方,與她緊緊擁在一起。

  或許是夢到了她的緣故,他每每夢醒,狀態都會好很多,就連鮫珠夢華,對他的排斥也不再那麼厲害。

  再次從夢境中清醒,他茫然地抬頭,看著四周沒有一絲光亮的黑。

  然後緩緩地,將目光落在手裡的鮫珠夢華上。

  「緋緋。」他喃喃:「你還好嗎。」

  他不知道這一場蟲族大戰的最終狀況是什麼樣。

  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難過。

  他好想進去看看她,可是已經做不到了。

  「緋緋。」他的手指,緩緩地摩挲鮫珠夢華。

  「他們都說我沒了七情六慾,就什麼都沒了。」

  睫毛顫了顫,抖落一地冰渣子般的碎屑:「可是我,還是很想你,很想你開心,快樂。」

  從前希望她開心快樂,哪怕這開心快樂不是他給予的,他也會支持。

  可是如今,他希望她開心快樂,希望她的開心快樂是他給予。

  但終究,是不可能了。

  他想,他明白的太晚太晚。

  如果早些時候,如果在太古宗那小子沒靠近她的時候,他就把她藏起來。

  藏著只有自己知道。

  ……

  過往猶如雲煙,他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一絲絲的好笑。

  沒有七情六慾的人,是不是都是這樣,不再暢想之後,只會回憶從前?

  身體沒有持續性地衰弱下去,這令東方境覺得詫異。

  他懷疑是因為鮫珠夢華的緣故。

  平日裡總是會排斥他輸送靈氣的鮫珠夢華,最近很是乖順溫和。

  大約,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

  就如他,也總是習慣性地把這麼一顆黑漆漆丑不拉幾的鮫珠夢華看作是他那嬌嬌美美的緋緋。

  他再次離開冰冥洞的時候,袁老有些驚訝地盯著他。

  「先生,您,您的身體是好起來了嗎?」

  袁老的目光實在古怪,但東方境並未曾放在心上。

  他以為是因為自己的精神好了,所以袁老才會這麼說。

  直到他拖著渾身是血的身體再次回冰冥洞時,跟在他身邊的袁老,欲言又止地對他說:「先生,察覺到您的身上有王的氣息,您是否又去了鮫珠夢華的世界中?我們的女王,她還好嗎?」

  東方境的腳步頓住。

  「我身上,有她的氣息?」

  「是女王的精神力。」袁老忙說:「鮫人的精神力強大,且相互間很容易可以感應到對方,我只是,只是隱約感受到您的識海中,似乎殘留女王的精神力。」

  東方境的臉色突然慘白。

  不過因他臉上都是滲出的血,血肉模糊的,對袁老來說,他自始至終,眼中的情緒就沒變過。

  「我知道了。」東方境說完,轉身進了冰冥洞。

  只剩下袁老一臉莫名。

  對方好像也沒和他說女王好不好的事兒啊,就這麼走了。

  他跌跌撞撞的滾進冰冥洞中。

  從池中顫抖著撈出鮫珠夢華。

  袁老和他說過,鮫人不能修煉,唯有雙修可以提升精神力。

  鮫人的雙修有兩種,一種就是類似於合歡派那種,普通性質的男女合歡。

  而另外一種,是神識雙修,也就是鮫人們口中的精神力雙修。

  東方境當時在想辦法令言緋修行,關於這方面,他有認真的去了解。

  袁老剛剛的話,令的瞬間就明白,為什麼他最近一直在做夢,夢裡一直都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旖旎。

  他盤腿而坐,捧起了鮫珠夢華,卻沒把將靈氣注入,而是閉眼,進入自己的識海中。

  自從剝離了七情六慾,他的識海中,就是一片的漆黑,沒有任何色彩。

  他在自己的識海中一步步地,緩緩地朝深處而去。

  他沒有聞到她的氣息。

  他在自己的識海中,尋不到半絲她殘留下的蹤跡。

  如果不是袁老感受到了她的氣息,或許他會這樣一直無知下去。

  他將自己的識海全部翻找一遍,依舊沒有找到一絲絲的,關於她的神識。

  沒有找到,是因為什麼?

  那個念頭,令他心比這冰冥洞還要冷。

  他在這黑漆漆的識海中停頓了許久,最終,空手而歸。

  再次將靈氣注入鮫珠夢華。

  一縷小小的神識自鮫珠夢華的甬道中出現,無聲無息地進入到了東方境的識海中。

  縹緲的歌聲在東方境的識海中響起,黑暗的識海中,漸漸有了一輪明月緩緩升起,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照耀在銀色的小人魚身上。

  小人魚的五官嬌艷明媚,她從海水中緩緩走出,尾鰭變成雙腿,長長的海藻般的蓬鬆捲髮遮了的她大半的身體。

  她細長的腿在月光下瑩白如玉。

  戴著珊瑚石腳鏈的赤腳一步步地走到沙灘上。

  於此同時,東方境神識化作的身形也緩緩地出現。

  她踮起腳勾住東方境的脖子,將紅唇送上。

  但他卻沒如從前般,沉浸。

  而是微微垂頭,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自她出現那一刻,他就一直在盯著她。

  她抬腳,還要跨到他身上。

  但他身形太過僵硬了。

  言緋乾脆伸手,想要把他推倒。

  她的歌聲一直在這識海中蕩漾。

  論理,他該是沉浸其中,對她萬般配合。

  可她這一推,不能沒能推倒他,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勁極大極大。

  去不是那種迫不及待的架勢。

  言緋抬眼,對上他一雙銳利的能看穿她的目光。

  微微歪頭,故作無辜的回視,但她的歌聲,卻愈加婉轉動聽。

  「你知道你把神識一次次放出來是什麼後果嗎?」

  東方境的呼吸漸漸急促,但不是因為這催他沉浸情慾的歌聲,而是因為氣的。

  他沒想到,他沒想到她會這樣的膽大包天。

  歌聲一滯。

  但言緋並沒有回應。

  而是後退一步突然消失。

  鮫人的歌聲,美輪美奐,何況,這是鮫人王的歌聲。

  言緋在自己的歌聲中再次出現。

  出現在東方境的面前,而後身形起飛,下躍。

  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將他砸倒在地。

  歌聲婉轉軟綿就像是溫的床甜的蜜,可言緋的動作卻十分暴戾。

  她扯開他的衣服。

  「東方境。」她低頭,咬上他的臉頰,將他的腮幫子上印上兩排牙印。

  「有本事你反抗啊。」她咯咯咯地輕笑:「你越是反抗,我越是興奮呢。」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出來的?你配合我,我就告訴你。」

  東方境的臉上,依舊沒有情緒。

  他琥珀色的眸子裡,倒映著她的嬌艷,可他臉上,卻無半分迷醉沉淪。

  平靜而又冷清。

  就好似言緋在做的這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反抗不了鮫人王的歌聲魅惑,但也不願沉醉其中配合她。

  言緋大笑了起來。

  她將長發覆蓋在他的眼上,遮住他的目光。

  「東方境。」她動作愈加粗暴:「我討厭你用這樣的目光看我。」

  不過很快,東方境的清冷自持就被打破。

  神識雙修。

  一種是共同進益。

  就如雙修,共同登頂共同進步互助互益。

  但還有一種,就是單方面的吸取。

  就如修仙界最容不得的採補之術。

  此刻,他不是被採補的對象。

  但言緋是。

  言緋這一縷神識,以一種自我燃燒自我奉獻般的方式

  而後,寸寸碎裂成灰!

  縱然這只是她的一縷神識。

  可這一刻,眼看著她碎裂成灰並消散,東方境的手下意識地去抓,卻什麼都沒抓到。

  他的心,這一刻就如被萬箭穿過。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次的所謂夢境,卻沒有在他的識海中尋找到她的一點痕跡。

  因為她的神識在和他進行雙修之後,用獻祭一般的方式,把她的神識化作養料給了他。

  「不……」他聲音沙啞著,身形定格,一動也不動。

  目光盯著她消散的位置,手指顫抖著幾次想要去撫摸,卻怎麼也抬不起。

  怪不得鮫珠夢華不再那麼排斥他。

  因為他的神識中有了她的氣息,而她是鮫人王。

  怪不得他覺得自己最近沒有那種瀕臨死亡的感受。

  原來,是她在一次次的割裂著神識,用她的神識飼養他。

  如果把神識比作身體的一部分,就相當於,她在一次次的割著身上的肉餵進他的嘴。

  他恍惚地想,已經多少次了?

  她的神識來過多少次?

  鮫珠夢華的甬道內甬道外,都有無數的罡風和空間裂縫風暴。

  他經歷過,知道那是得等的可怕,九死一生也不為過,就算活著出來,也是遍體鱗傷沒有一處完好。

  她的神識需要經歷那麼多的磨難,或許中途還有意識被罡風消滅。

  或許無數意識,只有一縷才能到達他的跟前。

  而這一縷到達他跟前的意識,又是在何等的痛苦中,與他進行這樣的事情,然後,獻祭般的毀滅自己。

  她,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一次次的切割意識,與切割她自己沒什麼兩樣。

  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那麼怕疼。

  她那麼怕疼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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