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真的離開了
2024-04-28 21:29:15
作者: 姜粉糖
葉虹雨下意識地收回了視線,不敢再抬頭去看陳默。
陳默的失落感不免油然而生,心裡清楚葉虹雨會做出逃避的動作來,估計是她的腦子裡又蹦出了所謂前世的傷痛來,然後為了不讓她自己受到傷害,又在努力地逃避著他了。
這種感覺真心是不好,也讓陳默對於始作俑者的葉康寧,滋生了各種的不喜和厭惡,就好似竹子拔高那般,那種對於葉康寧的排斥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斷地往上增長著,並且永遠不會封頂的那種。
上了馬車,陳默就催促著趕車的車夫趕緊離開這裡,因為他估摸著葉康寧也快回來了,他可不想讓葉康寧跟著他們一起回家去。
車夫當然不會聽陳默的指令。
陳默就氣呼呼地揚聲詢問著屠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您還要去我們老家的鄉下嗎?如果再不走,磨蹭下去的話,城門那邊如果得了屠老先生的意思,不放您出去,那您得要灰溜溜地回到把您關了一輩子的大院子去,繼續跟屠老先生大眼瞪小眼,一直瞪到您百年了。」
聽起來是好意的提醒,實際上卻是赤裸裸的威脅。
本來屠老夫人就被陳默剛才的話給氣著了,現在陳默又這樣的威脅著,屠老夫人能夠高興才怪呢。
只是陳默的話雖然難聽,可難聽之中又明顯地夾雜著讓人蛋疼的現實,屠老夫人就算不想聽陳默的話,也只能夠對著身邊伺候的小丫鬟揚了揚手,示意她讓車夫趕著馬車離開梅花胡同。
葉虹雨尷尬地笑了笑,努力地替陳默不怎麼禮貌的話描補,「陳默這個人就是這樣,說話不怎麼經過大腦,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心中對他生了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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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屠老夫人側頭,對著葉虹雨突然笑了笑。
葉虹雨看著,心裡不斷地發毛著。
屠老夫人抬手,輕拍了下葉虹雨柔嫩的手背,帶著股明顯的失落感,對葉虹雨說道:「你別擔心,也別害怕,我沒有對你家的小相公生氣,就是……想來想去,他的話雖然挺扎心的,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句句是真言,都說苦口良藥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現在我可算是體會到了,也讓我醒悟了不少。這些年來,我也真的是既眼瞎,腦子也有坑。他不是變了,而是他的本性就是這樣,是我一直沒有看清楚,被自己給麻痹住了。幸好,我這醒悟雖然來得有點遲,可起碼不是在我快死的時候,才幡然醒悟,那才要死了都不會閉眼了。」
葉虹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屠老夫人頗為傷感的看開,只能夠沉默了。
「其實你們兩個還是挺般配的。」屠老夫人再開口。
「是嗎?」這回,葉虹雨回應了,眼神中裹挾著濃郁的困惑和不確定。
過了會兒,葉虹雨眨了眨迷茫的眼睛,喃喃自語地說道:「我們真的很般配?」
這個問題,葉虹雨從來都沒有思考過,只是被動的被陳默推著走,現在冷不丁的有個局外人對他們倆人之間的相處做出了點評,葉虹雨這才不得不從自己的烏龜殼裡出來,認真地自審了起來。
「難道你自己不這麼覺得嗎?」屠老夫人饒有興味地看著葉虹雨,「看來,你們兩個有人在剃頭挑子一頭熱呀。」
話語裡充滿了各種的幸災樂禍。
是對陳默的幸災樂禍。
誰讓陳默剛才拿話刺激她了呢?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屠老夫人這心裡都記著呢。
葉虹雨緊抿著嘴唇,滿頭的困擾,「也不是自己不這麼覺得,而是……」她的心裡有心結,好害怕會重蹈覆轍,女人心是比較脆弱的,她不想再讓自己的心受傷流血了,何況陳默現在還這麼的小,閱歷、心智都有待成長,將來陳默會怎麼樣,誰也沒有辦法預料,葉虹雨不想再糾結感情事情,畢竟眼下的事情還有很多,等待著她慢慢地去解決呢。
是以,話鋒一轉,葉虹雨不復剛才憂愁般的沉悶,語調里夾帶上了絲絲的輕快。「未來的事情,誰都是說不準的,管他的呢,先過了眼下的日子再說吧。」其實看似葉虹雨是樂觀的,實際上葉虹雨仍舊還是選擇了逃避,當一隻把自己的腦袋埋進沙土裡的鴕鳥。
過來人,心裡都是明白的。
屠老夫人對著葉虹雨輕輕搖了搖頭,點評說道:「還是太年輕了。」
有些事情,哪裡是逃避就能夠解決掉的。
葉虹雨笑笑,用臉上尷尬的笑意,把屠老夫人一針見血的話給含混過去。
為了不揪著感情的事情一直說著,葉虹雨說起了自己的家鄉,「也是趕巧了,我家裡正好蓋了新房子,全部都是竹子做的。在我們來縣城裡的時候,竹屋裡就只剩下一些大件家具還在打造了。」
旁邊的紅痣小丫鬟就接話說道:「家具你們都不用準備了,我們出府都帶著呢。」
那他們家就省力很多了。
既然出門連家具都是帶著的,那估計吃食上,他們家也不用為屠老夫人費心了。
在馬車趕到城門的時候,因為已經到了宵禁,高大的城門緊閉著,只有守門的士兵在看守著。
遠遠地看見馬車朝城門趕了過來,守城的士兵們頓時警惕了起來,拿起手中的長矛,高聲地詢問著,「什麼人?」
車夫從腰間摸出了屠府的腰牌,對守門的士兵說道:「我們是屠府的,馬車上坐著的是我們屠府的老夫人,因為有急事要出城,還請各位哥哥們能夠行個方便。」話音剛落下來,車夫就從懷裡掏出了沉甸甸的錢袋子,朝為首的士兵拋了過去。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更何況,在縣城裡混著的人,誰不知道屠府呀!
府上可是曾經出過先帝欽點的狀元公的,府內子弟儘管一代不如一代,可到底根基在哪裡,輕易不會坍塌。
家裡根基不如屠府的士兵們,自然不會這麼沒有眼色的對馬車進行仔細盤查,利索地打開城門,讓屠府的馬車出去了。
葉虹雨看著,心裡想著,這不管在哪個世界,站在權利中心的,總是會比普通老百姓要過得瀟灑肆意點。
在屠老夫人的馬車出去沒有多久,隱身在暗處的屠老先生從城牆的拐彎處走了出來,深深凝望著馬車慢慢地消失在沉重的夜幕里,他的眉頭都快擰成了深刻的一個「川」字,垂落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握成了堅硬的拳頭,濃郁的怒氣從他的倆個鼻孔里噴灑出來,都把城牆上的灰塵都給吹拂了起來,嗆得身邊的長隨忍不住想要打噴嚏,可見屠老先生正處在發怒的邊緣,稍微的風吹草動,就能夠引爆他的怒火,這個可憐的長隨只能夠硬生生地忍著,把眼淚都給忍出來了。
「她還真的夠狠心的,說走,就真的走了,完全不顧我們幾十年的夫妻感情!」屠老先生怒目圓睜,滿臉的憤慨。
長隨不敢接話,只把自己縮成一團,安安靜靜地站在角落裡。
過了好久好久,直到長隨站得雙腳都開始有些打顫,屠老先生的話這才隨著夜風,再次吹進了長隨的耳朵里,他冷冷地輕哼了聲,語音里夾帶著濃厚的怒氣,氣憤難消地說道:「走吧走吧,走了,最好一輩子都別回來了!我也能夠徹底地清淨,不用再為誰謀劃了!」
隨後,屠老先生轉身對始終靜靜站立在他身後的長隨,厲聲吩咐說道:「以後若是老夫人想開了,要回府了,你通知下門房,把她給攔下來!我們屠府可不是想走就走,想來就來的地方!」
攔老夫人,不讓老夫人進府,長隨可是不敢的。
都說疏不間親呢。
他不過是個小小的長隨,儘管跟著老太爺十幾年了,可這個主僕情分,哪裡比得上人家多年的夫妻情分的?
只是,長隨也知道,現在老太爺是在氣頭上呢。
如果他不積極答應下來的話,那他可就要慘了。
於是乎,長隨忙不迭地就應了下來了。
屠老先生心口的這股子氣,仍舊覺得沒有發泄出來,抬腳連連踹了好幾下的牆根。
只是這牆根堅硬,他的腳丫子卻只是血肉之軀。
踢幾下,夠讓他的腳尖疼痛了。
連踢幾下,痛得屠老先生背脊都彎曲了起來,忍不住痛呼出聲。
見此,長隨想要伸手去扶。
屠老先生還不讓,咬牙忍著腳尖上鑽心的疼痛,故作瀟灑的模樣,坐回到了一直停在角落裡的馬車上,吩咐著長隨,「去跟著老夫人,看看她到底想要到哪裡去。」心裡還是擔憂著屠老夫人的,擔心她半夜出門會遇上意外,可嘴上卻是硬的狠,偏偏的就是不承認,「她現在好歹還是我們屠府的老夫人,如若她在外邊出了什麼事情,或者做了什麼事情,名譽受損的還是我們屠府!她可以不顧屠府里那些兒孫們將來的日子,我卻不能夠不管!」
「是。」長隨點頭應諾,讓車夫駕著馬車,朝著屠老夫人離開的方向,一路默默地跟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