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人品的鍋
2024-04-28 21:29:12
作者: 姜粉糖
尚寡婦不知道,她的那些牢騷,在毛毛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執念。
這種執念將會影響她的一生,甚至會因此改變了不少人的際遇。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了。
在屠府小丫鬟的帶領下,葉虹雨他們來到了停在路口的青帷大馬車旁邊。
車轅上坐著年輕力壯的車夫,手裡拿著粗壯的馬鞭,粗布袖子往上微微折起,露出了他肌肉緊繃的結實胳膊,並在昏暗的月光下,胳膊上的肌肉散發著淡淡的油光,看起來很是的有力量感,以及攻擊感。
他看到小丫鬟帶著人來了,微微側了側身子,把後面的馬車給露了出來,眼神則是如勇猛的鷹隼那般,嚴厲地審視著跟在小丫鬟後面的葉虹雨、陳默,以及丁來銀身上,見葉虹雨、陳默都文文弱弱的,沒有什麼威脅,他就把銳利的眼神移向了丁來銀那邊,嚴密地掃視著他身上是否藏有危險的東西,並且在心中暗暗地揣測著,丁來銀的武力值有多高,自己跟他單打,又有幾分的勝算。
被人打量的感覺,總歸是不怎麼美好的。
尤其是那種防備中夾帶著威脅意味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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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來銀微微有些不自在,不過好在他常年在賭坊里當差,對於這種打量也不算是陌生,很快就能夠調整心態,任由車夫盯視著他。
車夫直視了會兒,見看不出丁來銀身上的危險,也就慢慢地把眼神給收了起來。
只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的餘光仍舊會關注著丁來銀的一舉一動。
「老夫人,我把陳默公子給帶來了,他的小娘子也跟著來了。」小丫鬟站在青帷大馬車旁邊,輕聲地向坐在馬車裡的屠老夫人回稟。
沒過一會兒,緊閉的車帘子被人從裡面撩開了。
屠老夫人慈愛地看向了葉虹雨,向她招了招手,「坐到我馬車裡來吧,我們說說私房話。」
話里的意思就是,只讓葉虹雨上去。
陳默緊緊地牽著葉虹雨的手,不願意她離開自己。
臉上的表情呢,也很是明顯得流露出了他的不滿,以及隱隱的怒氣。
屠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頭,對陳默說道:「放心,我只是想跟你家小娘子說幾句有關女人的私密話,不會對她怎麼樣的。」抬手指了指後面的另外一輛青帷大馬車,「你跟你的……」目光落在了丁來銀的身上,對於這個小伙子,屠老夫人看著眼生,但也沒有說其他的話,語調平和地接著說道:「你跟你的這位小兄弟去坐後面那輛馬車吧,等我們說完話了,會讓你家的小娘子回到你的身邊的。」
陳默還是不願意,手始終牽著葉虹雨,還握得越來越緊了。
葉虹雨側頭看向了隱隱有些不安的陳默,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柔聲勸說道:「你安心地去坐另外一輛馬車,我跟老夫人說完話了,就會立馬跟你匯合,你不用太過憂心,老夫人是個很和善的人,不會為難我的。」
嘴上說著對陳默安撫的話,其實葉虹雨的內心是抗拒著跟屠老夫人坐同一輛馬車的。
因為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大晚上的,屠老夫人突然從屠府里出來,並且還得要連夜離開縣城,指不定是屠府里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他們全家都不過是個普通的老百姓。
不忌諱跟權貴人家搭上聯繫,可忌諱權貴家裡的事情,會連累到他們。
陳默也很懂得葉虹雨的那些心理活動的話,在他沒有站在高處,手中握著絕對的權利,是沒有辦法跟上層人物抗衡的,而他剛才表現出種種的不情願,不過是做給屠老夫人看的,讓她知道,他可不是一個乖乖臣服聽話的小奶狗,如果敢傷害他家的雨兒,對他家的雨兒不利的話,他就會露出自己尖銳的爪牙,以及鋒利的獠牙,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等葉虹雨上了馬車,陳默還一步三回頭著,很不放心葉虹雨的樣子。
屠老夫人在旁邊看著,輕輕地哼了一聲,帶著擠兌的意思,說陳默,「這年輕就是好呀,心思單純,可以為了心中的愛無所畏懼,但是等年齡漸長了,遇到的事情多了,看到的事情也多了,曾經的美好就會被完全地拋到了腦後去了,早就忘記了自己當年是什麼樣子。」
這話中有話呀。
葉虹雨靜靜地聽著,都不敢搭話,深怕會惹怒了屠老夫人。
因為從下午對屠老夫婦的分析來看,他們這對老夫婦的夫妻感情肯定是出了很大的事故的,現在屠老夫人又說了這番似是而非的話,字字句句都指向了男人的薄情,而女人會突然說這種話,肯定是自己曾經受過傷害的。
於是乎,葉虹雨也大概地能夠猜測到,屠老夫人在接下來會對她說些什麼私房話了,估計是繞不開男女之間的感情話題的。
這種話題,相當於踩雷話題。
如果沒有說到了屠老夫人的心坎上去,估計……
葉虹雨在心裡連連地嘆氣發愁,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應對了。
因為從某種意義來講,她也是個曾經受過男人傷害的可憐女人,雖然可以說是跟屠老夫人惺惺相惜,可看破卻不能夠說破,畢竟人都是要臉面的,大部分人都不會把自己心上的血淋淋傷口,赤裸裸地展示給別人看。
正當葉虹雨冥思苦想地怎麼應對的時候,馬車外面幽幽地傳來了陳默毫不客氣的說話聲,「年輕的確是好的,因為人生才剛剛開始。可年輕就不代表衝動,不為未來著想,只想著眼下的美好,不展望下將來的光景。如果有人在年紀漸長之後,忘記了曾經美好的初衷,那肯定是這個人的人品不行。一個人的人品不行,年輕時候給予旁邊的承諾再怎麼的絢麗燦爛,那也不過是白搭,因為他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所以,年輕不背年長的鍋,而年長的,也不背年輕的鍋,這都是人品惹出來的禍。除此以外呢……」
說到這個關鍵點的時候,陳默故意地停頓了幾下,清晰地聽見了屠老夫人因為他的停頓,呼吸而微微有些屏住了,陳默嘴邊的唇角微微往上勾動了幾下,這才慢悠悠地繼續說下面未完的話,「都說日久見人心,一個人再怎麼的會裝,會掩飾,畢竟也會有出現紕漏的時候,畢竟最熟悉莫過於枕邊人,可連枕邊人都摸不透,看不透,只能夠說這個枕邊人……」
後面的話,陳默沒有再說了。
故意留著,讓聽去的人自個兒琢磨去。
可他嘰里呱啦的,說了這麼一大堆的話,直指的矛頭很是的明確的,就差直接嚷著屠老先生的人品不行了。
葉虹雨都不敢抬頭去看屠老夫人的臉上表情。
一個人的人品不好,是這個人不好,倘若另外個人沒有看出這個人的人品不好,那就是另外個人的眼睛瞎了,而陳默後面的幾句話,隱隱暗罵眼瞎的人,當然指得是屠老夫人了,因為屠老夫人跟屠老先生可是多年的夫妻了,半截身子都已經快入土了,仍舊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那不僅僅是眼瞎,腦子上也不太好用了,估計陳默最後沒有說完的話,想說得就是這些,只是顧忌著自己在屠老夫人的馬車上,這才把難聽的話給收住了,沒有再故意刺激著屠老夫人。
可前面的話,也足夠狠狠地扎了屠老夫人的小心臟了。
葉虹雨微微彎下身體,通過馬車上的細微細縫往外面看。
剛好看到了陳默面對著馬車,嘴角往上牽起了嘲諷弧度的畫面。
這個陳默,還真的挺有兇惡大狼狗的潛質。
看著奶聲奶氣的,對她又黏黏膩膩的,好似永遠都長不大的小奶狗,實際上在小奶狗的下面,包裹著兇狠大狼狗的本質。
葉虹雨正在愣愣怔怔地看著陳默的時候,陳默好似察覺到了葉虹雨的視線,突然通過同樣的細微細縫看了過來,然後立即把臉上的嘲諷表情給迅速掩蓋下去,換上了純潔無害的可愛面孔,傻愣愣地對著葉虹雨笑。
那笑甜甜的,也很明亮。
溫暖得好似三月春風,又好似嚴冬里的暖陽。
葉虹雨的心臟猛地加速跳動了起來,好似被陳默的這一抹笑給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