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男人的不懂

  聞言，陳默沒有回答屠老先生的問話，只無辜地看著屠老先生，反問著他，「先生，您這話是何意呢？」

  屠老先生沒有跟陳默繞彎子，直接說道：「這裡沒有外人，如果你想往高處走，你心裡應該很清楚，目前只有我能夠幫到你。」

  「高處我肯定是要走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萬物的本能，也是保護自己和家人的一種常規手段。」陳默沒有對屠老先生隱瞞自己的野心，並毫不留情地把屠老先生潛藏在心底的遺憾給搬到了明面上來，「可這高處到底要高到哪裡去，這得由我自己來決定，因為高處不勝寒呀，看著屠老夫人現在的境況，我心裡就膽寒，本是最親近的枕邊人，可因為渴望高處，而把枕邊人遠遠地拋在了腦後，等到老了再彌補，是不是來晚了一些呢？有些事情是可以彌補的，可有些事情縱是彌補一輩子，甚至到老死，也不會挽回了。關於這一點，先生您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吧。所以，我年紀雖然尚小，但對於想要什麼，珍視什麼，卻比先生您要明白的很多。」

  不管是誰，自己心裡潛藏的秘密被這麼明晃晃地擺出來，面色都總歸是不好的。

  屠老先生的臉色是變了又變，雙眸中的眼神是變得越來越凌厲，恨不得化成銳利的箭矢，在陳默的身上連戳幾個洞洞才好。

  

  打人不打臉。

  陳默的這些話簡直是拿著鞋墊，在他的臉上打了又打。

  屠老先生的涵養再好，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陳默卻是老神在在的模樣，絲毫不懼怕屠老先生騰騰的怒氣，只對屠老先生深深地作了一個揖，「常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學生的道都已經擺在明面上了，如果先生不認可學生的道，學生也無話可說，今後遠著屠府就是了。」說完，向屠老先生又作揖行禮。

  「你！」屠老先生又驚又怒。

  他沒想到陳默會這麼的深情，也可以說是愚蠢，為了個女人，連自己的前程都可以拋卻掉。

  而在屠老先生沒有回神過來的時候，陳默已經從書房裡出來了。

  葉虹雨不知道屠老先生把陳默單獨叫走有什麼事情，心裡焦焦的在院子裡來回踱步等著。

  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葉虹雨連忙回頭，看到陳默一臉溫柔笑意的朝她走了過來，整個身體在暖黃的夕陽下都虛化了，可又莫名的增添了不少讓人心軟的溫潤感，葉虹雨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往上牽起，往前走了幾步，主動地牽起了陳默的手，不問他在屠老先生的書房裡都幹了些什麼，只問他可以回家了嗎？不早了，再不回去，等我們到家了，天都要黑了。

  「好！回家！」陳默回握住葉虹雨的手，乖乖地應答著。

  身體故意緊挨著葉虹雨的身體，倆人親密地相貼著，好似連體嬰兒，親密不可分。

  屠老先生從書房裡出來，站在屋檐之下，望著陳默、葉虹雨手拉著手，用如此幼稚的姿態回家，他冷冷地輕哼了聲，怒罵道：「鍾情於兒女之情，終歸是個沒有出息的！」虧他覺得自己找到了能夠讓屠府重新走回輝煌的康莊大道。

  「沒出息？我看人家出息的很！」屠老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站在屠老先生的身後，狠狠地反駁著屠老先生的話。

  屠老先生嚇了一跳，轉身埋怨地看著面色不善的屠老夫人，不滿地抱怨說道：「你過來幹什麼？」

  「怎麼，我不能夠過來？」屠老夫人嘲諷地挑挑眉頭，「我都已經熬成府里的老太君了，行動上還得要像年輕時候那般的不自由嗎？那真的是活得沒有趣味了，而你的話簡直就跟是放屁一樣！年輕時候哄著我，讓我熬著，等你出人頭地了，我就能夠隨性所欲了，我現在老了，你是出人頭地了，可我想隨心所欲，卻發現當初的心境再也找不到了，也深深地發覺到了，你這輩子都在哄騙著我！哄騙著我為了付出，為你犧牲，可真心不值得呀！所幸，兒女們都已經長大了，也都明事理了，我呢也沒有多少年可以熬了，我們索性和離吧。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不用再擔心我會出現在讓你不喜的地方。」

  「你說得都是什麼話呀！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了，又鬧什麼和離了，你就不怕小輩們，以及外人們看笑話嗎？」屠老先生的眉頭狠狠地擰在了一起，對於屠老夫人的話，他被氣著了，還被氣得不輕的那種，胸前快速地起伏著，喘著粗粗的氣，把他下巴的鬍子都給吹了起來，「前半生的那些日子，是我對不起你，我為了我們屠府，不得不納那些上峰們的庶出女兒，讓你讓著她們，忍著她們，避著她們。可我的整顆心都是在你這裡的呀！利用各種手段讓她們生不下兒子，免得養大了她們的野心，跟你爭搶正室的位置，甚至將來威脅到我們兒子的地位。我如此苦心，你怎麼就不諒解呢？跟我鬧了大半輩子，如今更是想不開的要跟我和離，你這是何苦呢？」

  「我何苦？」屠老夫人呵呵冷笑了幾聲，「我的確是在何苦呢？早知道你是如此注重你的前程，我就不應該嫁給你。」

  「可你不是已經嫁給我這麼多年了嗎？」屠老先生企圖再勸說著屠老夫人。

  屠老夫人疲倦地連連嘆氣，語氣上卻是堅定無比，表明了她一心想要和離的決心，「不管你說什麼，我已經想明白了，希望你不要再把我的下半輩子給拖累住了。」說罷，利落地轉身離開，只給屠老先生留下瀟灑的背影。

  ……

  屠老夫婦的爭執，葉虹雨、陳默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們從屠府里的學堂里出來，葉虹雨一直側頭頻頻地看著陳默，總覺得陳默的神色似乎很是的雀躍，不知道在暗自里高興什麼東西。

  走了一段路，葉虹雨終於忍受不住地問出了口，道：「你在樂什麼呢？說出來，讓我也跟著樂上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