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切都是你害的

  四目相對。

  鳳瑤目光陰暗深沉，鳳姜目光清澈明亮。

  過了好一會兒，鳳瑤才緩緩道：「你忘了過去，一身輕鬆，我卻要永遠背負著那樣的過去生活。」

  鳳姜不說話，像個聽話的學生在聽課。

  鳳瑤冷冷地道：「我們是孿生，不論容貌、身高、胖瘦，我們幾乎都一模一樣，就連才智也沒有大的差別，我學習的能力、速度從來都不比你差，在你成為國師之前，沒有人說我比你差，所有人都誇我們不愧是孿生，一樣的美麗聰明，討人喜歡。」

  鳳姜知道接下來該轉折了。

  「然而，在參加神的測試後，一切都變了。」鳳瑤的目光變得不甘，憤怒，「鳳家的歷史上曾經出過兩對雙胞胎，一對男的，一對女的，男的那對都通過了測試，女的那對都沒有通過測試，所有人都認為我們也不會例外，要麼一起通過，要麼一起失敗。」

  鳳姜很平靜。

  鳳瑤道：「然而你通過了測試，我卻沒有通過，所有人都說我之所以沒能通過測試，是因為我樣樣不如你，於是，那些妒忌我或者與鳳家有過節的人，開始瘋狂的嘲笑我，挖苦我，那些曾經巴結我、討好我的賤人也開始排斥我，甚至暗中聯手欺負我，散播我的謠言。」

  鳳姜不說話，就靜靜的聽，靜靜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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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常努力的學習各種才藝，不管學什麼，我幾乎都是學得最快、最好的那個。」鳳瑤放在桌面下的雙手握成拳頭，手指像抽筋一般扭曲，「然而，就因為你的存在，我所有的努力、才華、成果全部都被否定。

  她越說越恨，眼裡逐漸透出瘋狂：「如果我做得不夠好，別人就會嘲笑我，『真是笨死了，難怪鳳姜被神看中，她卻被神拋棄，看她以前還那麼得意』；如果我做得很好，別人就會說『得意什麼，她就算得了第一，跟她姐姐相比也差得遠了』，還有人說『她跟她姐姐相比，什麼都不算』。」

  鳳姜的表情沒有變化。

  鳳瑤的聲音變得悽厲起來：「如果我反駁，爭辯，說我做得不比你差，她們就會嘲笑我，說我既然不比你差，為什麼沒能通過神的測試？如果我說我再差也比她們強，她們便嘲笑我，說我身為你的孿生妹妹，也就只能跟她們比了，這麼有本事的話，怎麼不跟你比？」

  鳳姜依然沒有說什麼。

  「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證明自己？」鳳瑤的目光變得猙獰，額頭上隱隱有青筋冒出，「這樣的嘲笑持續了很長的時間，我拼命的學，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女工刺繡，我無一不精，僅僅因為你的存在，我的一切便被否定了，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

  「包括我的美貌。」她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明明我是所有千金小姐中生得最美的，然而只要提及我的美貌，所有人都會說，鳳瑤很美麼？她跟她姐姐相比，算什麼啊。」

  鳳姜還是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喜怒，沒有起伏。

  鳳瑤的聲音變得沙啞，宛如咽喉被刀割過一般：「你能想像一個孩子，長期活在別人的否定和嘲笑之中，是怎麼樣的煎熬和痛苦嗎？」

  鳳姜眨了一下眼睛。

  鳳瑤看著鳳姜的目光充滿了恨意：「我開始變得自閉，失去自信，不願出門，不想結交朋友，不敢出席各種宴會，還曾經試圖自盡，但這一切，你都不知道！」

  她近乎失控的嘶吼，雙拳擂著桌面：「我在因為你承受這些痛苦時，你正待在皇宮裡，享受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與尊貴，再有錢有勢的人見到你都恭恭敬敬，連皇帝都對你言聽計從！那些嘲笑我、欺負我的人每次提到你都充滿敬畏，一個字都不敢說你的不是！」

  她呵呵的笑起來，眼神透著病態，聲音透著嘲弄：「你什麼都不懂！你以為你每次見到我，問幾句我過得如何、缺什麼東西，施捨我珠寶華衣，我就會開心，就會對你感激戴德麼？」

  「不——」她尖叫，將桌面捶得「咚咚」作響，「我更加恨你！恨你在我面前炫耀，往我的傷口和痛處撒鹽！我恨不得將我和你的位置對調過來，讓你品嘗我所承受過的全部痛苦。」

  這些話她憋了很久，不吐不快。

  只是，她原本打算她實現所有的願望後，再站在垂死的鳳姜面前，將這一切告訴鳳姜，讓鳳姜含恨死去，沒想到她的處境每況愈下，逼得她不得不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免得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鳳姜還是很平靜，不發一言。

  「還好，不是每個人都像那些賤人一樣沒眼光。」鳳瑤說著笑起來，「我一個人躲在御花園裡哭泣的時候遇到了紫容，他長得那麼好看，待人又那般溫柔，宛如黑夜中的明燈，照亮了我的人生。」

  她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她與紫容相識、相愛的故事：「他聽我說了我的痛苦之後告訴我，我哪點都不比你差，甚至比你溫柔，體貼，好相處，他跟我在一起時很是輕鬆和開心，你唯一比我強的只是運氣好……」

  一直坐著不動的鳳姜將目光往下移，不發一絲聲響的將涼了的茶水倒掉，重新放入茶葉，注入開水，而後看著水裡的茶葉緩緩開放，散發出她所喜歡的淡淡的香氣。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鳳瑤終於注意到了鳳姜的反應，猛然站起來，憤怒的拍桌子，一副想撲上去掐死鳳姜的模樣，「還是說，你害怕聽下去，發現你自己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好，心裡會背上負擔？」

  若不是整間茶樓都被她包了，茶室的門窗也關得很嚴，她的狀態不知要嚇壞多少人。

  「我都聽進去了。」鳳姜終於說話了，聲音不徐不緩，無喜無悲，「你敢知道我的真實想法嗎？」

  鳳瑤死死的盯著她，就像一枝箭在盯著靶心：「你想說什麼？你覺得你沒有錯，一切都是我的問題，還是覺得我活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