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虎視眈眈

  這麼多性質各異的東西被強行糅合在一起，必然會起衝突，也就造就了這個狂暴的漩渦，無人敢於接近。

  海洋「沸騰」著，結合楊龍身上的火焰，還真有了幾分焚山煮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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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屑、沙礫等在風暴的邊緣飛舞，不過倒是並未因此形成沙塵暴——絕大多數的草木石灰，都已經被絞成了齏粉。能夠「存活」到現在的，是一些材質特殊的名貴之物。

  比如，天劍山上栽種的能夠增加天地靈氣密度的「元能樹」，這種代表了宗門底蘊的東西，已經被卷倒、撕碎了差不多三四成，只有最堅硬的樹心，才能多撐那麼一小會兒。

  當然，一臉肉痛的長老弟子們也不敢去阻止瘋狂的兩人就是了。

  星光在虛空中如水般流動，很快將這片天地淹沒，好似一隻囊括乾坤的口袋，朝著崔日虹罩下去，有種星空想要吞噬一切的錯覺。

  這是楊龍的星隕神拳。

  一個獨特的小天地孕育而生，領域中風雷雨雪交錯，星光的流淌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掌力在楊龍的肌膚上綻放，穿出一個個密密麻麻的血洞。

  這是崔日虹的天絕手。

  一開始眾人只是為天劍門的內亂震驚，到後來，許多人都已經面如土色。天劍郡終究是個偏遠地方，他們都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手段，不知道武王也可以有這般高的戰力。

  面對中央的風暴，他們心神惶惶，連每一次呼吸和眨眼都變得艱難異常。

  楊龍與崔日虹互有損傷。兩人的外表已經鮮血淋漓，細小的碎肉給戰場染上了一抹極淺的紅色，傷口還來不及癒合就被進一步加深，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

  比起外傷，更可怕的是，每一次碰撞都會劇烈地震顫五臟六腑，把它向著崩潰的方向又推了一步。

  楊龍血氣亂涌，武氣的運轉也不順暢，他不知道崔日虹狀態如何，但絕不會比他自己好到哪裡去。

  這樣以傷換傷的對撞，還是他要多賺一些。雙方的肉身強度或許不相上下，但他的恢復能力卻是崔日虹無法比擬的。

  「是你逼我的！」

  崔日虹也發現了這一點，知道再這樣拖下去自己必敗無疑，更何況一旁還有姬武然等人虎視眈眈。

  一股無形無相、詭異莫測的陰森氣息，以崔日虹為中心，向外瀰漫。

  聽到這聲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的怒吼，楊龍不禁怔了一剎那。

  這句孤注一擲的話...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可惜他就算是想追問，也沒有這個機會了。丟下一句狠話後，崔日虹忽然消失不見——並非隱身，而是整個人分解、轉化成了另外一種形式，融入了虛空，不起一絲波瀾。

  這一刻，所有人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了同一個念頭：天要暗了。

  太陽收斂了它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至暗，大片大片的黑暗從遙遠的天際線擴散過來。

  遮天蔽日、漆黑如墨的黑雲，滾滾而來，轉瞬之間就吞沒了幾乎所有的光線。

  「怎麼會這樣？」

  親眼目睹這詭異的變化，少數人還能勉強保持鎮靜，但很多人已經開始驚懼地叫罵了。

  他們都清楚這般變化的源頭，只不過黑雲吞日的異象，仿佛宣告了他們已經從世界上被排斥、分割了出去，不得不用言語宣洩無處安放的情緒。

  幽暗的天幕之下，每個人或多或少地都生出了一陣恐慌。但最令人恐懼的是，他們的咆哮聲連自己都很難聽到，天地間寂寥無言，好似來到了死寂的深淵。

  「你們現在可以去死了。」

  天空中出現了一道人形的陰影，陰影叫喊著，似哭似笑，臉上竟然慢慢現出了崔日虹的樣子。

  崔日虹似乎與原來有所不同了，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森然肅殺之意，仔細聽取，還能發現悽慘的哀鳴和不甘的嚎叫聲。

  無數陰森的聲音加在一起，瘋狂、怨念、陰暗的味道直衝雲霄，使眾人仿佛置身於地獄。

  此時的崔日虹，哪裡還有之前太上長老的高人模樣，和一個厲鬼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你這是九幽凝神大法！」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仔細看去，原來是姬武然忍不住驚叫起來。

  九幽凝神大法？

  眾人恍然大悟。很多人看崔日虹的眼神，少了一分敬畏，多了一分同情——他們恐懼的情緒，本來就有一部分出於未知。

  九幽凝神大法的原理在場無人知曉，但優缺點尚知一二。這是陰鬼宗所擁有的最高級秘法，供宗主和一些長老使用。

  它的功能也很簡單，就是和人拼命時將身體轉化為半人半陰影的狀態，大幅增強戰力，但它和陰鬼宗的其他秘法有著共同的缺陷：不可逆！

  一旦使用九幽凝神大法，就無法轉化回人體，此生都只能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

  崔日虹山窮水盡了，被逼得用出這一招，只能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

  姬武然話還沒說完，被一道噬人的目光嚇了一大跳。他很清楚，「非人狀態」不是什麼好東西，崔日虹被他揭露了真實狀態，惱羞成怒了。

  不過，那又怎樣？

  姬武然臉色一白，接著就又鎮定下來。反正話都已經說出口了，而且他就算一直沉默，崔日虹也不會放過他。

  於是，他無視崔日虹殺人的目光，大笑著說道：

  「崔日虹！你用出九幽凝神大法，這就是你勾結陰鬼宗，叛變宗門的最好證據！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這還真是...

  楊龍無語了。天劍門兩大派別，都在暗中和陰鬼宗有來往，這樣下去，宗門怎能不衰敗？

  「不過話說回來，陰鬼宗拼命的秘法還真是多，也難怪天劍門在正面對拼中往往處於劣勢了。」楊龍暗自思索。

  「這不像是一個小小的陰鬼宗所能掌握的東西，說不定他們藏著其他秘密...有時間可以去看一看。」

  「夠了！」

  崔日虹的聲音尖利刺耳，久久不絕，與「人」的身份徹底說再見已經成為他心裡永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