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功敗垂成

  這是他此生腦子轉得最快的一次，在瞬間就打好了腹稿，條理清晰而不凌亂、細節突出而不繁雜。

  雖然被楊龍這個年輕人打敗非常丟臉，但他也不敢說假話，唯有對崔日虹如實相告。

  當然，在不歪曲事實的前提下，他也會調整敘述的方式，強調自己的作用，弱化自己的失誤，以便最大程度地脫罪。

  故事有了一些細微但重要的差別。從始至終，他都是一個盡心盡力但功敗垂成的形象。進展都有他的功勞，敗筆全是因為敵人太過狡猾，萬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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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長老，事情...就是這樣。」王若惴惴不安地為他的敘述收了尾。他不知道，在崔日虹的判斷中，他會占上多大比例的罪責。

  「秦劍...姬武然...東方浩賢...楊龍...你們四個，還真是膽大包天...」崔日虹眼中凶光一閃而過，只有替斷復仇，他才能讓內心的愧疚、不安減輕一點。

  「敢對我的人下手，想必，你們也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吧？那你們，可以去死了。」

  他已經懶得去分析四個人各自應受的懲罰了，只要是參與者，一律殺光！

  聽到沒有自己的名字，王若終於鬆了一口氣，悄悄地退到一邊，遠離風暴中心。

  「太上長老...」火永烈思考再三，硬著頭皮開口。「這樣的懲罰，是不是太過了？」

  「天劍門已經經受不起更大的損失了。要是門主他們幾個也出事了，我們在與陰鬼宗的對抗中就會處處受制...」

  「你懂個屁！」崔日虹不想聽火永烈分析大勢，爆了一句粗口。「你也想死？」

  突然正面對上崔日虹的氣勢，火永烈臉一白，「噔噔噔」地倒退幾步。他鼓起勇氣還想說幾句，被白於斯捂住嘴巴，拉了回去。

  「其實...我真的只是被他們強行拖進來，斷的死，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姬武然沉聲說道。

  他不是在為自己辯解——主犯和從犯在崔日虹手裡下場都一樣，他只是在感嘆自己的命運多舛。

  果不其然，他看到崔日虹根本懶得去聽他的話，苦笑著搖了搖頭，又是一聲長嘆。

  「這樣...似乎也挺好的？」楊龍眨了眨眼睛想道。斷在崔日虹心目中的地位，比他從情報里推測來的還要高。斷的死深深刺激了崔日虹，以至於崔日虹開始無差別攻擊。

  誰都不會寄希望於一個瘋子大發慈悲。這樣一來，姬武然心裡怨氣再多，在崔日虹的外部壓力下，也只能堅定地與他站在一起了。

  等於說，崔日虹從側面幫他解決了可能的內訌危機。如果崔日虹一上來先分化他們，再挨個打擊，那才是真的麻煩。

  「你們加油...」在楊龍心事重重的時候，一道傳音進入了他的耳朵。聽到這個聲音，他的表情略顯怪異。

  因為，它的來源，竟然是火永烈與白於斯二人。

  顯然，這兩人也對崔日虹心懷不滿，只是不敢站出來罷了。

  他轉頭一看，發現其餘三人表情都有異動，顯然是也收到了這份傳音。

  「我們兩個不擅長戰鬥，無法正面對抗崔長老。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合力纏住王若，不讓他給你們搗亂了...」

  ...

  「想好怎麼死了嗎？」崔日虹冷酷地盯著楊龍四人，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接下來的戰鬥——當然，他有這樣做的底氣。

  對他來說，四個小小的武王，隨手就能拿捏。他不急著出手，想從心理上多折磨四人一會兒。

  「哈哈哈！」

  聽到崔日虹毫不掩飾的蔑視之意，楊龍被撥動了心中的某根弦，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崔日虹怒火中燒，楊龍一下子變為了四人中最可恨的一個。

  一個有點天賦的年輕武王罷了，也敢挑釁他？

  「我笑...就憑你也敢斷言我的生死？」楊龍認真地回答道。

  「你算老幾？」

  他心裡的想法很簡單：武帝我都見過了，還會怕你一個老邁的武皇？

  「我現在終於知道，心碎是什麼感受了...」崔日虹臉抽搐了一下，將手伸向腰間。

  「可惜我說不出來。真正的痛苦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

  崔日虹的聲音越來越低，但給楊龍他們的壓力卻越來越大。空氣仿佛凝固了，無形的火焰直衝雲霄，噬人的風暴蓄勢待發，這一戰，關乎生死，也關乎尊嚴。

  他為了追逐那可笑的希望，親手將自己打落塵埃，而到了徹底夢碎的這一刻，他終於能像個真正的武皇一樣，頂天立地。

  天空莫名變得黑暗，而他才是這片天地中最耀眼的光芒！

  「看吧，這就是死亡的顏色。」

  利劍出鞘，崔日虹在空中畫出一片無垠的大海。

  「你們該死。」他低吼道。

  「你也該死！」楊龍不甘示弱，同樣回以怒吼。

  他剛才被崔日虹盯上時，有過那麼一瞬間的緊張——就像被地底鑽出的小鬼抓住了腳踝，但他馬上就釋然了，他手上還有左凌安交給他的保命底牌。

  他不著急，就算遇到生命危險，他還可以厚著臉皮朝左凌安求援。不可否認的是，他之前對左凌安立下了豪言壯語，這樣做有點丟臉...但丟臉就丟臉吧，小命要緊。

  崔日虹一言既出，海洋動了起來。他在大浪中沉浮，濺出無數點微小的星光。波光粼粼的浪濤，美麗而危險，它順流而動，直撲面前四座還來不及移動的礁石。

  和浪花一起毀滅吧...

  「七浪斬！」崔日虹手中劍的速度驟然加快。

  海水順著劍刃被分為兩片，一點閃耀的藍光從中躍出。

  瀚海劍，是崔日虹擁有如今地位的重要倚仗，據說是由大海中某種稀有海獸的角製成，鋒利異常。這是崔日虹最珍愛的武器，他已經不用這把劍好多年。

  只是，瀚海劍雖然難得一見，雖然有著獨特的美感，楊龍四人暫時也提不起欣賞的心情。他們都有直面大海的錯覺，大自然的偉力，豈是常人所能抗衡？

  在其他三人都還處於失神狀態的時候，秦劍動了。他一言不發，撞入了那浩瀚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