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石破天驚

  台下的魏公良雙眼恢復了焦距。楊龍的話，好比一捧清水，讓他乾枯已久的內心又出現了一絲活力。

  那帶著淡淡微笑的塑像，似乎也多了一層東西。

  「我們因為這個理念走到了一起。今天，我們所有人齊集一堂，正是在證明著祖師的偉大之處。如果沒有他，我們的故事都要改寫。

  

  我們將與武道無緣，我們將成為他人的奴隸，我們將慘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當然，最可能的情況是，我們不會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對平等的渴望是天劍門強大的根基，我們對此深信不疑，也會把這種精神傳給我們的下一代。」

  王若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楊龍把天劍門的價值觀描述得非常好，甚至比崔日虹稿子裡的相近部分還要好。

  這些話，是有助於凝聚人心的。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把這種精神傳承下去呢？」楊龍語氣陡然一變。「或者說，我們應該怎麼保證，不會有人讓我們的價值觀變質呢？」

  「之前少門主提到的那位伊星宇長老，我對他也略知一二。」

  姬武然緊閉的眼睛動了動。

  「伊星宇長老死了，是因為他做了一些錯事。」

  「他身為內門長老，卻沒履行他的職責，保護其他人，而是可恥地在暗中投靠了陰鬼宗，出賣宗門利益...」

  姬武然猛地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楊龍。

  「少門主之前也說了，在這樣的危急關頭，我們是不是應當為你我做點什麼？」

  「什麼？」

  「我沒聽錯吧？伊星宇長老叛變了？」眾人議論紛紛，都被楊龍拋出的重磅消息嚇傻了。

  「他在說什麼？這...」王若也坐不住了。內門長老叛宗，可不是一件小事。楊龍在祭祖大典上，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這種絕對的高層叛變，是在打所有人的臉。

  「別急。」東方浩賢制止了王若。

  「讓他說完，或許他真的知道點什麼...」

  王若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了看臉紅脖子粗的姬武然，略有些心動。

  他沒有伊星宇的罪證，也就沒想過在伊星宇身上做文章，打擊姬武然。無論楊龍說的是不是事實，他都能從中得利，而且還能靠著楊龍轉移仇恨。

  「伊星宇死了，正義得到了伸張。」楊龍感慨地說道。「但這不會是結束，伊星宇不是一個孤例。天劍門體內有一個毒瘤，如果不能從根本上改變，還會出現無數個他這樣的人...」

  一語，石破天驚。

  無論是暴怒的，期待的，還是單純來看笑話的，大家都選擇了目不轉睛地看著楊龍，讓他繼續說下去。

  偌大的天劍門，人人屏息凝氣，嚴陣以待。

  「我也希望我說的都是錯的，但伊星宇，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楊龍低聲嘆息。

  「我見過很多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犧牲自己的人。他們有的為宗門的發展竭盡心力，有的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單調而乏味的工作，有的倒在了與外敵鬥爭的第一線。」

  「為了不讓他們的犧牲白費，我們就應當共同努力。但我很痛心地發現，有人辜負了大家的信任，為了一己私利，私鬥、背叛，棄宗門利益於不顧。」

  「我們的價值觀，在他們手裡成了鼓動其他人犧牲，為自己謀利的藉口。」

  「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很多人當初也是有理想有抱負有追求的年輕人，一個個朝氣蓬勃，奮發向上，但他們為什麼這麼快就成了宗門的寄生蟲？」

  楊龍的聲音沉痛至極，帶著其他人的情緒一起往下掉。

  「他們墮落了，同時帶著其他人一起腐爛。有他們在，天劍門身上的這塊爛肉，就永遠也長不好，他們這是在吸我們的血呀！」

  「伊星宇是死了，但你們呢？」楊龍突然憤怒起來，將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天劍門中人全部指了一通。

  「你們雖然沒有像伊星宇那樣被挖出來，但你們，真的就問心無愧，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同僚和先輩嗎？」

  「你們捫心自問，究竟是宗門對你的培養多一些，還是你對宗門的回饋多一些？」

  「你們的良心呢？你們靠著什麼走到這一步，都已經忘了嗎？非要等到將來身死道消，被釘在恥辱柱上，才開始後悔？啊？」

  楊龍的威勢是如此之強，以至於很多原先瞧不起他的，現在都不敢正眼看他。

  「我當初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以為武氣是最強大的力量；等我進入了天劍門後，又覺得權勢與武道的結合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可等我拿到了這一切，卻發現，我的眼界還是太狹隘了...」楊龍話說得太快，不得不停下來緩緩氣。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祖師早就告訴我們了。」

  「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最強大的力量，不一直就在我們的身邊麼？你們...且不說把這簡單的幾個字作為人生準則，你們有花時間想一想，認真考慮它的含義嗎？」

  「秦念」居然加入過天劍門？這個消息讓除去幾個知情者的人都大感意外，但這個時候，也沒人會急著去操心這件事了。

  「天劍門的強大，是一種很特殊的強大。我們不是單單靠著強者和劍陣走到現在的，我們贏得了天劍郡的民心，才能挺過數次的致命危機，屹立不倒。」

  「這不是一句空話，這些年，越來越多的人背棄了祖師定下的規矩，然後，天劍郡的形勢越來越嚴峻，甚至出現了叛亂...」

  「這才只是一個開始。天劍門墮落的速度，只會不斷加快。等超過某個臨界點，外敵一來，我們就會不戰自潰，天劍郡也將重現那地獄一般的場景...」

  「我們，當如何自處？」

  司馬蒼在長時間的休息後，終於恢復了神志。他的耳邊傳來了王若焦急的聲音：「不能再讓這個秦念表演下去了！否則，這次祭祖大典，會讓我們顏面盡失。」

  「司馬蒼，馬上阻止他。記得動作輕柔一點，將他勸下來，不要讓其他人看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