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最後一樣東西

  大雨瓢潑而下，像是天上的水庫開了閘。豆大雨點砸在屋瓦上發出鼓聲一般的聲響，不絕於耳！

  「你到底是誰？」毛毛深吸濕潤的冰冷空氣，目眥欲裂的瞪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顧長歌拉著沈沐音往後退了退，不讓從屋頂破洞之中漏下的雨水弄濕她們的衣衫，「這很重要麼？重要的是我知道了不是麼？靠山王當真是膽子大，這太子還在宮裡，就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語氣之中不無嘲諷。

  說完，顧長歌垂眸看向毛毛，「我已經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現在，趁著還沒有人發現你，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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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毛覺得，這一定是自己這多年的任務生涯之中最憋屈的一次。

  他雖然身形與孩童別無二致，但卻是一個叫人聞風喪膽的黑面殺手。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中！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顧長歌這樣，不僅不害怕他殺人也就算了，甚至還將他當猴耍了一通，套走了楚恆的情報！

  現在，她竟然還以一副「看在你幫我求證了這件事情的份上，我對你網開一面放你走」的高傲神情，讓他離開——若不是毛毛記得楚恆給自己的任務，他幾乎都要懷疑，今日他才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夠靠著別人的施捨活下去！

  這個認知讓毛毛磨了磨牙，一張臉漲得通紅，手不由自主的捏緊了一直藏在袖子之中的武器。

  顧長歌眼尖的發現了毛毛手上的動作，眼神一凝，「你可要想好。」

  話音剛落，毛毛就察覺到了一股無力之感不知何時已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如今的他，根本就不能夠發揮出自己的一半實力！

  毛毛猛地看向顧長歌，「你……」

  「你走，我就放過你，替我給楚恆帶一句話。」顧長歌微微抬起下巴，神情頗為倨傲。

  這般神情，不該出現在一個普通人的臉上！

  ——毛毛的心中頓時一片冰涼，「你……你是……顧長歌？！」

  顧長歌也不再隱瞞，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張毛毛並不陌生的臉來，「是我不錯。」

  毛毛倒吸一口涼氣。

  他知道顧長歌膽子大，卻不知道顧長歌的膽子可以這麼大，竟然跟孤身一人深入太子府這個龍潭虎穴！

  「你就這樣在我面前暴露身份，就不害怕我將這個消息告訴主子之後透漏給楚昭麼？！」毛毛後退了一步，一陣眩暈感湧上大腦，使得他踉蹌了兩步，原本兇狠的話，根本就沒有起到應有的威懾作用。

  「透不透露給楚昭，決定權在楚恆的手裡，你的意思，我不用考慮。」顧長歌毫不在乎的笑了笑，忽然屈指一彈，一顆圓潤的丹藥便朝著毛毛飛去。

  毛毛抬手接住了丹藥，有些警惕的看著顧長歌，似乎是對這顆藥到底是不是解藥抱有懷疑。

  「你不用懷疑，這是解藥，但是也不是解藥。」顧長歌坦坦蕩蕩地道，「可以解了你現在所中之毒的藥性，也會在你的身上種下另外一種蠱毒，你若是敢對我們有殺心，我立刻就能夠送你去見閻王！」

  「那我日後豈不是也被捏在你的手裡了？」毛毛恨恨的盯著顧長歌，目光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燒出兩個洞！

  「你放心，我對楚恆的人沒有興趣。」顧長歌嗤笑了一聲，「就算要安插眼線，也絕對不會選擇你這種……」

  她的目光在毛毛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這麼顯眼，楚恆又了解的，一下子就會露餡，那豈不是白白浪費我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蠱蟲？」

  在顧長歌的心中，蠱蟲的地位竟然比一個人要高。不過毛毛也不在乎，畢竟對於楚恆來說，他的性命也未必就有多重要。

  心中權衡了片刻之後，毛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拉下面巾將藥丸扔進了嘴巴里，喉頭滾動了一下吞下了藥丸。

  顧長歌在房間之中下的迷藥藥效發作不快，但是吃了解藥之後消退的速度卻不慢。半盞茶的時間不到，毛毛便察覺那種無力感消失的無影無蹤，身體恢復了原先的有力。

  「顧小姐之前說要我帶話給主子，不知顧小姐想讓我帶什麼話給主子？」毛毛面無表情，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問道。

  顧長歌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垂落下來的長髮，似笑非笑的道:「替我告訴楚恆，我就要離開京城了，希望他別讓我失望。」

  此言一出，不說毛毛，便是沈沐音的臉上也寫滿了震驚，顯然沒有料到顧長歌想讓毛毛帶的話竟然是離開京城。

  毛毛心中懷疑顧長歌的動機，到底沒有多問，閃身從原路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房間。

  等他一消失，沈沐音立刻拉著顧長歌，忙問道:「長歌你說什麼？你要離開京城了？為什麼？」

  顧長歌輕輕拍了拍沈沐音的手背，「我離不離開京城，取決於今日楚恆有沒有成功將皇帝調換出來。倘若皇帝真的被楚恆掌控，那麼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去楚素的身邊，否則怕是會被困死在這兒。我原先想能夠循序漸進，可是楚恆的魄力但是出乎我的意料！」

  顧長歌說著深深嘆了一口氣。

  聽顧長歌說到楚恆進宮的事，沈沐音像是才想起來一般。不過片刻之後，她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看起來糾結的難捨難分，「若是皇上在他手裡，他豈不是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候我們就被動了！如此一來，寧王很有可能會被誣陷成亂臣賊子啊！」

  沈沐音說的，顧長歌都明白。她沉默了片刻，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索了片刻，拉出一塊孩子巴掌大小的玉牌來。

  「這是……」沈沐音有些好奇的看著玉牌上精美繁複的雕刻。

  顧長歌摩挲著上面栩栩如生的五爪飛龍，低聲道:「這是倘若楚恆得手，我們能依仗的最後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