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決定

  影二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也不多做停留，雙手抱拳衝著沈首輔作揖行禮，「是，在下這就回去將您的意思轉達給沈小姐和主子。」

  

  說完，影二轉身大步離開了書房。

  沈首輔皺著眉頭目送影二離開，目光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他不說話，老管家也不敢說話，靜靜地陪在沈首輔的身邊，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

  半晌，沈首輔像是向什麼東西妥協了一般，微微彎曲了脊背，嘆了一口氣。

  老管家將那杯微涼的參茶往沈首輔手邊送了送，「老爺您喝口茶吧！」

  沈首輔擺了擺手，低聲道:「人都走了吧？」

  老管家點了點頭，「都走了，老奴感覺的真真的，沒人在了。」

  沈首輔這才放下了心。

  方才這屋裡只有他們三個但是不假，但是這屋子外頭可不止三個。也不只是誰的人，但是總不是跟影二一道的。

  沈首輔剛剛故意說的模稜兩可，為的也是迷惑屋外之人。

  如今沒有人監視，沈首輔又看了一眼沈沐音的來信，略顯蒼老的手輕輕摩挲著上面娟秀的字跡，目光柔和，仿佛他正在撫摸女兒嬌嫩的臉頰。

  片刻之後，沈首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皺了皺眉，頗為遺憾的嘆了一口氣，起身將手中本該好生收藏起來的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了。

  火苗飛快的吞噬著信紙，眨眼間就將信紙燒的一點兒不剩。

  老管家無奈的看著心有不舍卻不得不這麼做的沈首輔，「老爺，您這又是何苦呢？」

  「那些人離開只是暫時的，若是回來偷去了寫封信，事情可就大不妙了。」沈首輔重新坐回椅子上，「京城的局勢越來越亂了。」

  老管家跟在沈首輔身邊那麼多年，見了不少風風雨雨，只不過想到眼下的局勢，他也忍不住面色微變。

  「老爺，您之前打算再觀望觀望，如今小姐這封信過來，您是真的打算應了小姐的請求，還是……」想到方才沈首輔對影二說的話，老管家有些好奇。

  自古以來，皇位爭奪無不充滿了血腥，稍有不慎表便是滿盤皆輸。不知有多少人因為站錯了隊伍而被勝利者送上黃泉，也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飛黃騰達。

  老管家本以為京城是雙雄爭鋒的局面，沒曾想靠山王的插入硬生生讓這局面成了三足鼎立。二選一尚且有風險，三選一的風險豈非更大？

  「沐音的意思是站定了寧王楚素。」沈首輔不緊不慢的道，「她既然是我的女兒，她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既然她那麼相信楚素，我不妨信她一次。」

  老管家微微皺眉，神情看起來有些猶豫，「老爺，這可不是能草率決定的事情啊！」

  沈首輔閉上眼睛看起來有些疲憊，老管家走到他身後，手法輕柔的為他揉著太陽穴。

  「其實老奴明白，在外人看來，小姐的決定就是老爺您的決定。」老管家道，「可是小姐選擇寧王，有一部分原因怕是在顧小姐身上。」

  「是啊，顧長歌。」沈首輔長嘆了一聲，微微睜開了眼睛。

  都說政治是男人玩的東西，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最多也不過是在後宅玩一玩上不得台面的心計。

  對於這個觀點，沈首輔一直不敢苟同，所以他才像教養男兒一樣教養沈沐音。只不過他也沒有想過讓沈沐音參與政治，因為這潭水太深了。

  可同樣身為女子，顧長歌卻真真切切顛覆了沈首輔的認知。

  如今細細想來，沈首輔恍然間有一種錯覺，仿佛這個王朝之中發生的一切，都與顧長歌這個小小女子脫不了干係！以顧侯府為切入口，進入大楚官場，即便幾次三番被迫害，卻也都能夠化險為夷！

  固然這是顧長歌的實力，但是卻也不得不說，某些時候，老天當真眷顧她！

  「怎麼，你仿佛不是很相信顧長歌？」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神，沈首輔問自己的老夥計。

  老管家思索了片刻，道:「老爺，不是老奴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顧小姐已經成了南青國的皇貴妃，到底是他國之人了！這……內亂借住他國之力，總叫人覺得不安，仿佛引狼入室啊！」

  說到最後，老管家嘆了一口氣。

  「我同你打個賭如何？」沈首輔忽然坐起身來，看著老管家，眼神狡黠仿佛一隻老狐狸。

  這麼多年陪伴，老管家可不知道被這打賭坑害了多少次，以至於他一聽到打賭二字，眼角都抽搐了一下。立刻賠笑道:「不不不，您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了，老奴洗耳恭聽，洗耳恭聽！」

  這般反應，倒是惹得沈首輔無奈失笑。

  「所以老爺可有什麼高見？」老管家看著沈首輔。

  「顧長歌總會回到我大楚的。」沈首輔不緊不慢的下了一個定論。

  老管家抿了抿嘴唇，顯然是經過了理解思想鬥爭之後他還是說服不了自己，開口道:「可是南青國皇帝當初指名道姓要顧小姐和親，怕是不會那麼輕易放手吧？」

  「這就不是我們要考慮的事情了。」沈首輔眯起眼睛笑了笑，「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做吧，這個國家，這個天下，到頭來都會是他們的。」

  老管家聞言，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是啊老爺，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頓了頓，老管家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般道:「老爺，既然如此，您打算什麼時候動身離開？老奴好開始給您收拾東西啊！」

  沈首輔想了想，道:「儘快。只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先把那些耗子解決了。」

  沈首輔意有所指，老管家心中明了，十分謙虛的笑了笑，「是，老奴心中都明白，老爺您儘管放心便是。」

  沈首輔滿意的點了點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般道:「既然我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有些事情做也該開始了。明日我便修書幾封，你派可靠的人送出去，記得，悄悄地，別被發現。」

  老管家垂首，「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