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下拜帖

  「王爺，屬下有事稟告。」

  毛毛稚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楚恆將剛剛接到的密報折了兩折，放在燭火上點燃。他看著跳動不已的火苗，道：「進來吧。」

  

  毛毛推門而入。

  依舊是那副可愛的孩童模樣，只是手中不再抱著那顆不離身的皮球。

  他快步走到楚恆的面前，單膝下跪，「王爺。」

  「有什麼事情，說吧。」楚恆將快要燃燒到手的紙張丟盡了一旁準備好的盆子裡，看著最後一點紙張都在火苗之中蜷曲著化為灰燼。

  毛毛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名帖，雙手舉過頭頂，「這是顧長歌小姐送來的拜帖。」

  楚恆一愣，視線一點一點從灰燼之上移到了毛毛手中的名帖之上，像是沒有聽清楚一般重複了一邊，「你說什麼？」

  「這是顧長歌小姐送來的拜帖，不知何時放在門房之中。」毛毛道，「已經檢驗過，並沒有任何機關毒藥，請王爺過目。」

  楚恆看著毛毛手中簡單大方的拜帖，忽然嗤笑了一聲，繞過書案大步走到毛毛的面前，一把拿過這張名帖，「有趣，本王還沒有去找她，她倒是先來找本王了，還這般大大方方的送上拜帖？當真膽大包天！」

  毛毛低著頭一言不發。

  楚恆打開名帖掃了一眼，再一次嗤笑了一聲。

  「王爺，這上面寫了什麼？」毛毛開口詢問，只是稚嫩的聲音平靜的仿佛他的詢問並不是因為好奇心。

  「她邀請本王明日辰時，前往江南春一聚。」楚恆一把合上了手中名帖，道。

  「江南春是京城之中最負盛名的茶樓，顧長歌本人就是楚昭的心頭刺，怎麼還會選擇在那個地方會面？」毛毛對此提出疑問。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楚恆摸索著名貼上的紋路，「誰想得到，本應該已經去往南青的顧長歌還會重新出現在京城？」

  「那……王爺您可是要前去赴約？」毛毛抬起頭來，有些費力的看著楚恆。

  「自然！帖子都送到家門口了，若是本王不去，豈不是遭人笑話？」楚恆答得乾脆。

  毛毛沉默了片刻，例行公事一般道：「可是她請您相見，定然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我們的人手前兩日損失了不少，還有一批正在京城外伺機進入。王爺您貿然前去，或許會有危險。」

  「顧長歌不會對本王下殺手的。」楚恆看著手中的名帖，語氣篤定，「如果本王是她，現在想要對付的人是楚昭，絕不會是本王。」

  毛毛不是很懂，但是也不想問，只是單膝跪在地上保持沉默。

  「去準備一番吧，明日本王準時赴約！」說完，楚恆的手中忽然湧起一股內力，將他手中的名帖震成了齏粉，從他的指縫之中悄然飄落。

  皇帝臥病在床多時，太子也身體不適，寧王遠在琉球不歸，前往封地多年的靠山王卻開始在京城活躍。

  不少人都從這一連串的事情之中嗅到了一絲絲不同尋常的陰謀味道。

  只不過不管朝堂如何風雲變幻，被蒙在鼓裡看不清現狀的人，總是比敏銳的人多了去。

  望江南是京城之中最大的茶樓，每日的客人絡繹不絕，絲毫沒有因為如今的朝堂而受到半分影響。

  軟轎一頂停在望江南的門前，轎夫掀起轎簾，閉目養神的楚恆睜開眼來，起身下轎。

  他今日做尋常富貴人家公子的打扮，加之靠山王多年來未在京城之中露面，走進望江南之後，根本就沒有人認出這個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靠山王！

  「這位公子您是……」小二笑容滿面的迎上來，楚恆十分客氣的笑了笑，道：「我來找人，那位先生姓木。」

  「原來您就是木先生等候的貴客，公子樓上請！」小二點頭哈腰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著楚恆直奔二樓雅間而去。

  二樓最裡面也是最僻靜的一個雅間之外，小二停下了腳步，恭敬的道：「公子，木先生就在裡面等您，若是有什麼吩咐，請幾位傳喚小的便是。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楚恆點了點頭，自己推開了房門。

  繞過阻隔視線的屏風，靠窗的茶桌邊，一身青衣的顧長歌正在煮茶。

  陶罐里的露水咕咕嚕嚕地沸騰了一瞬，便被顧長歌白皙的手提了起來。

  她傾倒了一些沸水在旁邊象牙白的汝窯茶具上，隨後放下陶罐。

  左手托著右腕，顧長歌右手拿起竹製的茶夾清洗起茶具，把清洗後的水倒入花梨木的茶船上，水便順著縫隙流到了下面盛水的匣子裡。

  待得陶罐里的水溫稍降，顧長歌左手托起茶則，右手緩緩把色白隱綠的茶葉盡數導入寬口蓋碗中，然後捧起陶罐倒入露水，再合碗蓋悶上，不多時，她執起蓋碗留出一道縫隙把清淡的茶水盡數倒入了茶海里，最後把對著楚恆的茶盞斟了七分滿。

  「茶煮好了，還請靠山王品嘗。」顧長歌將手中蓋碗放下，笑著沖楚恆微微頷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傳言顧長歌乃是庶出之女，一直養在犄角旮旯那般偏僻的鄉下的，楚恆還以為顧長歌並不懂得煮茶，沒有想到，原來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那本王先多謝顧小姐款待。」楚恆說著走到顧長歌對面坐下，執起茶盞抿了一口茶，「茶葉好，煮茶的手藝也好，多謝顧小姐盛情。」

  「王爺是貴客，自然不能夠怠慢。」顧長歌面不改色的說著，好像前兩天養心殿中，那個對楚恆咄咄逼人的人不是她。

  楚恆放下了茶杯，四顧便發現這雅間之中只有他們二人。

  「顧小姐隻身一人與本王見面，就不怕本王出手擊殺你？」楚恆頗為玩味的笑了一聲。

  「我連拜帖都敢直接送上門口去，自然敢一個人來見你。」顧長歌坐得端正，絲毫不因為面前的人是個王爺而有絲毫畏懼。

  這脊背挺直絲毫不彎的模樣，看得楚恆心中一驚。因為他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執掌六宮的後宮之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