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要你,不得好死
2024-05-14 02:43:56
作者: 發芽的兔子
皓月當空,顧長歌和楚素並排走著,兩人都緘默無聲,只有腳下踩著梧桐樹葉發出清脆的響聲,月光透過樹葉留下一地細碎的陰影。
秋風襲來,絲絲涼意透過衣服滲進皮膚,顧長歌不由得抱了抱手臂,楚素出門前怕秋意重,特意披了個斗篷,觀察到顧長歌的動作,他立刻解下為她披上,然後繼續前行。
所有的動作都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兩人像是相識多年的舊友,默契十足。
一路無話加之顧長歌也心急,不一會兒就到了寧王府。
楚素領著她直奔安置秦思棉的院子,幾個婢女在門外隨時待命,推開了屋子,裡邊暖融融的,想來是楚素怕秦思棉受了涼特意安排的。
也不知他這份情何時才能還了。
「娘親?」顧長歌雖心急,看著秦思棉閉著雙眼,也不敢大聲打擾,刻意放低了聲音試探。
不想秦思棉倒是馬上睜開了眼睛,身子虛弱但也支撐著叫了一聲「歌兒」。
楚素看見眼前這一幕,知趣地喚走了候在一旁的婢女,悄悄退出房間,要留給她們母女一個說話的空間。
「娘親!」顧長歌連忙撲過去,把母親伸出來想抓住她的手想塞回被窩:「您身子骨不好,別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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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歌的眼底已經是濕漉漉的,氤氳著霧氣。
秦思棉卻輕輕搖頭,抬起了手撫上顧長歌的臉頰:「瘦了。」
太久沒見女兒了,連高牡荷的折磨她都能挺過來,偏是在這一刻就脆弱得掉眼淚了。
顧長歌輕輕摩挲著母親的手,總覺得不對勁兒,母親的手原沒有這般粗糙的!
再仔細一看,從手背至手腕,那些痕跡分明的疤痕就這樣蔓延開來,顧長歌慌了神,掀起了母親的衣服查看,竟然到處都是傷疤,不由得愕然,藏在眼底的淚水終於掉出來。
顧長歌氣得牙痒痒,心底的恨意揉成一團已然扭曲,並不平靜的心正默默怒吼著,高牡荷!我要你不得好死!
秦思棉艱難地抬著手替顧長歌擦著眼淚,眉頭打成了一個結,一字一頓道:「不哭不哭,娘不疼,歌兒不哭,啊,娘心疼……」
「好,好,我不哭。」顧長歌說話斷斷續續,儼然是已經泣不成聲了。
她緊握住母親的手,自己抬手擦掉了不斷湧出的淚水,兩人對視著,久久不能言語。
過了很久,秦思棉才開口語重心長道:「楚素這孩子不錯,這段時日多虧了他的照拂,否則等你回來時我怕是已經成了一副枯骨。」
顧長歌用力點頭:「我知他於我們情深義重,女兒自會重謝他。」
秦思棉輕搖頭,乾脆說直白了去:「你也該是成婚的年齡了,為母不望你成龍為鳳,只盼你萬事順遂,將來有個好夫婿疼。說起來,我很鍾意楚素這孩子呢。」
饒是顧長歌再遲鈍,也明白了母親的意思,一種微妙的感情在她心底默默脹大,升騰。
她沉默片刻,才重新開口:「可寧王身份尊貴,未必就會中意我。」
「我看他對你似有情意,母親是過來人。他看你的時候脈脈含情,雖刻意隱藏,但瞞不住娘的眼。」
顧長歌再次默不作聲,有些想法,怕是也該和母親說道說道了。
她暗嘆一口氣:「娘親,我只為助他奪嫡一舉拿下皇位,我同他合得來,也算至交,只是實在不敢有非分之想。」
秦思棉輕笑出來:「傻丫頭,若他也對你生情,何來非分之想一說?」
「娘親。」顧長歌嚴肅了表情:「我現在只想讓自己強大,早日擺脫了對顧府的依賴,也早日帶您離開那個是非之地,再無其他。」
被母親這樣一提點,顧長歌只覺得自己對楚素是有了不一樣的依戀,心中總覺得怪怪的。
秦思棉安撫似的拍了拍顧長歌的手:「娘很好,青梨園又不缺衣少食兒的,還有琳琅和飛夢兩個活蹦亂跳的小丫頭,娘知足。」
顧長歌撅著嘴,用開玩笑的語氣撒嬌道:「不成!您不盼女兒成鳳,女兒自己卻要涅槃重生,我身邊有您最鍾意的楚素,也該放心。」
嘴上是這樣說,其實心中明白,這一世是初來乍到,她才肯活得這樣小心翼翼,她比誰都清楚,上一世她是如何腳踏人命手握鮮血,一步步將楚賢扶持上了皇位。
她要助楚素,卻不想再重蹈覆轍。
秦思棉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只好將這事兒暫時擱下,無奈妥協道:「也罷也罷,女兒長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若你覺得對,便去吧!」
顧長歌欣喜,俯下身輕靠在秦思棉身畔:「娘親最疼我了。」
許是有了她的陪伴,秦思棉很快就安心的沉沉睡去,顧長歌替母親掖了被角,走出去了。
……
寧王府楚素書房外,一個俊郎的身影在院中揮舞。
手腕輕旋,劃出去的劍氣卻有極大的殺傷力,身子一側,劍光就劃出了一道弧線。
劍法若說出神入化也不為過了。
順著劍鋒看去,顧長歌定定立在那兒,眉目含笑,楚素差點恍神,身子斜了過去。
收了劍,楚素也對著她笑,安靜婉約如一副畫。
顧長歌莫名心悸,上前幾步:「此情此景,若不賦詩一首,當真辜負!」
楚素作出邀請之態:「去書房?」
顧長歌含笑點頭,這是她與楚素不用多言的默契。
踏進書房,長歌去搬筆墨紙硯。桌上木質夾層里,露出半拉紙角。
長歌抽將出來,原是上次楚素給她的那副畫像。
本以為被何慕珊打斷,他就此作罷,不想他卻憑著自己的記憶將畫畫完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太動容,莫名的感動湧上心頭,顧長歌鼻子又開始酸了。
畫中女子就像是被楚素美化了,顧盼生姿,一雙美眸尤其勾人,這畫啊,是被他畫活了。
楚素也忘了這副畫一直被自己懸掛於此處,如今竟被她看見了,楚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畫技拙劣,長歌見諒。」
顧長歌早已被畫兒驚得移不開眼,滿臉的驚喜:「不,你畫得比我還要好看。」
話畢,她轉過臉去看著楚素,嫣然一笑,不刻意卻格外撩撥人心,兩人默契相視一笑。
原有一肚子的話要對他說,現在看來也不必了,就像現在這樣,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