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煙霧彈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辦。」知縣點頭哈腰點頭不迭，一邊倒退著往外走一邊對展灃巴結道。展灃端坐在椅子上冷冷掃他一眼，然後轉過臉不在看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在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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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縣抬頭偷偷看他一眼，也不敢出聲打擾，忙忙退了出去。一離開展灃的視線，他便挺直了腰板，昂首挺胸的踱步走到大堂。

  衙門口早已圍了一大圈平民百姓，一見知縣大人從後面走出來，都把目光移了過來，一邊議論紛紛一邊用手指指點點，都等著看知縣大人究竟會怎麼處置王妃的這件案子。

  知縣不自在的清清嗓子，給了坐在堂下的師爺一個眼神，師爺會意，提高了嗓門，大聲宣布道：「升堂！」

  排列兩邊的衙役們拿著水火棍很有節奏的敲擊著地面，異口同聲的喊著：「威武……」

  這樣整齊劃一的動作讓剛才還紛雜嚷亂的大堂頓時肅穆莊嚴起來，知縣本人也不自覺被這氣勢所感染，理了理自己的官袍，看著堂下跪著的劉梅，暗暗使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威嚴些，裝腔作勢的說道：「沒有直接證據表明劉曉慶就是吃了那一碗毒蟲料理才死的，不能因為他死在了王妃的攤子上就說是王妃殺的人，不過，殺害劉曉慶的真兇已經浮出水面了……」

  劉梅聽了知縣的話嚇得一哆嗦，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知縣心煩不已，不耐煩道：「總之這件案子事關重大，不能草率了事，還要慢慢調查下去，今天就到這裡，退堂！」

  此話一出，底下圍著的群眾都沸騰了，一時之間指責與疑惑的聲音層出不窮，知縣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那些鬧事的百姓吼道：「吵什麼吵，你們要是這麼閒，就去幫衙門查案子，在這嘀嘀咕咕有什麼用！」說完他就鑽到後面去了，完全無視那些情緒激動的百姓的控訴。

  知縣對緊隨其後的師爺吩咐道：「你去，找幾個人來，就說案子已經查清楚了，王妃是清白的，已經無罪釋放了，至於真兇……」

  說到這裡他沉吟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就說真兇已經抓到了，只等合適的時機，衙門會去抓人，反正就這兩天的事了。這個消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傳的越遠越好，快去。」

  師爺答應著退出去上衙門外找人散播這個消息去了。不出一個時辰，王妃無罪釋放，真兇另有其人的消息便傳的滿天飛了。

  知縣回到後院的時候，展灃已經不在那裡了，知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鬆了一口氣，剛坐下歇了沒有一盞茶的工夫，就有人上前回話說顧少東家求見。

  知縣只覺一陣頭疼，剛送走一尊活佛，又來了一個難纏的主，又不得不見，只好叫人把顧少東家請進來說話。

  顧少東家一進來就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恨恨道：「這到底怎麼回事，蘇千荷殺人的證據就在眼前明擺著，怎麼能說是污衊？！」

  「少東家，您別生氣，咱們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知縣一臉諂媚，顧少東家像吃了火藥，重重坐下，茶也不喝，又道：「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咱們當初可是說好了的！」

  「少東家，您這……」

  知縣聽他提起他們之前的交易，忍不住犯難，要不是他們的見面被展灃的人看見了，他今天哪能被展灃威脅地連個屁都不敢放？

  「怎麼？你忘了我顧家的那些金銀珠寶是怎麼進了知縣大人你府中的了？」顧少東家惡狠狠的緊盯著他發問道。

  知縣一緊張，後背上冷汗頓生，他結結巴巴道：「顧少東家，您這話說的，我那能忘啊……」他有些心虛的擦擦腦門上冒出的汗。

  「既然你沒忘，那為何不按照我們說好的來審理這件案子？」

  「這……」知縣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自己今天遭到展灃威脅的事。

  顧少東家見他支支吾吾，以為他這是誠心吞了自己的財物一味敷衍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道：「證據確鑿，你卻把人給放了，難道是因為屈服於西南王的淫威之下？」

  知縣被他一語道中心事，更是底氣不足的否認：「您這說的是什麼話，這怎麼可能呢？我只是秉公辦理這件案子罷了。」

  顧少東家冷哼一聲，不屑道：「他一個失勢的王爺，有什麼好怕的，我奉勸你一句，還是趁早改判吧，你難道沒聽見外面的風言風語，現在百姓們對你這個父母官的意見可是大得很呢！」

  他的冷嘲熱諷讓知縣尤為不爽，自己這麼做的原因難道全是他一個人的錯，要不是他顧少東家辦事不嚴，讓他被展灃抓住了把柄，他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低三下四的地步嗎？

  顧少東家掠他一眼，見他臉色十分難看，更是變本加厲：「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一縣之主，竟然這麼膽小怕事，連個掛名的閒散王爺都能把你嚇成那樣。」

  「夠了！」知縣終於忍不住吼出聲。這話一出，把在場的兩個字都嚇了一跳，顧少東沒想到知縣竟敢朝自己發火，他從前得了自己的那些好東西的時候，可是把自己巴結的十分好呢。

  知縣更沒想到自己竟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忙換了一副語氣，改口道：「王妃的確沒做，這件事我已經查明了，不過這是衙門的事，顧少東家還是不知道的好。」

  顧少東家聽見知縣的話，心裡一驚：「你知道了？」話一出口又自悔失言，好在知縣並未察覺到他的言外之意，還對著他解釋道：「我當然知道了，顧少東家，照我說吶，這件事跟你也沒什麼關係，您呀，就丟開手吧，別操這份閒心了。」

  顧少東家聽知縣的口氣，好像還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臉色陰沉，雙手緊緊攥住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終於站起來，看著知縣嘴裡吐出兩個字：「這件事的確與我無關，我之前也是一心想要打抱不平，以後我不會過問這件案子了，顧某告辭！」

  他說完抬腳就走。顧少東家一走，知縣出了一口長氣，喝了一口茶，直嘆自己真是倒霉，遇上的都是難纏的主兒，還專門來找自己的不痛快。

  顧少東家忍著氣離開了衙門，這下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花了大把銀子結果蘇千荷毫髮無損，自己還牽扯到這件案子裡。

  他想起來找知縣之前下人告訴他的話，說是知縣已經知道真兇了，他緊緊攥著拳頭，只覺胸口悶的喘不過氣來。

  「不甘心，不甘心啊！」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嘶吼喊叫，明明是扳倒蘇千荷的大好時機，絕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一定要想辦法，讓蘇千荷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烈日當空，他眯起的雙眼放出危險的光，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蘇千荷，你給我等著！」

  回頭深深望了衙門一眼，他抬起腳大踏步離開，他在一家藥店門口停了下來，探頭看了看人頭攢動的店面，跨步走了進去。

  站在櫃檯後面的掌柜一眼認出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顧少東家，以為自己有大生意上門了，忙走出來招呼道：「哎呀呀，顧少東家來了，您快請坐，您要買什麼藥啊，您說，我這就叫人去抓。」

  顧少東家抬手制止他過於熱情的舉動，直截了當的問道：「你這裡的藥是不是從蘇千荷那裡進的？」

  「蘇千荷？」掌柜的一時沒反應過他說的蘇千荷是誰，在腦海里仔細搜索了一番，才一拍腦門叫道：「您說的蘇千荷是王妃吧！」

  顧少東家聽他一口一個王妃王妃，語氣中甚是恭敬，心中實在不忿，不滿的看了掌柜的一眼。

  掌柜被他看的訕訕地低下頭。

  像他們這種做生意的，最擅長的事就是見風使舵，從顧少東家的三言兩語就看出他對王妃的意見很大，再開口時已換了稱呼：「沒錯，我們店裡賣的最好的藥都是從蘇千荷那裡進的。」

  「這就對了，最近蘇千荷的攤子上吃死了人了，這件事鬧得很大，你聽說了吧？」顧少東家抿了一口茶，明知故問的說出這一番話。

  掌柜的不解其意，只好老老實實點頭應承道：「是，聽說了，這段時間鬧的人心惶惶呢。」

  「蘇千荷攤子上賣的飯都能把人吃死，這說明的她的東西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啊。」顧少東家一步一步引導著一頭霧水的掌柜的進入他的計劃。

  掌柜的唯唯道：「是啊，最近我們店裡都沒從蘇千荷那裡進毒蟲了，用的都是我們自己的藥材。」

  他這話半真半假，最近他們店裡的確是沒進蘇千荷的藥了，不過倒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而是王府里其他人已經終止了向他們提供毒蟲，這段時間街上毒蟲肆虐，他們店裡的夥計也趁機上街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