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喲，你臉紅啦！（4000）

  感受著身軀、血液當中愈發興奮的躁動因子，青野對自己的本質，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他繼續出發，在這片黑暗的迷霧中前進。

  不得不說，在純粹的漆黑里，假如只有一個人的話，心智都會潛移默化的發生某種改變，以至於最後陷入瘋狂。

  可好在，青野身邊還有著墨染的存在。

  哪怕她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但起碼可以正常溝通、交流。

  語言是人類表達情感的渠道，一旦長時間不交流，無異於封閉了自身，容易造成心靈層面的異化。

  ——詳情可以參照魯賓遜漂流記，或是其他孤島生存題材的作品。

  說到底，人類畢竟是一種群居動物，是社會的動物。

  長時間擺脫社會和群體，自然會造成某些精神或是心理上的問題。

  而在這種本就詭異的環境下，任何心理的問題都會被急速方法，造成難以想像的惡果。

  

  就是......

  身為一個剛誕生沒多久的靈智——即便算上之前那段時間，墨染的實際年齡也不會超過一個月，實在是新生兒當中的新生兒，不過她也在以極快的速度汲取著外界的信息和養分，飛速成長著——但起碼現在，墨染還是天真得過分了，顯得格外活潑，嘰嘰喳喳的。

  簡單來說，就是太吵了！

  「主人主人，這是什麼東西啊？」

  墨染指著地面上一個漆黑的金屬塊問道。

  青野瞅了一眼，倒是有些驚奇。

  這是一台手機，但卻是那種極其古早的款式。

  隱約能看出一兩分諾基亞稱霸市場時那年代的影子。

  至於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很好理解。

  想來是在立花麗等石頭城的居民，在搬出這裡時，不小心遺留下來的。

  ——迷失之地的超凡者們，有些是在很早之前就進入這裡，並且在這片土地上結婚生子，留下後代的。

  那一部分人，就有可能會攜帶這樣的電子產品，只是由於迷失之地可沒有穩定的電源，這類「電器」很快就會失去作用，到了最後，紀念的意義往往會大於實用功效。

  以至於，在搬家過程中被遺忘、忽視，就這樣被隨手丟棄在這裡。

  「這是手機的一種。」

  青野撿起這款式古老的手機，順便向墨染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

  墨染若有所思，想要伸手碰碰青野手裡的老舊手機，但是突然意識到這種行為十分失禮，連忙收回手。

  紅著小臉道歉：「抱......抱歉，主人。我不是有意的。」

  墨染的「霧之擬態」，不僅能模擬人類的相貌，就連他們的微小表情都能輕而易舉的模仿，常人看不出絲毫異常。

  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大概具備和富江相似的特性——在某種不方便展開描述的方面上。

  擁有了她一個就相當於擁有了一整個後宮？

  青野沒有在那方面想太久，倒是轉過身摸摸墨染的頭頂。

  「你在我面前，不需要這麼拘謹的。」

  墨染的髮絲摸起來和真實的髮絲沒有區別，甚至還要更加舒服一點。

  黑色髮絲本身是由黑霧構成的，在感受到青野的靠近後，它們下意識的想要親近青野，以至於都不想保持髮絲的形態。

  與其說是青野在撫摸墨染的小腦袋，其實倒更像是黑髮在主動親近青野的手掌。

  這種手感，自然是比摸神田雪繪的小腦袋要更加舒服。

  青野無意識的把這手感和神田雪繪進行比較。

  墨染的小臉紅得更加厲害了，支支吾吾說道。

  「可、可是......主、主人就是主人啊......」

  「怎麼可以用平常的態度對待呢？」

  還沒等到青野開口，他忽然目光凝滯，看向「純粹黑暗」中的一個方向。

  這時無法用「純粹」來形容那個方向，因為在一片見不到一絲光明的黑暗裡，憑空出現了......

  一團篝火？

  或者是一個火把？

  又或是別的什麼能散發明亮光源的事物？

  起碼從那團跳動的火光來看，是火焰的可能性明顯更大。

  可關鍵之處不在這裡，而在於......

  光！

  那光線憑什麼能穿過這片黑暗，來到他的眼前？

  光明會撕破黑暗，光明會照亮黑暗——這些放在表世界理所當然的形容句子和原理，在這時的石頭城內部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相當於「你拿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那種荒謬程度。

  各種人們熟知的定理、規則，在這裡有時絲毫不起到作用，偶爾還會出現與之相反的事件。

  青野老早就嘗試用打火機製造人工的光源，可一旦離開他的黑霧的籠罩範圍，那點火光就會「噗」的一下驟然消失。

  連帶打火機本身一起，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實說，就算在這會兒青野一向以來習以為常的重力，就在下一刻突然消失，青野也不會有多少意外的感覺。

  而就在青野產生這一念頭的一瞬間，他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漂浮起來。

  「重力「這一熟知的概念，真的從青野身上消除了！

  「......」

  好吧，真的消失了他還是稍微驚訝一下的。

  「主......」

  墨染也瞬間察覺到了異常，剛想驚呼出聲，就看到青野嚴肅的神色，也安靜的閉上嘴。

  ——哪怕是黑色的霧氣，也是會受到重力影響的，就連空氣都有重量。

  『要去看看嗎？』

  青野基本可以肯定，不管是這違背「連光線都能吸收的純粹黑暗」的火光，還是這驀然消失的重力，都和那裡的神秘存在分不開關係。

  可是未知的存在，天然就帶著極大的危險的可能性。

  這無疑是一場危險的博弈，賭博失敗的代價，極有可能是青野的生命！

  但不得不說，面對那團火光和先前見到「死亡裂縫」的感觸不同。

  後者是，大腦明明意識到了「啊啊啊！好危險！快遠離它！」，但是身體依舊傻乎乎的，「很誠實」的一步一步向它靠近，大腦和身體簡直像是變成了兩個割裂開來的個體，大腦不斷驅使著身體做出正確的選擇，像是在打一場拉鋸戰，可惜沒有太大效果。

  而現在則是身體和大腦全然沒有意識到任何的危機存在——話說回來，搞不好這才是更加危險的狀況。

  關鍵在於，青野的直覺沒有任何預警，反而還傳遞給青野些許渴望的情緒？

  青野還深深明白，假如這一次錯過了，可能就是永遠的錯過！

  片刻後。

  青野做出了選擇。

  墨染重新變成黑霧的狀態，包裹著青野，向火光的方向飄去——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可能會

  這種重力缺失的狀態，哪怕對青野而言也不太好受。

  只是這種感覺，更加像是在漆黑的深海里遊蕩。

  火光近了。

  靠得更近了。

  青野終於得以看見它的全貌，那的確是一團篝火。

  乾枯的木柴堆疊在一起，或長或短、或粗或細，橘紅色的火焰里燃燒著，散發著明亮溫暖的光線。

  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什麼普通的火焰，也絕不是什麼普通的木柴——哪有一種普通的木柴，能持續不斷的被燃燒這麼久還一點都不減少的？

  青野想要靠得更近一點，而且想要擺脫這種腳不著地的失重狀態。

  這念頭剛升起，他就已經站在了篝火的旁邊。

  明亮的火焰，就在青野身前不會超過一米的位置，短暫消失的重力，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軀。

  【主人......】

  墨染的聲音，在青野心底響起。

  【這裡，有古怪！】

  青野：「......」

  這種事不是明擺著的嗎？

  這句話差點就從青野喉嚨里涌了出來，現在看來墨染這小傢伙，除了心智不太成熟外，反應可能也比常人慢上一拍。

  不過來自墨染的打岔，也成功的減輕了幾分青野的緊張。

  饒是以青野的經驗，這時的情景也未免有些太過超乎想像。

  只是簡單的幾個念頭，就能改變現實當中的處境？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

  心想事成？

  哦不，事實上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團篝火改變的僅僅是青野本身的感知，而並非是現實中的改變。

  或許從旁人視角中看，只能看到青野一路走到了篝火的旁邊。

  不管是哪種情況，青野都沒有再次產生「想要做什麼」的念頭，他從來都不相信世上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

  他更奉行的原則是——等價交換！

  萬一青野這時隨意一想的念頭確實實現了，或許緊接著，他要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出于謹慎角度考慮，青野保持大腦放空的狀態，仔細觀察這團篝火。

  首先，前從外形上來說，不管是那些木柴，還是熊熊燃燒的火焰，都和青野認知當中的篝火組成物，沒有區別。

  硬要找出些肉眼能見到差異的話，大抵只有在柴火附近，有一些意味不明的圖形和線條。

  它們糾纏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和五芒星類似，但要遠遠比五芒星更複雜的......印記？

  是的，就是印記。

  即便在這之前，青野從未見過和它們類似的存在，可偏偏就是能一眼認出——這，是某種印記！

  它們和枯萎信徒，以及青野曾經見過的X教徒們的法陣有著微妙的相似處，但給青野的感覺，卻沒有一點關聯性，反而有著與之衝突的特性。

  冥冥中的直覺告訴青野，正是這些印記的存在，才使得篝火的火光，在這片漆黑的異變黑霧裡也能傳遞出來。

  可這依舊沒能解答青野心中的疑惑。

  比如說，這個篝火是如何形成的？

  又為什麼會如此恰到好處的在自己面前出現？

  青野思考著這些問題，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篤篤篤......」

  等等，腳步聲？

  離奇的事情越來越多，使得青野都有些麻木了。

  暫且不去思考這腳步和先前的「詭異腳步」是否有某種聯繫，起碼在青野的認知中，眼下傳到他耳朵里的腳步聲，大概只可能來自於人類。

  而且仔細一聽，還有些微的耳熟？

  一道熟悉的身影，也走到了篝火旁，可光是看到她的長相，青野都不由得為之愕然。

  「立花麗？」

  青野輕聲喚道。

  「......嗯？」

  走到篝火旁的女人，有著天使般的容顏，以及金剛芭比般的身材，不就是曾經和青野在石頭城相遇的混血女孩立花麗嗎？

  她好像隱約聽見了青野的呼喚。

  扭過頭看向這個方向。

  只是，就在青野都要以為下一刻立花麗會和他打招呼的時候，她又把臉頰移開。

  一邊還喃喃自語說道。

  「真奇怪，好像聽到了青野君的聲音呢......「

  聽到這句話，青野就判斷出，她大概率是看不見自己的。

  或者說，眼下的立花麗也並非是真實的，而只是過去殘留下來的一段影像，或者只是藉由青野記憶誕生而出的幻覺。

  青野不動聲色，繼續默默觀察著場景的變化。

  「麗姐，怎麼了？」

  又是一個熟悉的人，從漆黑中走了出來。

  是那個身為治療超凡者的吉原麻世，她的臉頰被火光映得紅彤彤的，像是喝醉了酒似的。

  「是又想到了那個傢伙啦？」

  吉原麻世揶揄的說道。

  「沒、沒有啦！」

  一向很有毛子氣概的猛女子立花麗，這時罕見的臉色一紅，露出了一兩分小女孩才有的姿態。

  「喲，你臉紅啦！」

  吉原麻世笑著說道，調笑的意味更加濃郁。

  「老實說，比起這幅樣子，我還是更喜歡麗姐你私底下那種模樣呢！」

  「我們城裡可是有好多小伙子對你驚為天人，麗姐你真的就不打算考慮一下嗎？」

  吉原麻世表情正經了起來，只是說的內容，依舊不怎么正經。

  「不，不打算考慮。」

  立花麗全身的肌肉迅速的縮水，變回那幅小鳥依人的狀態——為了保持她在石頭城裡的威嚴，同時避免一些沒必要的麻煩，立花麗還是更喜歡以金剛芭比的姿態示人。

  其實身為立花麗的好友，吉原麻世這麼說是有著很認真的考慮。

  暫且不說青野是否對立花麗有意思，說不定青野以後都不會回來到迷失之地。

  但自己的麗姐可還年輕呢，總不能這一輩子就吊死在那一棵樹上吧？

  為了立花麗的幸福，吉原麻世不介意由她來扮演一下這個打破麗姐幻想的惡人。

  「你還想等他啊......」

  「嗯。」

  立花麗輕輕點頭，篝火的光芒映照在她眼底，依舊熊熊燃燒著。

  「你總不能等他一輩子吧？」

  吉原麻世問出了尖銳的問題。

  而立花麗沉默後，很小很小聲的回答道。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