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雌雄難辨

  「你這是發什麼呆？」許元治將頭湊到了梁景秀的面前，隨後又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這可是有什麼發現？」

  梁景秀這才回過神來，她趕緊搖了搖頭，「就剛剛碰到了那位同我哥哥說自家三伯被人吃掉的小孩。」

  許元治沉默了一會，隨後說道：「我查過這個，這難民中是因為疫病爆發而從家鄉逃出來的，一行人恐出發時逃了數千人，眼下朱大人說到了幾人？」

  「好像是五百多人。」梁景秀抿了抿嘴唇，「那其他的……」

  許元治聳了聳肩，「這或許只有他們知道。」

  梁景秀想到人吃人的畫面時，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她咽了咽口水，「不至於其他人都被吃掉了吧？」

  

  許作為最後的掙扎，梁景秀道：「那農婦回答時斬釘截鐵，是餓死的，所以……」

  見梁景秀等著自己的一個答覆，許元治笑了笑，「一般來說，若是人吃人的話，首選應該是婦女和兒童，因為他們比較好控制，然眼下這一群人中，婦女的人數明顯偏多。」

  許元治頓了頓後繼續說話「再說你瞧瞧眼下僅有五百多人，數千人出逃，即便是人吃人，亦不該只剩下這麼點人的。」

  「所以不是人吃人？」梁景秀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但逃難的人一下就少了這麼多人，總該是有個說法的吧？」

  「這一點只能往他們逃來的方向查，不過，」許元治看著梁景秀，「我恐怕你哥哥擔心之事會成真，這背後必然是有人在操控。」

  說及此，許元治俯身在梁景秀耳旁說道：「小心些，總有人快我們一步。」

  梁景秀不解其意，但她再想深問，對方便已經做了噤聲的動作，「事情若是了結，便跟我去九天玄女教瞧瞧？」

  兩名大夫已經將難民們悉數登記檢查好了，他們雙手拱著道：「梁姑娘，此處已經做好登記了，若是梁姑娘沒有其他的吩咐，我們便要先回去了？」

  梁景秀瞥了一眼許元治，「有勞二位。」

  「不過是份內之事。」

  然在大夫要走之時，梁景秀突然問了一句，「那位咬了我哥的人可還好？」

  大夫愣了一下，隨後問道：「不知梁姑娘所言是哪位？」

  「我二位都是按照冊子上的名字進行登記的，因而並沒有留意其他，若是梁姑娘能夠提供姓名的話……」大夫露出為難的表情，「我們許還是能幫上忙的。」

  梁景秀佯裝出吃驚的模樣，「若是這般還是算了，多謝二位，早些回去休息吧？」

  「二位也是。」大夫拱手回禮。

  梁景秀挑了挑眉頭，回頭問許元治:「眼下我們去九天玄女教作些什麼？」

  「一直想尋阿哥線索，但一直被別的事給耽擱了，今日正好，想去碰碰運氣。」

  許元治這樣的人，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必然是不會出手的，梁景秀眯著眼睛笑著看著許元治，「碰碰運氣?」

  「碰碰運氣。」許元治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然對方既然不說，自是有其深意，於是梁景秀便不打算繼續問了。

  兩人一同去了九天玄女教，教會裡擠滿了信徒，近日接連著發生的事令城中人心惶惶，於是大家便期盼能用奉神明而求心安。

  「我們來找什麼？」梁景秀瞧著教會裡擠滿了人頭，心中突然有個想法，當時許元治創立九天玄女教時，可曾想過有一日，這教會會這般鼎盛?

  「阿奇嗎？」見對方不答，梁景秀又問。

  許元治挑了挑眉頭，他伸出手將梁景秀朝著自己的方向拉了過來，他壓著聲量溫柔道:「此處人多小心些。」

  許元治的手虛扶著她的腰，「你且先不要說話，隨著我來便是。」

  儘管梁景秀很想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他處，但許元治的手此刻正放在她的腰間，促使她不得不多在意一些。

  「自然一些。」許元治提醒道。

  即便梁景秀嘴上答應著，但她根本做不到，「我們在找什麼?」

  許元治將人帶到九天玄女教的後院時才鬆開了手，他握了握手掌，「你瞧都出汗了。」

  梁景秀默默地舉起了自己的拳頭，正要揮過去時，對方已經先用掌心將她整個手掌包裹起來。

  「且先看著，一會你就知道了。」

  梁景秀瞥了對方一眼，「既是如此，也應該將手鬆開了。」

  許元治「嘿嘿」笑了兩聲，「那你可不能胡來。」

  但等許元治鬆開手時，梁景秀趁其不備一拳頭打在了對方的腹部，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這並非是胡來，不過是教訓你冒犯我罷了。」

  許元治本想故作難受，但又見九天玄女教的新教主朝他們走來，不得不站直了身子裝出正經模樣。

  「許公子。」教主雙手合十，「你所交代一事我已經去辦了，這是教會如今所有人員名單。」

  話音才落，便見跟在其後面的下人將懷中抱著的十冊子文牒遞了上來。

  可許元治並沒有接，只問道:「我身邊的梁姑娘是第一任九天聖女，因而想見見如今這一任。」

  教主愣了一下，但很快說道:「那二位隨我來吧。」

  自那次梁景秀扮聖女被行刺之後，教會便獨獨在九天玄女的神像旁開了一間側室，教主輕敲了三聲，「可入了。」

  「不知可否讓我們單獨與聖女聊兩句?」許元治突然提議道。

  那教主本已經脫了鞋，但聽許元治如是說時將腳又縮了回來，他雙手合十:「若是這般，我正好有別的事務要處理，眼下江南多事之秋，求福者比往常更甚，入會者亦比往昔更多。」

  許元治點了點頭，「這也是彭教主傳教有功，功德無量。」

  明眼人皆知許元治是特意將教主支開的，但即便如此，梁景秀仍舊小聲地打趣他道:「聽聞聖女容貌無雙，你莫不是為了私心吧？」

  許元治轉過頭看著梁景秀，嘴角微微向上揚著，「你亦曾是九天聖女，莫不是在自誇?」

  梁景秀本只是想調侃兩句，不想卻被對方反將一軍，於是調笑的話堵在心口，難受極了。

  此刻九天聖女蒙著面上端坐在團蒲之上，她聲如銀鈴，「二位何所求?」

  只見許元治將隨身的骨扇打開，「在下許元治，想求見聖女一面。」

  團蒲上的聖女沒有動，許元治將骨扇輕輕打在手掌心之上，「若是不便我亦不強求，然皆聞九天玄女教十分靈驗，有求必應。」

  那聖女依舊不言不語，許元治繼續道:「今日我來教會所求一人下落，即破院中收留乞丐們的名叫阿哥之人，亦是朱總兵朱大人的眼線阿哥。」

  梁景秀不解為何許元治在此刻提起此人，但見團蒲上的聖女神態有異樣，心中便知曉其中必有蹊蹺。

  這老狐狸果真是有備而來。

  然當許元治挑破其中含義時，即便梁景秀早有預想，卻依舊被嚇了一跳。

  只聽許元治道:「旁人將那人喚作阿哥，便自然而然地以為阿哥是名男子，其實不然。」

  「阿哥，」許元治用骨扇輕輕敲打著另一隻手的掌心，「眼下我們可否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