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人吃人1

  朱嵐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如今梁廣又昏迷不醒，他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

  

  不過好在此時許元治主動來說要幫忙，朱嵐故作吃驚的模樣，「若是能如此，便再好不過，眼下正是缺幫手之時。」

  隨後說完又看著梁景秀，「阿廣如何了？」

  梁景秀神情落寞，「一直燒著，時好，時不好。」

  朱嵐這才點了點頭，「權當是讓阿廣休息了吧，他這些日子可沒少折騰。」

  「城中百姓這兒我還能頂著一會，但難民那兒……」

  朱嵐欲言又止分明就是在等著許元治他們自告奮勇，可許元治偏偏就是反其道而行，「今日我需要去九天玄女教一趟，最近因為疫病的緣由，使得教會多了不少人，那波斯船主龍應強高深莫測，曾與梁景秀透露過九天玄女教中有細作，眼下我雖已將教會依託他人，但畢竟是我一手創立的，若是當真如龍船主所言，我自是要清理門戶。」

  「九天玄女教？」朱嵐皺了皺眉頭。

  「聽聞朱大人當年的眼線阿哥亦躲藏其中。」許元治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沉默片刻後才繼續說道，「不過景秀你若不想與我同去的話……」

  梁景秀愣了一下，「哦，那我去幫朱大人去難民那兒瞧瞧。」

  朱嵐拱手道：「二位的功勞我先記下了，待江南的事兒了結，我定作出酬謝。」

  隨後朱嵐讓梁景秀帶著兩名大夫一同去了城外難民的安置點，而那安置點梁景秀曾來過一次，如今再見卻是另一番景象，何止是髒亂差可形容。

  梁景秀皺了皺眉頭，「這……」

  那大夫顯然已經見慣不慣，他們各自抽出了準備好的絲巾系在口鼻處，「梁姑娘，你可帶著帕子？」

  梁景秀下意識地去摸了自己的手袖，於是才想起自己曾將手帕贈給了許元治，隨後再沒有另補一條，「無妨……」

  但話還未說完，一條絲帕飄到她的面前，她往後退了半步，整個身子便靠在了站在她身後的人的胸膛之上。

  心跳得有些快了，梁景秀往前一步後轉過身，見到許元治時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你以為是誰？」

  「若是以為旁人，我恐早已經出手了。」梁景秀翻著白眼，「你不是說要去九天玄女教，如何又在此處了？」

  許元治小心翼翼地用絲帕將梁景秀的口鼻給捂上了，「你瞧，若是我不在，你該怎麼辦？」

  梁景秀知其所指何謂，她看了一眼在場的兩名大夫，後者也算是識趣，背著藥箱道，「梁姑娘，我們先去替他們做個檢查，否則到了正午也弄不完。」

  梁景秀點了點頭，「有勞了。」

  待兩名大夫走後，梁景秀追問道：「九天玄女教那兒可有什麼發現？」

  「我先來了此處。」許元治也尋了一條帕子系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九天玄女教……」

  不等對方說完話，許元治已經推著人往前走著，「朱大人說要確保難民們沒有疫病，這可是大事，若是分了心使得江南城爆發疫病，這可是千古罪人。」

  此事被許元治誇大數倍，梁景秀咬了咬嘴唇，這老狐狸又開始故弄玄虛了。

  「要我牽著你？」許元治突然伸出一隻手。

  梁景秀的雙頰通紅，她本想用手將對方的手拍落，但不想才碰上去卻被對方一把給抓住了。

  「放手！」梁景秀壓低了聲音，「被旁人瞧見成何體統！」

  許元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他的手指頭在對方的手掌心揉了一會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若是你這般說辭，沒有人的話倒也不是不可嘍？」

  「登徒子！」梁景秀咬了咬牙，隨後再不管這許元治要如何，直接朝里走著。

  許元治環視了四周，但見不遠處的草叢裡微微動了一下，他嘴角向一邊彎著，隨後兩步作成一步朝著梁景秀的方向追了過去。

  兩名大夫已經檢查了大半的人數，每日一次，次次皆是如此的順序令大夫們不再熱心，只想著快些將此事了結回城。

  「姐姐。」

  梁景秀回過神時，見一名三四歲的小男孩仰著頭瞧著她，衝著她露出可愛地笑容。

  「嗯？」梁景秀以為男孩也如同之前那些小孩那般，是想向她討要吃的，於是無奈地聳了聳肩，「今日是我疏忽了，明日，我定然帶些吃食。」

  不想小男孩搖了搖頭，他壓低了聲音，「我記得你是那位大人哥哥身旁的人。」

  小男孩口中大人哥哥恐指著是她的哥哥，於是蹲下.身子與小男孩一般高道：「怎麼了？」

  「我好幾日不曾見過大人哥哥了。」小男孩壓低了聲音，他雙手置於前面，手指頭來回撥弄著，「不知大人哥哥的身體是否安康？」

  梁景秀皺了皺眉頭，按道理而言，即便小男孩喜歡她哥哥，幾日不見有些想念也可理解，但那一句是否安康卻顯得十分奇怪，於是她問道：「你如何能知大人身體不好？」

  小男孩的頭左右轉了轉，隨後伸出小小的手朝著梁景秀招了招，「我跟你說，當日我瞧著阿嬸發病同我在家鄉時見到的那些人是一樣的，我阿娘跟我說過，那是疫病，會傳染的！」

  「疫病？」

  小男孩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阿娘說我們便是因為這個疫病才從家鄉逃出來的。」

  說到此處時小男孩低著頭想了片刻才繼續抬起頭看著梁景秀，「我偷偷告訴你啊，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我阿娘因為我把這件事告訴給了大人哥哥，後面還打了我屁股一頓呢。」

  小男孩說著用手揉著屁股，之前挨打而造成的傷痕雖早已經淡了，但想起來的話還是覺得有些疼。

  梁景秀學作小孩的模樣，將身子儘量縮著湊了過去，「你告訴我，我必然不會告訴別人。」

  末了為了保證，梁景秀伸出了自己的小指頭，「拉鉤！」

  小男孩也伸出小指勾住了，小男孩一臉神秘地說道：「我瞧著他們將我三伯給吃掉了。」

  此事梁景秀聽哥哥提起過，「你便是哥哥所說的那個小男孩啊！」

  小男孩見梁景秀似乎對此並沒有大反應，皺了皺眉頭，「他們吃了我三伯啊！你不覺得害怕嗎？」

  許元治說過饑荒時期確實會有人吃人的情況發生，但這於小孩而言確實過於殘忍了些，梁景秀看著小男孩一臉震驚模樣，伸出手拍了拍他的頭，「那你告訴姐姐，是誰吃了你三伯？」

  小男孩正要指認時，一名農婦沖了出來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她死死地將對方的頭壓在了自己的胸膛里，「大人，童言無忌。」

  「他說他三伯……」

  農婦露出難堪的神情，「他三伯是在路上餓死的，旁人騙他說是被吃掉的，小孩便當真了。大人，童言無忌，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不是吃掉的？」梁景秀問道。

  農婦回答地斬釘截鐵，「不是！」

  見對方這般回答，梁景秀便不再問了，於是農婦又念了兩句「菩薩心」後抱著小男孩匆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