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葉東來（四）

  步喬會上門來拜訪步微，這並不在步微的意料之外。

  自從謝瑞葉和自己說在街上遇到了步喬，並且步喬還對謝瑞葉十分熱情的那時起，步微就開始等待步喬的到來。

  果不其然，在小半個月之後，步喬登門了。

  「步喬拜見姑姑。」步喬錦衣華服，意氣風發地站在步微面前。

  步微端著茶盞不緊不慢地喝了茶，還回味了一陣子才開口道：「你今日要來怎麼不先說一聲呢。」

  「這些日子侄兒一直在國子監跟著先生讀書，沒能及時來謝過姑姑，今日正好不用去國子監，所以就來了。」步喬微笑地對步微說道，然後問道，「姑父和表妹、表弟都不在嗎？」

  「你姑父今日被樞密院請去看些東西了，宴兒每日是要去神機營當職的，你來的不巧了。」步微回答了謝君牧和謝宴的去向，卻獨獨沒有提起步喬最關心的謝瑞葉。

  「原來如此。」步喬微笑著，倒也沒有追問謝瑞葉，就像是也並不太關心一般又轉移了話題，「表弟小小年紀在神機營中就已經有赫赫聲名，將來一定能與姑父一樣，成為一個名留青史的大將軍的。」

  「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罷了，說什麼大將軍不大將軍的。」步微也笑了笑，「神機營里的事情你也有留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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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喬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只是略有耳聞，有一位同窗的兄長在神機營之中，聽他提起過。」

  「哦？是嗎？」步微不緊不慢地又喝了一口茶，「我還以為我家宴兒早已是全京城的風雲人物，看來你是不怎麼聽外邊的事情，唯一知道的一些還是聽自己同窗的。也是可見你是真的一心只讀聖賢書了。」

  步喬站起身對著步微鞠了一躬：「謝姑姑誇獎，侄兒不敢當。」

  「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話，沒什麼好敢當不敢當的，坐下吧。」步微淡淡地說道。

  步喬又坐了回去，見步微沒有說話的意思，步喬便斟酌地開口問道：「謝表弟是在神機營的，那表妹是否也會去神機營給謝表弟送些東西？」

  步微瞥了眼步喬：「你怎麼知道？路上遇見過我家瑞葉嗎？」

  步微笑了笑說道：「半月前是偶遇過一次謝表妹，只是我覺得······」

  步微好整以暇的問道：「你覺得什麼？」

  「這······」步喬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只是侄兒自己的看法，或許並不合姑姑的心意。」

  步微眼裡閃過一絲不耐：「你既然要說那就直說，不合我的心意我也不會罵你。」

  步喬這才繼續說下去：「謝表妹如今是該議親的年紀了，神機營里都是男人的，男女授受不親，若是謝表妹這般時常進出的話，是否對謝表妹的名聲有些影響？」

  步微沉吟著沒有說話。

  步喬接著往下說：「再則謝表妹獨自一日出門，我也實在是擔心謝表妹路上遇到一些刁民或者是心懷不軌的歹徒。」

  步微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我還真的是沒有想過。不過如今海晏河清，如今又是在天子腳下，誰敢動我的瑞葉兒。」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也是真的擔心謝表妹。」步喬回答道。

  步微輕輕地點了點頭：「知道了，日後我會多派些人跟著瑞葉的，至於什麼男女之防的，我當年若是講究什麼男女之防的，你如今估計就不會在我面前坐著了。」

  步喬看著步微的臉色不太對勁，連忙向步微賠罪：「侄兒不是那個意思，姑姑······」

  步微揮了揮手；「好了，我知道你是無心的，我今天累了，你回去吧，我就不久留你了。」

  步喬還有話沒有說完，但是見到步微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步喬的話也說不出去了，只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告辭離去。

  僕人領著步喬出府，半路上撞見了剛從神機營送飯回來的謝瑞葉。

  「謝表妹。」步喬臉上浮出一抹笑，上前作揖。

  謝瑞葉在進府的時候眼底還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步喬一說話，謝瑞葉的笑意就被步喬打斷了，看向步喬的目光恢復了一片冷清，謝瑞葉認了一下然後才福身道：「見過四皇子。」

  「你我是表兄妹，不必如此見外，喊我四表哥便是了。」步喬笑著與謝瑞葉套近乎。

  謝瑞葉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也不願意多少什麼，繞過步喬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步喬看著謝瑞葉從自己身邊走過，目光一直追隨著謝瑞葉的背影，直到謝瑞葉不見了蹤跡還不肯收回視線。

  「四皇子，咱們走吧。」僕人喚了一聲。

  步喬這才點了點頭然後抬步向前走去。

  「公主！公主！」林七娘一路小跑地跑到步微面前。

  步微正在想著步喬的事情，有些懨懨地問道：「怎麼了七娘，你怎麼又跑得這麼快。」

  「公主，剛剛咱們大小姐是被李校尉送回來的！」林七娘興奮地對步微說道。

  步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哦。」

  林七娘急得重複了一遍：「是李校尉送回來的，送到門口的！李校尉。」

  步微瞥了眼林七娘：「李校尉，李燼？」

  林七娘連連點頭：「嗯！」

  「終於送了？第十一天了，終於他給送回來了？」步微也瞬間蹦了起來，「然後呢然後呢？你還看到了什麼了？小柳絮和他說了什麼沒有？」

  「大小姐謝了李校尉，然後李校尉說了不用謝，大小姐就進來了，李校尉也就走了。」林七娘回答道。

  步微輕切了一聲搖了搖頭：「沒意思。」

  「大小姐進府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四皇子。」林七娘繼續說道。

  「撞上了？」步微挑眉，「步喬說了些什麼嗎？」

  林七娘才要說，滿衣便在外面打起帘子報導：「公主，大小姐回來了。」

  林七娘連忙退開，站在了一邊。

  步微慈愛地看著走進來的謝瑞葉：「從外面回來了？坐下來吧。」

  「是，母親。」謝瑞葉福了福身，然後在一邊坐了下來開口問道，「今日四皇子是來見母親的嗎？」

  「嗯，你回來遇見他了嗎？」步微明知故問了一句。

  謝瑞葉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母親，我總是覺得四皇子怪怪的。」

  「唔。」步微輕輕地點了點頭，「他自幼不受寵，母親的地位也不高，確實是會有些缺陷的。」

  謝瑞葉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了，換了個話題說道：「母親，今日阿宴和我說，他想要離開神機營，但是他不敢和母親提，讓我回來探探母親的口風。」

  步微失笑：「你這哪裡是來找我探口風的，你弟弟的心思是讓你全抖了出來。」

  「因為我也不想讓阿宴離開神機營。」謝瑞葉回答道，「在神機營里很好。」

  「他不想在神機營里呆著想去哪裡？」步微問道。

  謝瑞葉回答道：「阿宴時候想去海疆。」

  「海疆？」步微皺了皺眉，「這是······」

  「其餘的阿宴也不肯跟我多說，我問他也不開口，或許還是要母親等他回來親自問他。」謝瑞葉回答道。

  步微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等他晚上回來，我和你父親會和他談談的。」

  「嗯。」謝瑞葉也輕輕地頷首，然後又說了一遍：「母親，我不希望阿宴離開神機營，我以為在神機營里是很好的。」

  步微回答道：「神機營雖好，但是若是你弟弟不喜歡，我們也不應該勉強他。」

  「海疆如今是時不時就有海盜侵擾的，若是去了海疆，那阿宴就勢必要時時與海盜爭鬥。」謝瑞葉有些急切地說道，「雖然我才回來不久，但是阿宴是我的親弟弟，是母親和父親唯一的兒子，我不希望阿宴他出什麼事。」

  步微沉吟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又拍了拍謝瑞葉的肩膀：「放心吧，你們都是母親的孩子，母親都會護著你們的。」

  謝瑞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抓住了步微的手，有些哀求地開口道：「母親，請你一定不要讓阿宴離開京城，阿宴是我們家唯一的男孩子，他承載著謝家的所有希望。就算外人說他是養在溫室的花兒也好，說他是紈絝子弟也罷，只要他能好好地待在我們身邊就好了。」

  「好，母親都知道。」步微輕撫著謝瑞葉的後背安撫著不安的謝瑞葉，「宴兒不會出事的，母親還等著給你們兩個帶孩子呢，甚至還想當個太奶奶呢。」

  步微安撫好謝瑞葉後思索了半天沒有出聲。

  「公主，要不要馬上叫少爺回來問一問到底怎麼了？」林七娘問道。

  步微搖了搖頭：「不必，等他晚上回來再說吧，七娘，你去問一下謝川，海疆最近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林七娘點頭：「好，我馬上就去問一下。」

  沒一會兒謝川就帶回來的海疆的消息，安南作亂，頻頻侵犯虞朝東南海域，弄得百姓流離失所，叫苦不迭，而虞朝一直都並不注重水軍訓練，以至於陸軍前腳剛把安南賊寇趕回海上，沒幾日賊寇就又打了上來，拉扯不斷，民不聊生。

  而朝廷居然派不出一個能夠指揮海戰的將軍將賊寇遠遠驅逐。

  甚至這一次謝君牧被樞密院請去，就是步羨在無將可派的情況下想看看謝君牧能不能力挽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