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暢快

  「你什麼氣。」虞或瞥了步微一眼。

  「虞或，我真的是很討厭你。你一次又一次地將我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原本我可以在二十一世紀好好的生活，可是你把我拉到了虞朝來。我找虞朝本來也可以好好的生活，可你一會兒放手一會兒抓緊的，害得我和我的夫君無法長相廝守，我和我的孩子骨肉分離。虞或，你捫心自問，你要我怎麼說愛你？」步微一邊說著一邊嗤笑了一聲，然後又垂下眼帘，「虞或，我真的是恨死你了。」

  虞或沒有任何表情，似乎步微說的這些話，這些控訴全都無法激起他的半點憐憫。

  「把我扔下去兩次，你心疼嗎？」步微又問道。

  虞或盯著崖底看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是什麼心情？」步微問。

  虞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說出了一句：「暢快。」

  

  步微勾了勾唇角，帶著幾分輕蔑開口：「你若是愛我的話，殺死自己心愛之人是暢快的嗎？」

  虞或搖了搖頭，然後帶了些許迷茫地看向步微說道：「我不知道。」

  步微沉默了。

  二人坐在一起望向遠方，雪花紛飛，縱然穿得很結實，步微還是感到了一陣寒意。

  但是步微沒有言語，只是陪著虞或靜靜地坐著。

  「冷嗎？」過來一會兒虞或開口問道。

  步微拉了拉自己的披風：「挺冷的。」

  「太陽就要落山了。」虞或望著夕陽說道。

  冬日的太陽落山的很早，在一片風雪之中也看不真切，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那一道光亮逐漸下沉。

  俗話說夕陽無限好，但是今日的夕陽著實不算是好，在暴風雪中沒兩下就沒了影子。

  「太陽已經落山了。」虞或又說道。

  步微點了點頭：「嗯。」

  「那我們也該有個了結了。」虞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步微抬起頭看了眼虞或，然後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我死不了，不管你怎麼殺我，我都有重頭來過的機會。要破你我之間的局，就只能委屈你死了。」

  虞或嗤笑一聲：「你能殺得死我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步微反問道。

  虞或抬手：「那就請公主殿下絞盡腦汁，取我性命了。」

  「我不會武，想要取你性命基本上沒可能。」步微搖了搖頭，「所以我希望你能想辦法自己死一下。」

  虞或被步微弄得無語了：「你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我自己去死？你自己說說這可笑不可笑。」

  「我又殺不死你，你又必須死，這還能怎麼辦？」步微攤了攤手，「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虞或盯著步微看了一會兒，然後從袖中取出了簪子，簪起了自己的頭髮。

  這是虞或第二次簪起自己的頭髮，上一次還是在捕殺鮫人的時候。

  挽好了長發後，虞或轉頭看向身後：「還有兩個不聽話的小東西啊，我們這一局死局留著慢慢解，我先處理一下這兩隻小老鼠。」

  躲在樹後的姜禾和鍾哲頓了一下，轉身就想要跑，一道力量纏上二人的胳膊，一把將二人拖倒在雪地之中，一路拖行到了虞或的腳邊。

  姜禾和鍾哲都在雪地里被拖了一身的泥和雪，才想要爬起來，虞或便一腳踩在了鍾哲的身上。

  「嗯！」看似只是輕輕地一腳，鍾哲卻皺著眉悶哼了一聲，額上立刻就冒出了冷汗。

  姜禾才要爬起來，見到鍾哲的模樣嚇了一跳，乖乖地趴在雪地里不敢動彈了。

  「你那廢物師父一輩子都趕不上我一根手指頭，能教你些什麼東西？你還覺得你能敵得過我？」虞或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鍾哲被虞或踩在腳下，一聲不吭的，姜禾也跟著一聲不吭地跟著鍾哲趴在地上。

  「你趴在地上做什麼？」虞或看了眼姜禾問道。

  姜禾回答：「我怕我爬起來你也踩我。」

  這個理由步微是給滿分的。

  虞或冷笑了一聲，然後悠悠地說道：「太陽都已經落山了，你們也差不多可以上路了。」

  「你就非要殺人不可嗎？」步微問道。

  虞或看了步微一眼嗤笑一聲：「如今你滿腦子裡想著的難道不是殺人嗎？各懷鬼胎的，還裝什麼光明·····」

  虞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在虞或轉頭看著步微說話的時候，趴在地上的姜禾突然跳了起來，手中的長劍貫穿了虞或的心臟。

  虞或頓了兩秒，然後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正在滴血的胸前，又看向握著劍的姜禾，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你還真的是挺有勇氣的啊。」

  姜禾的臉色逐漸蒼白：「你、你沒事······」

  就連一劍穿心都不會對虞或造成影響嗎？

  步微的目光落在虞或被血糊滿，要斷不斷的脖子上。

  「虞或。」步微喚了一聲。

  在虞或要回頭的那一刻，步微將從喬伊斯那邊拿來的槍抵在了虞或的後頸上。

  虞或頓住了，沒有繼續回頭的動作，只是語調依舊輕鬆地問道：「小朋友，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想試一試你的腦袋要是都掉下來了的話，你會不會死。」步微說道。

  虞或嗤笑了一聲，顯得很不屑：「你拿什麼試一試？」

  步微將子彈上了膛，然後扣動了扳機：「你殺我兩次，我還給你並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

  槍聲響起，一顆頭顱滾落在了地上，虞或的身軀晃了兩下，也倒在了雪地里，卻沒有血跡的流出。

  好一陣子沒有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姜禾才遲疑地問道：「死了嗎？」

  鍾哲從雪地里爬了起來，被凍得瑟瑟發抖，看著地上屍首分離的模樣什麼都沒有說。

  步微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內心，然後開口道：「我想下山回家了，這裡就交給你們吧。」

  「公主殿下。」鍾哲沙啞著喚了一聲步微，「這應該怎麼辦？」

  「什麼應該怎麼辦？」步微問。

  鍾哲舉例道：「要一把火燒了還是扔進林子裡餵狼？或者是公主殿下想要收斂入葬？」

  步微沉吟了片刻然後問：「他真的死了嗎？」

  姜禾和鍾哲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屍首分離的話，應當是沒有生還的可能了，但是以虞或的能力，若是再拼湊到一起，指不定還會死而復生。」姜禾斟酌著說道。

  「若是復生那豈不是帶來不知道多少麻煩。」步微低聲說了一句。

  「那一把火燒了嗎？」鍾哲問道。

  步微沉吟了不知道多久，然後才說道：「鎮魂吧。」

  「分屍鎮魂？」鍾哲頓了一下，有些不相信這是步微能做出的決定。

  「我不希望再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步微說著順著山道往山下走去，「鎮魂吧。別讓他再來打擾我。」

  太陽落山之後的山道一片漆黑，步微摩挲了好半天都辨認不出腳下的路到底是不是路。

  就在步微擔心自己會不會滾下去摔死然後又重新讀檔一次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抹亮光。

  燭火微光正沿著山道一步一步地向步微的方向走來。

  步微停下了腳步，等著那一一點如豆的燭火向著自己而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是謝君牧放心不下，在下山之後又提著燈上山還找步微了。

  見到步微，謝君牧的腳步也停住了。

  步微看著謝君牧不說話。

  謝君牧開口問道：「要回家了嗎？」

  步微對著謝君牧笑了笑：「嗯，該回家去了。」

  謝君牧向步微伸出手，步微走上前去挽住了謝君牧的胳膊：「我能直接回謝府了不住在皇家道觀里了吧。」

  謝君牧寵溺地看著步微說道：「你想住在哪裡就住在哪裡。」

  「那咱們可趕緊回家去，阿牧你不知道，皇家道觀的床榻可硬了呢，我睡了幾天渾身都疼呢，回去你可要給我揉一揉。」步微撒嬌著問道。

  「好。」謝君牧對步微有求必應，「那晚上想要吃點什麼？」

  「唔，擺個滿漢全席吧，在皇家道觀也沒什麼好吃的，不對，應該說這段日子我都沒吃什麼好東西。」步微說道。

  謝君牧問道：「滿漢全席是什麼東西？」

  好吧，虞朝這邊沒有滿漢全席這種說法。

  「就是國宴，給我擺上一百零八道菜，讓我吃個痛快。」步微說道。

  謝君牧笑著揉了一把步微的腦袋然後說道：「不可鋪張浪費，今晚就讓廚房給你做十八道菜吧。」

  「也行。」步微點了點頭，「十八道我都要肉的。」

  「好。」謝君牧一口答應下來。

  「這下子······」步微眯起了眼睛，望向遠方的黑暗，什麼都看不到，可步微又好像什麼都看到了，「算是結束了吧。」

  謝君牧握著步微的手，還是沒忍住問道：「虞或他······死了嗎？」

  步微抬頭往山頂的方向看了一眼：「應當是死了吧，他應該不是富江。」

  「富江又是什麼？」這又是一個謝君牧不知道的東西。

  步微對著謝君牧笑了笑：「富江是東瀛傳說里的一個怪物。」

  謝君牧一臉迷茫：「東瀛是哪裡？」

  步微：「······你們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

  謝君牧：「啊？」

  「就是······你不太有文化的樣子，平常看的書肯定很少。」步微推到了謝君牧的身上。

  謝君牧無奈：「區區啊，還是你少看點那些胡扯的話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