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心頭血

  從樞密院忙完已經過了下職的點了，謝君牧來不及收拾桌上的筆墨，披了大氅頂著雪就要回家去。

  「謝君牧。」宮牆邊上，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了虞或的一身，幾乎將虞或整個人都埋在了雪中。

  謝君牧停下腳步看向虞或：「國師大人。」

  虞或總算是動了，抖了抖身上的雪，雪頓時簌簌地落下來一大片。

  虞或抬步走到了謝君牧的面前：「可以談談嗎？」

  「我要回家了。」謝君牧說道。

  「就一會兒。」虞或道。

  

  謝君牧搖了搖頭：「抱歉了，國師，我現在要回去了。」

  謝君牧說著從虞或身邊走了過去。

  「今日小朋友讓虞子雍來找我了。」虞或自顧自地開口道。

  不出謝君牧所料，謝君牧停下了腳步。

  虞或唇角勾起一抹笑，然後繼續往下說：「小朋友跟我說……她跟你在一起覺得很噁心，若是我再不去救她的話，她活不下去了。」

  「那又怎麼樣？就算她死了，她也是我的夫人。」謝君牧不為所動地說道，「跟她三拜天地的是我，跟她洞房花燭的也是我，她生下來的孩子身上也流著我的血。他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死了也是要埋在一起的。」

  虞或頓了一下，而後嗤笑一聲：「可是她已經不愛你了，你還要這麼困著她嗎？」

  「有何不可？」謝君牧平淡地反問，「區區從來都不曾愛過你，你不是也死纏爛打著嗎？」

  虞或眯了眯眼睛：「她不曾愛過我？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曾愛過我。自欺欺人有意思嗎？腓泉不是都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謝君牧嗤笑：「腓泉……那種笑話再搬出來說還有意思嗎？自欺欺人的一直都是國師大人吧。到底腓泉會讓區區忘記一個什麼人，國師大人心知肚明。」

  虞或：「你知道了。是鳳漣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我的重要嗎？」謝君牧抱著胳膊看著虞或，「你接近區區是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堆積起來的，既然是謊言，但終有一日會被拆穿。」

  虞或冷笑一聲：「說的好像你一開始不是用謊言接近她一樣。」

  「我承認從一開始我確實也對區區說了話，但是……」謝君牧走上前幾步，「區區和我說，她不在乎。」

  虞或的眼裡閃過一抹嫉妒的神色：「謝君牧，你要知道，若不是我你們根本不會相遇！你只不過是我安排用來為她的身世潤色的東西。」

  謝君牧對於虞或的嫉妒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來：「可是她愛上我了，也多謝國師大人為我和區區牽的紅線。」

  「你混帳！」虞或怒斥一聲，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向謝君牧刺去。

  謝君牧習武多年，怎麼會讓虞或就這麼偷襲自己成功了，反手便鉗制住了虞或的手腕，將虞或的手一反轉。

  匕首刺進了虞或自己的胸口，血漬暈染開來。

  謝君牧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後丟下一句：「不自量力。」

  虞或低笑了一聲，然後湊到謝君牧耳邊說道：「謝將軍，刺殺國師罪同弒君呢，而且……你被人看見了。」

  謝君牧回過頭去，剛好巡邏而過的一隊禁軍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謝君牧和虞或。

  虞或一把推開了謝君牧，捂住自己的傷口跌跌撞撞地往禁軍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單膝跪倒在了地上，帶著鮮血的手指向謝君牧：「還不快抓住他，謝君牧……行刺當朝國師！」

  步微這一夜沒有等到謝君牧回來，十幾個禁軍親眼目睹了謝君牧「行刺」虞或，不得已之下只能先將謝君牧羈押了起來。

  在第二日天明的時候，步絳傳召了步微入宮。

  步微雖然很想去看看謝君牧怎麼樣了，但是為了迷惑虞或的判斷，步微還是先去看了虞或。

  「國師大人。」步微一路小跑地跑到了虞或的床邊，眼睛都已經紅腫了，「你沒事吧。」

  虞或虛弱地對步微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步微的臉頰安慰道：「我沒事的，匕首刺的不深，你的眼睛怎麼腫成這個樣子？」

  「我一早聽到國師被謝君牧刺傷，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步微說著又要落淚。

  「沒事沒事。」虞或連聲安慰步微，「沒關係的，不是什麼大事，小朋友別哭。」

  「疼不疼啊？」步微滿臉寫滿了擔憂地看向虞或。

  「不疼了。」虞或回答步微，然後又漫不經心地問道，「小朋友去見過謝君牧沒有？」

  步微皺了皺眉，顯得是對謝君牧厭惡至極：「我去見他做什麼，他將我囚禁在院子裡，不讓我出門，我看著他就噁心，好不容易如今不必見他了，國師大人做什麼又讓我去見他。」

  虞或笑了笑，臉色蒼白得可怕然後說道：「昨日我見了他，想讓他對你好一點，他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夫君，如今你被他帶回家去了，他也應該善待你，至少不能囚禁你。但是我說的話好像激怒了他，他讓我不要多管閒事。謝君牧說他才是明媒正娶你的那個男人。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永遠都是他的。」

  步微咬牙跺了跺腳：「我怎麼就是他的人他的鬼了，我一定要去和爹爹說他對我不好，我要和他和離！再和他呆在一起，我真的會瘋的！」

  「小朋友，小朋友別慌。」虞或拍了拍步微的手安撫步微，「皇上甚是信任謝將軍，只怕你去和皇上提和離之事，皇上還會覺得你是在鬧脾氣，甚至會覺得是我教壞了你，所以，我們還是先別這樣子做了。」

  「那要怎麼辦？爹爹這次讓我進宮還是叫我去看謝君牧的，我還是偷偷來見你。一會兒我就要走了。」步微委屈地說道，「國師大人，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想和謝君牧回謝府里。我在那裡根本呆不下去了，那個孩子我也不要了，就留給謝君牧吧，國師大人，我們走吧，不管去哪裡都好。」

  虞或沉吟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好。」

  步微沒反應過來：「好什麼？」

  「我們走。」虞或認真地看著步微說道，「若是你願意捨棄公主的養尊處優，那我也能捨棄國師的高高在上，我們一起走，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再也不管這些事情了。」

  步微雖然心下錯愕，但是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好，那我們什麼時候能走。」

  虞或抬手在自己的傷口上碰了一下，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說道：「現在還不行，還得再等幾天，等我傷好了我們馬上就走。」

  「那國師大人可要快點養好傷。」步微說道。

  「小朋友，你還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心頭血嗎？」虞或問道。

  步微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記得，怎麼了嗎？」

  虞或握住步微的手輕聲地問道：「你替我去取來謝君牧的心頭血可好？若是有了謝君牧的心頭血，我的傷勢會好快許多。」

  「真的嗎？」步微問道。

  虞或點了點頭：「嗯。真的。但是這也不是必然，若是不願意就算了。」

  「沒有什麼不願意的。」步微連忙說道，然後眼神堅定地看著虞或，「只要對你好，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別說是心頭血了。就算是你要吃的謝君牧，我都都為你直接殺了他。」

  虞或微微一笑：「小朋友待我可真好，我這一顆心沒有錯付。」

  「我去看一眼謝君牧找機會取了他的心頭血。」步微站起身，「國師大人，等我。」

  虞或輕輕點頭：「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