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步絳回來了，虞或也不太好繼續住在步微的家裡，將步微和步絳送回家後轉頭去住酒店了。

  步絳喝了酒，回來之後很快就睡了。

  步微卻絲毫沒有睡意，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天邊的皓月，今日是十五，一輪滿月，就在半個月前，夜裡閒暇無事，步微還能倚靠在謝君牧的懷裡一起欣賞著月色。

  月華如水之下，情意綿綿。

  而如今，步微獨自站在窗前看著月色，那麼謝君牧呢？

  他是否也在虞朝仰望著天邊的明月，思念著自己？

  今晚的飯局上，步絳說他總是會退伍的，唯一的希望就是退伍之後能夠看到步微好好地在家裡等著自己。

  可是若是步微要回去見謝君牧，那步絳就不可能見到自己好好的在家裡。

  若是步微留下來陪著步絳的話，那麼謝君牧······他一個人能夠好好地生活下去嗎？

  

  「阿牧······」眼前似乎浮現出謝君牧的身影，步微痴痴地伸手想要觸碰，卻是遙不可及，「我好想你啊······」

  相思從來無藥可醫。

  步絳回來沒幾天，步微的大學就開學了。

  這一次步絳親自送了步微去學校，這還是第一次。

  「爸，你要回部隊了嗎？」步微拉著行李箱站在宿舍樓下問道。

  步絳點了點頭：「嗯，好好學習吧，將來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步微失笑，步絳還真是不太會煽情：「好，爸，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步絳問道。

  步微回答道：「我想轉專業。」

  步絳：「你想轉什麼專業？」

  「法學。」步微回答道。

  步絳想了想點了點頭：「嗯，做你想做的吧，只要遵紀守法，爸都支持你。」

  步微笑了笑：「遵紀守法，那是自然了。」

  步絳前腳剛離開，虞或後腳就冒出來把還沒進宿舍門的步微拉了出來。

  「你做什麼呢？我要上學了！」步微連人帶行李被虞或推上了車。

  虞或麻利地把步微的行李裝進了後備箱，然後把步微塞進副駕駛，繫上了安全帶：「我幫你辦好手續了，以後你可以住在校外。我千里迢迢地跑過來，你總不能把我扔在外面一個人吧？」

  步微：「我覺得很可以。」

  虞或咧嘴一笑：「哎呀，我的簽證還有兩個多月呢，你就當再陪陪我嘛。以後我天天送你來上學，你看我這車，我這臉，你保證是全校的焦點好吧。」

  步微：「······」

  虞或租下的房子距離步微的大學不遠，是一套複式的小別墅，一進門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豪華氣息。

  步微在客廳站了一會兒然後盯著麻利收拾東西的虞或問道：「虞或，你是不是想追我？」

  虞或收拾東西的動作不停，瞥了眼步微：「小朋友，雖然你長得挺好看，但是我這身份這錢財，我想要什么女人沒有？至於看上你這長不大的小屁孩？」

  步微沉吟了片刻問：「你今年多大？」

  「三十四啊，怎麼了？」虞或問。

  步微點了點頭：「大了我十四歲啊，那我確實不用擔心，都是個老男人了。」

  虞或：「······」

  「小朋友你給我站住！我三十四歲很老嗎？」虞或追上就要上樓選房間的步微，「我這個年紀分明就是風華正茂，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好不好？」

  「可是你確實大我一輪還多兩年的。」步微回答道。

  虞或堅持：「但是三十四真的不老！」

  「跟我這二十歲的小姑娘比起來真的很老了啊，放在虞朝你都能當我爸爸了。」步微說道。

  虞或眯著眼睛想了想，然後拉住步微，將步微按在了牆上：「要不然，你以後就叫我爸爸？」

  步微舉起拳頭：「就是我爸現在不在打不了你，我也可以打你。」

  之後的日子也就那樣，步微轉了專業，天天在學校和虞或的房子這兩處地方兩點一線地跑。

  虞或也繼續保姆一樣的照顧著步微的生活起居。

  直到兩個月半月後，虞或的簽證到期了，必須離開Z國一陣子。

  「菜都給你做好了，一共七天的分量，貼了標籤放在冰箱裡了，你記得每天放學回來拿出來吃了，別餓著肚子把胃餓出毛病來。」虞或一副老父親的模樣叮囑著步微，「還有，知道你學習刻苦，但是晚上還是早點睡，別熬夜了，那樣子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知道了。」步微站在門口送虞或，「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出去幾天就馬上再申請簽證回來，最多也就七天時間，別七天後我回來你人暈倒在家裡。」虞或接著道。

  「知道了知道了。」步微連聲應答。

  虞或裝模作樣地拉著一個行李箱戀戀不捨：「那我走了？」

  「拜拜。」步微敷衍地揮了揮手。

  虞或無奈地搖頭：「真是無情。」

  步微反手就關上了門。

  虞或：「······步微你沒有心。」

  送走了聒噪的虞或，步微轉頭就鑽進了書房繼續讀書，步微要是用功起來是真的很可怕，在虞朝研讀虞或留下的天官書就可以看出來了，而如今的步微更加瘋魔。

  仿佛只有這樣子拼命地去學習，步微才能不讓自己一直想著謝君牧，一旦空閒下來，步微的腦子裡就全是謝君牧的音容樣貌，折騰得步微幾乎要活不下去。

  虞或說了最多七天就回來，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虞或這麼一出去就是半個月的時間。

  等虞或火急火燎地辦好了簽證拖著行李箱趕回來的時候，不出所料地在書房了找到了廋了一圈的步微。

  看著埋頭在書堆里的步微，虞或抿了抿唇，走上前去一把把步微拉了起來：「你給我出來。」

  步微抬頭看了虞或一眼，滿臉的憔悴：「回來了啊，我還有一些東西沒看完，我看完再和你說話。」

  虞或怎麼可能讓步微繼續看下去，一把將步微扛了起來把步微扛出了書房。

  「虞或？」步微撐住了虞或的肩膀，疑惑地問了一聲。

  虞或扛著步微走到了客廳，然後一把把步微扔到了沙發上，叉著腰在步微面前走了好幾個來回，然後忍無可忍般的捏住步微的下巴將步微的頭抬了起來：「步微，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步微無波無瀾地看著虞或：「我只是在學習而已。」

  「學習？為了誰？為了那個謝君牧？為了那個虞朝？」虞或似笑非笑地看著步微。

  步微推開虞或：「說什麼呢，不是說讀書是讀給自己的嗎？」

  「你他媽的管這叫讀給自己？」虞或氣得都爆了粗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之前學的是漢語言嗎？你將專業轉成法學真的是因為喜歡嗎？你嘴上沒有說，但是你一直心心念念著虞朝，還想著回去繼續你未完成的變法是嗎？還想要回去看謝君牧對不對？」

  步微揉了揉太陽穴根本不想和虞或爭執這些，只是輕飄飄地問了一句：「虞或，你用什麼立場和我說這些話？」

  虞或啞然了片刻，然後又接著道：「步微，你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你就不能把之前經歷的一切就當做的一場夢嗎？你就把那些當做是假的！」

  「假的？你要我把那些當初是假的？那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真？！」一句話瞬間點燃了步微的憤怒，「在那邊的時候，你就告訴我這二十一世紀是假的，是我的幻想，我好不容易就要忘記這一切了，我又回來了，你又叫我把那一切當成假的？憑什麼什麼都是你說了算！」

  虞或頓了一下，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虞或啊。」步微紅著眼睛看著虞或，「不管是在虞朝還是在這裡，你都好討厭。」

  步微只是一時氣話而已，但是虞或的眼神卻驀然暗淡了下去，好一陣子之後虞或才輕飄飄地說道：「若是討厭的話······那我帶你去找謝君牧吧，既然是平行世界的話，有我們也會有他的。」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那個謝君牧而已。」步微輕輕地說道，「我只要他，你有沒有辦法讓我回去？」

  虞或盯著步微問：「那你爸爸呢？」

  步微沉默了。

  長時間的死寂之後，虞或轉身走開：「我出去買菜，你去房間睡一會兒吧，別再去書房了，顧著點自己的身體。」

  虞或這次出去買菜的時間很長，有意讓自己和步微都好好冷靜一下，等虞或提著大包小包回來的時候，虞或看到的依舊是亮著燈的書房，步微還是去了書房。

  虞或站在書房門口看了看還在奮筆疾書做筆記的步微突然覺得真的是可笑。

  不過是平行世界而已，自己因為平行世界裡的自己對步微產生了興趣，還把自己越陷越深，而步微的心也留在另一個世界了。

  自從那次爭吵之後，步微和虞或就恢復了以前的模樣，都沒有再提當日的事情，虞或依舊任勞任怨地給步微當著保姆，步微也依舊醉心在學業上。

  在這學期結束之後，虞或的簽證也再一次到期了，將步微送回家後虞或也要再離開一次了。

  「放假了，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來。」虞或說道。

  步微點了點頭：「知道。」

  「知道了是知道了，能做到嗎？」虞或追問。

  步微勉強一笑：「我儘量。」

  「你也不必再念著那邊了，都這麼久了，指不定已經把你忘了。」虞或在臨走前給步微留下了這句話。

  步微沉吟不語，虞或說得不錯，那邊可能都已經忘乾淨了，但是直覺告訴步微，誰都可能忘記自己，但是謝君牧不會忘記。

  在虞或又一次回來的時候，步微一邊吃著飯一邊問了一句：「我真的不可能再回去了嗎？」

  虞或不動聲色地給步微夾了一筷子菜：「這要怎麼回去？」

  「我不知道，所以問你。」步微回答道。

  「就算有可能，那還是那個問題，你爸爸怎麼辦？」虞或淡淡地說道，「你是這裡的人，機緣巧合才跑過去了而已，難道你要讓那個時間後來者居上嗎？」

  步微沒有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吃完了飯。

  在虞或收拾碗筷的時候，步微突然說了一句：「我好幾天沒出門了，今天出去逛逛嗎？」

  虞或扶了一下眼鏡：「好，我洗完碗咱們就出去逛逛。想去哪裡？」

  步微想了想回答：「去爬山吧。」

  虞或奇怪地看了眼步微：「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誰說晚上不能爬山的？爬山去在山頂過一夜，看看明天的日出。」步微回答道。

  虞或失笑：「現在是大冬天，晚上本來就冷，山上會更冷的。」

  步微就一句話：「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行吧，帶你去。」虞或無奈地說了一下，「再等等，我還得收拾點兒東西。」

  步微點頭：「好。」

  在一月份的大晚上去爬山，與其說是在為難虞或，倒不如說是步微自己為難自己。

  沒爬一半步微就走不動了，還是虞或一路把步微拉上了山頂。

  等爬到山頂已經是半夜一點的時候了，虞或生了一堆火和步微一起坐在火堆邊上。

  「要不要睡一會兒？我查了一下，明天的日出在六點四十七分。」虞或說道。

  步微搖了搖頭：「不困，我等著。」

  「怎麼突然之間想要來看日出？」虞或問道。

  「就是想要看一看。」步微笑了笑說道，然後又問，「你看過日出嗎？」

  虞或低笑一聲：「以前有一次我執行任務，在北極的雪地里潛伏了三天，三天的時間都風雪肆虐，不見天日，三日後，風雪停了，太陽出來了，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日出。」

  步微望著天際：「是啊，那一定是很美的，它給你帶來了希望吧。」

  步微和虞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時間悄然過去。

  一輪紅日從晨霧中跳了出來，萬道霞光照亮了整座城市。

  步微望著這輪巨大的旭日，輕輕地說了一聲：「謝君牧，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