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取暖

  「那本書是送你去虞朝的媒介，不過一開始那個傢伙和我說的並不是你需要在這個世界死亡才能過去，而是等著一個特定的時間，飛機突然失事，而你還沒到時間就過去了，可能就是因為那本書保了你一命吧。但是畢竟你還沒到可以過去的時候，所以就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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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送回到了家裡，打開家門走進空無一人的家，步微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陳設，站在玄關處好一會兒才脫了鞋走進去。

  打開冰箱，取出一瓶牛奶，步微默默地吸著牛奶坐在了沙發上，靜坐了一會兒之後，步微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電視裡各大頻道都被步微的那次飛機失事霸屏了，經過這些天的搜救，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只有步微這麼一個倖存者。

  至於喬伊斯，電視裡根本沒有提到，就連遇難者名單里也沒有這個名字。

  步微什麼都沒有做，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等回過身來天已經黑了，步微舉起虞或給自己新買的手機。

  靜音了的手機里收到了幾十條的消息，有國家政府的關心，有學校老師同學的關心，步微一條一條地回復了過去。

  只是在看到其中一條的時候，步微的動作頓了一下。

  那個墨綠背景一顆紅星的頭像步微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看見了。

  而如今那個頭像邊上浮著一個紅色的小圓點，裡面顯示著一個「3」。

  步微點開了頭像，是步絳發給自己的兩條信息。

  第一條是「你安全嗎？」

  第二條是「如果方便，可不可以給我回個電話，我一整天都會守在電話邊。」

  第三條是一個電話號碼。

  步微又點開了未接記錄，裡面有一個隱藏的號碼這一下午打了十七個電話，一開始是半小時一個，後來變成了十分鐘一個。

  步微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按著步絳發過來的號碼撥了回去。

  電話才「嘟」了一聲就被接通了。

  「餵？」電話對面的男人很是急切，「步微？」

  步微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步微？步微是你嗎？」步絳在電話那頭不停地詢問道。

  步微的眼眶突然間就濕潤了。

  「步微？步微？」步絳聽不到步微的聲音，一向沉穩的軍人，在這個時候慌了，「步微？能聽到我說話嗎？回答我一聲可不可以、」

  步微哭了出來，對著步絳喊道：「爸！」

  聽到了步微的聲音，步絳陡然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有事。」步微拿著手機，哭得一塌糊塗。

  步絳握著電話，聽著自己的女兒在電話那頭哭得亂七八糟。

  像是要把這麼長時間受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一般，步微在電話那頭哭著，嘶吼著，聲嘶力竭。

  步絳舉著電話聽筒聽著自己虧欠了太多的女兒這般哭著，卻是毫無辦法。

  最後是以步微一句「我沒事，爸你別擔心」作為了收場。

  但是······

  步絳掛了電話，坐在辦公室里，手邊放的報紙頭版赫然顯示著也是步微的那一班航班失事，步微是唯一的倖存者的新聞。

  差一點，他就失去了他唯一的女兒。

  在為飛機上其他失事的那些遇難者家屬傷心的同時，步絳也有些小慶幸，他的女兒活了下來。

  上一次回家看見女兒是五年前了吧。

  步絳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回家去看看了，不然的話或許又有朝一日會真的見不到女兒了。

  哭過之後也就那樣子了，步微默默地洗了把臉，然後轉頭去給自己煮了碗面，然後洗澡上床睡覺。

  這一睡，步微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正是暑假的時候，橫豎也沒什麼事情干，從房間裡出來後步微渾渾噩噩地去洗漱了，從冰箱裡翻出一些麵包就回到了沙發上看電視，什麼都不打算干。

  直到天又黑的時候，家門被砰砰地敲響了。

  步微這才願意從沙發上站起來去開了門，順帶開了燈。

  打開家門，站在家門口的男人穿著一身乾乾淨淨的白襯衫，兩隻手都提著一個大袋子，帶著一副金絲眼鏡，對著步微笑了笑：「就知道你是這個德行，還沒好好吃東西吧？」

  「虞或？你怎麼來了？」步微驚訝地看著虞或。

  虞或側身擠進步微的家裡：「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這些東西放在哪裡？給你放廚房吧。」

  虞或一邊說著一邊提著兩個購物袋就進了廚房，將兩大袋東西放在灶台上，然後抬手扶了一下眼睛打開了冰箱。

  空蕩蕩的冰箱顯然是讓虞或很不滿意。

  虞或無奈地看了眼跟過來的步微：「小朋友，你是打算餓死你自己嗎？」

  「剛回來，不想出門去買菜。」步微站在廚房門口說道。

  虞或將購物袋裡的東西拿出來塞進冰箱，然後又推了推步微：「你想出去，我來做晚飯。」

  步微被虞或趕出廚房，坐在外面看著廚房裡的虞或挽起了袖子，開始熟練地處理那些食材，只覺得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虞或的手腳很麻利，一個小時之後，簡單的兩菜一湯就被虞或端上了飯桌。

  「吃飯吧，今天晚了，就隨便做了一點。」虞或對步微笑了笑說道。

  步微坐在餐桌前，卻沒什麼胃口：「你來找我做什麼？」

  虞或夾了一朵西蘭花放到步微的碗裡：「我來找你難道不會讓你覺得開心一點嗎？一個人悶著可是不好的。」

  步微推了推飯碗然後說道：「你自己先吃吧，我沒什麼胃口。」

  「我的廚藝不錯的。」虞或又將飯碗推回了步微的面前，「難道你想把你自己餓死嗎？讓你回到虞朝的可不是你的死亡，而是那本書，但是那本書已經在空難里毀了。」

  「所以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嗎？」步微問。

  「我也不知道。」虞或搖了搖頭，「不過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好好想一想，真的就那麼想要回去嗎？若是你回去了，那麼你在這裡的一切就真的不要了嗎？你的父親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

  步微愣住了，虞或的這話就像是當頭一棒。

  上一次去虞朝是不得已的，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步微在虞朝好好地過活。

  但是如今已經回來了，步微真的還要再回去嗎？再一次扔下步絳？

  「吃飯吧。」虞或說道。

  步微沒有再多說，默默地拿起了筷子扒飯。

  吃完飯後，虞或站起身收拾碗筷。

  「我來洗碗吧。」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不用，你去沙發上看電視去吧。」虞或攔下了步微，「這些我來做就好。」

  洗過碗，虞或也不停，直接翻出了吸塵機和拖把，給步微家來了一個大掃除。

  「要不我來幫你一點吧。」步微有些不好意思想從沙發上下來。

  正在擦玻璃的虞或回頭一眼瞪向步微：「地板還沒幹，你給我踩出個印子來試試！」

  步微默默地將腳收了回去。

  等地板干到虞或允許步微下地的程度時，虞或已經做完全部家務了。

  「我之前聽他們叫你指揮官，你應該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怎麼跑到我家來當保潔了？」步微抱著腿問道。

  虞或終於歇了下來，坐在步微的身邊和步微一起看著電視：「我就是再厲害在你們Z國也啥都不是，這不還得巴結一下你讓你收留我幾天嗎？」

  步微問：「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虞或低笑一聲：「這個你還是不要知道了，外人若是問起，你就一口咬定說我是你一個網友，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步微撐起身子：「你該不會值五十萬吧？」

  虞或瞥了步微一眼：「在國外或許是，但是在你們國家，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來旅遊的遊客哦，我的旅遊簽證可是合法的。」

  「你是為了我來的嗎？」步微問道。

  虞或掏出一包薯片扔給了步微：「可以這麼說。」

  步微撕開包裝袋：「你想對我圖謀不軌？」

  「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你是個很不錯的能和我結婚的人不是嗎？」虞或含笑看著步微。

  步微反問：「你的身份允許你和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結婚嗎？」

  虞或愣了一下，眼底的熱情消退了些許，坐在步微的身邊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地道：「開個玩笑罷了，看電視吧，我來選一部電影。」

  然後虞或就選了一部恐怖片，若是放在以前，步微可能會害怕，但是放在了現在，經歷了那麼久的事情，這些東西還真的是嚇不到步微了。

  有虞或在，步微的作息好了不少，每天早上八點，步微總會被虞或叫醒，拎到餐桌前吃早餐，有的時候是虞或自己做的，有的時候是虞或出去晨跑買回來的。

  吃完早餐步微就轉進了書房裡看書，虞或有的時候跟著步微一起看書，有的時候則是在處理他的那些秘密文件。

  到了十一點，虞或不管手上還沒有事情都會轉進廚房給步微做午飯，下午或是出門散散步，或是還在書房裡看書，等到晚上吃完晚飯後就是娛樂時間。

  步微和虞或會一起看看電視，或者是一起打打遊戲。

  日子過得倒也平靜，就像是兩個人相依相偎著取暖一般，無關風月，只是雙方都渴求的陪伴。

  只是每日步微都會思念著謝君牧，有的時候看著書就會覺得書頁變成了謝君牧的面容，有的時候甚至會突然聽見謝君牧的呼喚，只是一抬頭，眼前什麼都沒有。

  打破平靜的是步絳的突然回家。

  步絳敲響家門，步微打開門的時候，虞或還在廚房裡給步微做下午茶的小蛋糕。

  步微看到步絳的那一刻愣了一下，既是沒有想到步絳會回來，也是害怕身份特殊的虞或和步絳起了衝突。

  「爸。」步微輕聲喚了一聲。

  聽到動靜的虞或從書房裡出來，手上還帶著一次性手套，拿著裱花袋，看見一身軍裝的步絳，虞或也愣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

  步絳才想和步微說話，下一秒就看見了虞或，三個人詭異的沉默了一陣子。

  然後步絳走進了房裡，關上了家門：「步微，不給爸爸介紹一下嗎？」

  介紹，這要怎麼介紹啊？

  「他是虞或，是我的······」步微朝著虞或使了個眼色。

  虞或微微一笑，然後對步絳說道：「叔叔你好，我是步微的男朋友，步微這些天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我過來陪陪她。我正在給步微做蛋糕呢，沒想到叔叔回來了，我也給叔叔做一份吧。」

  步微很無奈，但是眼下似乎也不好反駁虞或這個說法。

  「怎麼沒有告訴我？」步絳看向步微，目光卻帶著自責，他對女兒的關照居然淺薄到了女兒有了男友都不告訴自己。

  步微垂下眼帘勉強地笑了笑。

  「那晚上就一起吃個飯吧。」步絳說道，然後看向虞或，「我一直不在家裡，麻煩你照顧步微了。」

  虞或微笑：「這是應該的，叔叔。」

  這天晚上的晚飯不是虞或親自下廚的，步絳請客帶著步微和虞或一起去了飯館。

  在飯桌上，步絳和虞或相談甚歡，看樣子虞或就是說想馬上和步微領證步絳都不會這麼阻攔。

  步微坐在一邊，又想起了謝君牧和步絳的第一次見面。

  那個時候的謝君牧和步絳的談話是真的尷尬啊。

  步微無聲地嘆息了一聲，回到這裡已經半個月了，那麼算來虞朝那邊就已經過去了半年，這半年謝君牧過的可還好嗎？

  他可會思念自己？

  這裡的一個月就是那裡的一年，對於步微來說半個月已經很長了，那麼對於謝君牧而言，半年又該是怎樣的難熬。

  步絳平常是不喝酒的，但是今日步絳卻和虞或一起喝起了酒。

  「我就步微這麼一個女兒，我虧欠她很多很多，你能夠好好照顧她的話，那我就放心了。」步絳有些醉意，拉著虞或對虞或說道，「若是你真心愛步微的話，那你一定要保證你的愛是一輩子的，不然的話，我絕不會放過你，穿著軍裝我不能打你，但是脫了軍裝，我就是進局子也在所不惜。」

  步微抬眸看向了步絳。

  步絳繼續說道：「我沒什麼願望了，唯一希望的就是我的女兒，能夠好好的，我總有一天會退伍回家的，我希望那個時候，我的女兒能夠笑著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