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花禾寨

  縱然步微答應了謝君牧繼續南下前往南疆，但是步微的心情還是不太好、

  一路上步微也沒了繼續玩的心情，索性直接改了水路，順風順水的一路南下。

  趕到南疆之域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的天了。

  「不要再擔心了，一路上來都沒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不是嗎？」謝君牧安慰著步微，「馬上就放年假了，大臣們都要回家去了，我們在開春之前應該能趕回去，不會耽誤事情的。」

  步微悶悶不樂地點了點頭：「嗯，都到這裡了，難不成真的就轉頭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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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發現步微和謝君牧好像鬧矛盾的北辰雲湛心情好得不行，晃悠過來看了看步微的肚子然後問道：「步區區，你這都三個月了吧，怎麼肚子還不見大？」

  步微翻了個白眼，何止肚子不見大，連月信都已經來過一次了。

  「走吧，尤曜已經把人找到了。」謝君牧扶著步微說道。

  步微點了點頭：「嗯，走吧。」

  北辰雲湛一頭霧水：「找什麼人？」

  「去見一個故人而已，我們去去就回，你去定客棧吧。」謝君牧對北辰雲湛說了一句。

  北辰雲湛沒有多想：「行行行，你們兩個偷偷出去玩，把我當僕人使喚對吧。」

  步微和謝君牧都沒有搭理北辰雲湛的話，等北辰雲湛發完牢騷，步微和謝君牧早就走出去好一段距離了。

  尤曜在幾天前就已經給謝君牧傳了一個地址，蠱師這種職業好像就是註定要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的。

  進山的這一日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山路上被前幾日下的雪覆蓋，雪水有些融化，山路泥濘不堪。

  謝君牧走在前頭探路，回頭向步微伸手想要扶著步微，步微卻並沒有去搭謝君牧的手，自己扶著石壁走了過去。

  謝君牧頓了一下，然後默默地收回了手沒有說話。

  一路上都是這個樣子，每每遇到難行的地方，謝君牧都想幫步微一把，可是步微卻一次又一次地拒絕謝君牧的幫助，就像是刻意要證明不需要謝君牧這般呵護著一般。

  不僅是今日走山路如此，這一路上都是如此。

  「區區。」謝君牧忍不住拉住了步微。

  步微一直看著路，直到謝君牧拉住了自己才抬眸看向謝君牧。

  謝君牧有些氣憤，看著步微問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步微瞥了謝君牧幾眼：「你沒有做錯什麼。」

  「那你這又是什麼意思？」謝君牧質問著步微，「我想要你平平安安有錯嗎？我帶你來南疆看看你的身體到底如何有錯嗎？為何你一路上都不理我，倒像是我做錯了一樣。」

  「你沒有做錯，是我害怕。」步微垂著眼帘說道。

  謝君牧問：「你到底怕什麼？」

  「我怕變法失敗，細數歷朝歷代，從來就沒有一人主持變法的人在變法失敗之後有善終，我是公主，或許不會受到很大的牽連，但是你呢？」步微反問謝君牧。

  謝君牧沉默了片刻，然後抬手將步微擁入懷中：「你的夫君不會那麼不濟啊區區。」

  「我自然也希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但是······是關於你，我該如何是好？」步微的眼眶都紅了，「阿牧，我真的害怕。」

  謝君牧擔心著步微，步微也擔心著謝君牧，分明心裡都是對方，可是卻差點傷害到了對方。

  等步微和謝君牧終於趕到尤曜說的地方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讓步微和謝君牧目瞪口呆。

  滿堂的白幡飄飄，顯然是有人去世了。

  「公主殿下，謝將軍，你們來了。」尤曜走了過來喚道。

  謝君牧微微皺眉：「這是怎麼回事？」

  尤曜抿了抿唇：「昨日夜裡，老蠱師去世了。」

  步微和謝君牧雖然心裡一緊猜到了，但是還是愣了一下，怎麼就這麼巧，在步微和謝君牧趕來的前一天，那位蠱師就去世了。

  「我可以去看一看嗎？」步微問道。

  尤曜想了想然後回頭喚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孩：「風姑娘。」

  穿著苗疆服飾的一個女孩走了過來，尤曜和那位姑娘說了幾句話，姑娘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將右手貼在胸前，對著步微和謝君牧鞠了一躬：「公主殿下，請吧。」

  步微對著那個姑娘的點了點頭，然後跟著那位風姑娘走入靈堂。

  謝君牧才想要跟上卻被尤曜攔住了。

  「怎麼了？」謝君牧問道。

  「這裡的規矩，男子不得入內。」尤曜回答道，「君牧，苗疆是以女為尊的。」

  謝君牧沒有再堅持然後點了點頭問；「你說的蠱師已經死了，那麼區區要如何是好？」

  「苗疆蠱師甚多，或許其他的人……」尤曜越說越沒有底氣，畢竟他只認識那一個蠱師，而且自己來的時候那個蠱師已經病入膏肓了。

  步微跟著那位風姑娘走進靈堂，卻發現靈堂里並沒有擺放棺木。

  「公主，請。」風姑娘掀開一塊帘子對不去說道。

  步微停下腳步，有些遲疑地看著那個風姑娘：「你要帶我去哪裡？」

  「大祭司之前說過公主會來，大祭司也說了，公主來了之後請公主去見她。」風姑娘說道。

  步微問：「你們大祭司是誰？」

  「公主去了就知道了。」風姑娘不願意再透露更多了。

  步微思索了片刻抬步走了進去。

  這一塊布簾後面竟然不再是室內，而是進了一片藤林，每一棵古木都有參天高，遮擋住陽光，不見天日。

  順著藤蔓一路前行，步微被引到了一顆巨大的樹下。

  這棵樹是什麼樹步微不清楚，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這棵樹至少生長了百年之久。

  「大祭司，公主來了。」風姑娘上前通報。

  「公主殿下大駕光臨，風靈有失遠迎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樹梢上傳來。

  步微抬起頭看去，在綠蔭之中找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了一個被藤蔓縛住四肢，懸掛在樹上的女子。

  「你就是大祭司？」步微問道。

  風姑娘已經悄然退了下去，只剩下步微和那位名叫風靈的大祭司。

  「抱歉公主殿下，本來應該親自迎接你的，但是你也看見了，我沒法離開這棵樹。」風靈笑了笑無奈地說道。

  步微眉峰微鎖，看著這樣子的風靈有些害怕：「你……這是在做什麼？」

  風靈幽幽地說道：「公主殿下又何必明知故問，我還要求公主殿下放了我。」

  步微一頭霧水地看見風靈：「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的話。」

  風靈看向步微，認真地打量了一番步微，然後眼裡浮現出一抹幸災樂禍：「哦，他也給你種了蠱啊。」

  「若是要說話就好好說話，若是你要這麼陰陽怪氣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步微給風靈下了通牒。

  風靈笑了，「咯咯」的笑聲在這靜謐的藤林之中顯得格外詭異。

  「大概是三十年前，有一個男人手裡拿著劍一個人闖進了我們花禾寨，打破了花禾寨多年來的寧靜。他拿劍指著我，要我交出雙棲蠱，要與一人轉世續緣。可是那個時候，我們根本還沒有養出雙棲蠱，他沒有得到自己想到的，於是大開殺戒。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男人分明生得俊俏，一副遺世獨立的仙人模樣，卻做出了堪比惡魔的事情。」風靈平淡地說道，好像那些事情並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花禾寨上下四萬人一起抵抗他居然都不敵，最後他踩著一地我族人的屍體走到我面前，將我困在了這棵古樹上，告訴我何時他想要看見的人回來了，何時我便能重獲自由。」

  「那個男人……」步微大抵是知道了，「是虞或？」

  風靈輕飄飄地看著步微：「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他和你是有關係的。」

  步微問：「你這又是怎麼知道的？」

  風靈回答：「我自然是有我知道的本事，所以你今日來是為了什麼？」

  「也不為什麼，只是覺得我身子裡被種了蠱蟲，所以想過來找個人看看到底有沒有危險。」步微淡淡地回答道。

  風靈合上眼眸，似是在感受著什麼，好一會兒之後輕輕地說道：「這蠱應該是那個人給你種下的吧。」

  步微如實回答：「我不知道。」

  風靈低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沒事，是有蠱蟲，但是此蠱是護你的不是傷你的，只不過為你中蠱的人還不夠高明，應該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所以會有點不痛不癢的副作用，比如出現假孕、假死。」

  「假孕我能明白，假死是何意？」步微問道。

  風靈笑了笑：「或許是指你會有兩條命吧。」

  步微走出來的時候卻沒看見謝君牧和尤曜。

  「風姑娘，和我一起來的那兩個人你？」步微問道。

  「公主，我叫風樂，你叫我小樂就好了。」風樂對步微笑了笑說道。

  步微對怎麼叫風樂並不感興趣：「所以和我一起來的兩個人去哪裡了？」

  「公主莫急，我們花禾寨有一種花，食之可延年益壽，那位將軍與醫師為公主採花去了，公主現在我們這裡歇息等著吧。」風樂微笑著對步微說道。

  步微將信將疑地看著風樂：「這麼冷的天，大雪都快要封山了，還能生長什麼花？」

  「公主不知，那花我們經常喚住寒霜花，正是在大雪數日雪霽之後才會生長出來的，這幾日正好雪停，這個時候去尋是最容易的。我們也勸過那位將軍不要去尋了，是很難尋到的。但是那位將軍聽說對公主是有益的，就一定要去。」風樂解釋道。

  著倒是像謝君牧能夠做出來的事情，步微勉強信了風樂的這個說辭。

  只是步微從天亮等到天黑，都沒有見到謝君牧回來。

  「公主，該吃飯看，也不知道我們這裡的食物你能不能吃得慣。」風樂為步微端進來了飯菜。

  步微坐在屋子裡，冷冰冰地看著風樂：「天都黑了，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

  「大概是因為還沒有找到吧。」風樂微笑著回答道，「公主殿下你別擔心，我們自己去尋也是要尋個三四天的，謝將軍他們只怕是也要個幾天時間的。」

  步微沒有說話，也沒有去動風樂送過來的飯菜。

  「公主，我只當你擔心謝將軍，可是謝將軍是為了你出去的，你要是在這裡不顧著自己，豈不是讓辜負了謝將軍嗎？」風樂勸道，「你快點吃些東西吧。」

  步微的目光落在風樂端來的飯菜上，片刻之後問道：「這飯菜裡面加了什麼？」

  風樂不解地看著步微：「公主在說什麼？」

  步微猛地站起身掐住了風樂的脖子：「我問你飯菜裡面加了什麼東西？！謝君牧和尤曜到底被你們帶去哪裡了？你們想做什麼？！」

  風樂瞪大了眼睛看著步微，雙手抓住步微掐著自己脖子的手，不停地拍打著要步微鬆手。

  步微冷冰冰地看著風樂掙扎著，手上的力道卻半點不松。

  「放手！」外面一個人又沖了上來，大喊著朝著步微跑過來。

  步微甩手就將手上的風樂朝著那個人砸了過去，兩個人撞到一起都倒在了地上。

  步微趁機就朝著外面跑出去。

  「她跑了！蠱母跑了！」風樂連忙大叫了起來。

  步微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能拼盡全力地往外跑。

  花禾寨四面八方都衝出來了人，朝著步微跑過來要抓住步微。

  不管往哪個方向跑，都有人。

  「別傷著蠱母！」風樂在後邊大喊著。

  那些來圍堵步微的人似乎有些忌憚，只是堵著步微的路，卻並不敢上前去抓步微。

  步微掃視了一圈四周，抬手拔下頭上的髮簪抵住了自己：「全都給我讓開！我不管你們想要做什麼，只要讓我離開，我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公主你別衝動！」風樂連忙喊道。

  步微轉身看向風樂，冷笑了兩聲：「給我讓開！」

  風樂咬唇，然後揮了揮手，寨民們默默地讓開了一條道。

  步微警惕地看著那些人，然後沿著那條被讓出來的道路往外走。

  「公主！」風樂突然大喊了一聲撲上前來。

  一陣白色的煙霧衝著步微揚來，頃刻之間步微便覺得一陣頭昏眼花，手中的簪子無力地落到了地上。

  風樂上前扶住了軟綿無力的步微，輕聲地說道：「公主，我們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