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無恙

  謝君牧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帶著步微要南下去玩幾天散散心。

  就在步微和謝君牧要出門的時候，門口多了一輛馬車。

  謝君牧看著那輛馬車無語了一陣子然後開口：「雲湛，你做什麼？」

  「怎麼了？你們可以出去玩我就不可以嗎？」坐在馬車裡的北辰雲湛探出頭問道。

  步微問：「那你去哪裡？該不會剛好和我們順路吧？」

  北辰雲湛冷哼一聲：「這路又不是你們家修得，順路還不行嗎？」

  步微摸著下巴想了想然後說道：「其實吧，這路要算起來也真的是可以算是我們家修的。」

  

  北辰雲湛：「······」

  「既然順路那就一起走吧。」謝君牧說了一句，然後扶著步微上馬車，「小心些。」

  步微提著裙擺爬上了馬車，謝君牧也跟著轉了進去。

  北辰雲湛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我坐馬車是手傷了，謝駙馬坐馬車是做什麼啊？」

  謝君牧轉頭對著北辰雲湛微微一笑：「雲湛，大哥是要陪著你的嫂子。」

  北辰雲湛頓時更氣了，自己閒著沒事多嘴說什麼話呢！

  馬隊啟程，簡裝上陣，一路上謝君牧一路陪著步微，又有北辰雲湛時不時要來找不自在，卻被謝君牧幾句話懟回去，不自在的人變成北辰雲湛自己，就算是枯燥的趕路都變得不枯燥了。

  走了兩三天，到了一處小縣城，一行人停下來休息。

  為了趕路，步微三人是啃了兩天的乾糧，好不容易能找家館子好好吃一頓熱乎飯，步微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步微坐在中間，謝君牧和北辰雲湛一左一右地坐在步微的兩邊，看得店家一臉迷茫，不知道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三位客官要吃些什麼？」小二拿上了菜單一人分了一份問道。

  這家店不大，但是也不小，菜單上的菜品也很是新奇，應當都是本地的美事。

  步微翻著菜單還在想著是要是面還是吃飯的時候，謝君牧已經先開始點菜了。

  謝君牧翻了幾頁，然後目光在其中一頁上停頓了片刻然後把小二叫到自己面前，一指菜單：「我要這一頁就夠了。」

  步微瞬間抬頭疑惑地看向謝君牧：「？？？」

  北辰雲湛也不甘示弱，又把小二叫過去：「我要這一頁。」

  小二目瞪口呆地看向步微，想要步微做個主，步微沉默了片刻，在數了數菜單只有兩頁半後遞出菜單對震驚的小二說道：「炒這一整本吧。」

  小二：「啊？」

  在小二再三確認步微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來砸場子之後，小二還是滿臉震驚地抱著菜單下去了。

  步微端起剛剛小二倒的茶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我剛剛上樓的時候看了一眼，這家店的分量好像不是很大，一會兒要是吃不完就分給街上的乞丐吧。」

  「嗯，好。」謝君牧應了一聲然後對北辰雲湛說道，「雲湛，你做錯位子了，過來。」

  北辰雲湛左右看了看：「我怎麼坐錯位子了？這哪裡寫了我不能坐嗎？」

  「坐在自家嫂子身邊是什體統？虧你還是富家子弟。」謝君牧在北辰雲湛剛剛坐下的時候就不開心，叫不過來北辰雲湛臉色就更不好看了，心情也很複雜。

  北辰雲湛嘚瑟地看著北辰雲湛：「坐在自己嫂子身邊怎麼了？誰家規定不能坐在嫂子身邊吃飯了？要擱以前嫂子還和我單獨吃飯呢。」

  步微不想搭理這兩兄弟，端著茶水一口一口喝著，等著小二上菜。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別讓我把你趕出去。」謝君牧威脅著北辰雲湛。

  北辰雲湛就是不動：「我就是喜歡這個位子，我好累，動不了，只能坐在這裡了。」

  「你可真是不聽話。」謝君牧的語氣還算是溫和。

  北辰雲湛頑劣一笑：「老子就是流氓怎麼的？」

  步微百無聊賴地往樓下大堂看去，順便提醒了一句：「雖然這是在二樓，但是這不是單獨的雅間，你們要不想被圍觀的話就都聽話一點。」

  謝君牧不說話了，北辰雲湛冷哼一聲也不說話了。

  步微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賓客，目光突然落在一桌客人上，那是一個俊俏的公子哥，身邊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姑娘，笑語嫣然地依偎在公子哥身上，給公子哥夾菜餵酒。

  他們應當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侶，更像是從青樓里拉出來陪笑的姑娘。

  謝君牧注意到步微的視線，伸手擋了一下把步微的目光拉了回來：「沒什麼好看的，不必多看。」

  「你之前是不是也這麼幹過？」步微看向北辰雲湛問道。

  北辰雲湛頓了一下，瞥了一眼樓下，然後擺出了一副沒聽見步微在說什麼的表情，還端起茶掩飾地喝了一口。

  步微低笑了一聲，就在看到樓下那對男女的一瞬間，步微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幅畫面，是步微少時一次和北辰雲湛爭執，鬧得不歡而散。

  後來還是步微放下身段去找北辰雲湛，卻也見北辰雲湛擁著一個風塵女子故意要氣步微。

  小二很快就送上了一部分的菜餚，步微說得不錯，果然這家店的分量不大，甚至有些菜餚只顧一口的。

  滿滿一本菜單的菜，步微吃得肚子圓滾滾的，看著倒像是真的懷了身孕的樣子，而緊著步微先吃飽的謝君牧和北辰雲湛根本就沒吃飽，又各自加了兩碗湯麵才心滿意足。

  入夜，步微和謝君牧一間房，北辰雲湛自己一間房，然而等快要休息的時候，北辰雲湛抱著被子過來敲門了。

  「北辰雲湛！你到底要做什麼？！」謝君牧堵在門口瞪著北辰雲湛。

  北辰雲湛一手抱著被子，厚著臉皮地站在門口：「我只是第一次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一個人睡害怕不行嗎？」

  「害怕讓謝川去陪你睡，還是你自己去找幾個侍衛，來我的房間是什麼道理。」謝君牧皺著眉說道。

  「你不是我的好大哥嗎？」北辰雲湛挑眉問道，「我一個人害怕你不得收留我驅散我的恐懼？」

  步微被北辰雲湛逗笑了。

  「那你看這樣子行不行，讓阿牧過去陪你睡，我讓七娘過來陪著我。」步微撐著下巴說道。

  謝君牧一口回絕：「不可以。」

  北辰雲湛：「也可以啊。」

  步微：「······」

  「你們走吧，我要休息了。」步微揮了揮手，「你們兄弟情深，我好好休息。」

  謝君牧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區區······」

  北辰雲湛一把勾住謝君牧的肩膀就把謝君牧拖出去：「來吧大哥，咱們兄弟倆也該籠絡一下感情了。」

  房門被關上，謝君牧盯著緊閉的房門看了好一會兒低笑出聲，反手勾住北辰雲湛的肩膀：「好啊，那就讓大哥今晚好好和你談談人生。」

  「公主，隔壁真的沒事嗎？我怎麼聽著隔壁的北辰雲湛叫得這麼慘啊？」林七娘好奇地問道。

  步微打了個哈欠翻了身蓋上被子：「哥哥打弟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別管了七娘，快點睡吧，明天我們還得趕路呢。」

  林七娘點了點頭然後走到步微身邊：「公主，我再給你看一看脈象吧。」

  步微伸出手：「嗯。」

  林七娘搭上步微的手腕診斷了一會兒收回手：「嗯，公主的身子和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應當也是無礙。」

  步微點了點頭：「知道了，睡吧睡吧。」

  尤曜雖說只是隨口一說，但步微大抵也是明白了，步微身體裡多半就是有蠱蟲了。

  謝君牧要帶著步微南下，想必就是想帶著步微往苗疆靠一靠。

  一夜過去，步微休息得很好，一早起來神清氣爽的，謝君牧也是精神抖擻的樣子，只是北辰雲湛黑著眼圈爬上馬車就開始補眠。

  「你昨晚又打他了嗎？」步微靠進謝君牧的懷裡問道。

  謝君牧懶洋洋地回答：「他想要和我切磋切磋，我就陪他練了練。」

  「然後壓著他打了一頓？」步微問。

  謝君牧笑了笑：「是他技不如人。」

  步微笑著搖了搖頭：「要是讓大家知道我們走儒將風格的謝大將軍左手打一個顧遺闕，右手錘一個北辰雲湛，他們應該會很震驚吧。」

  謝君牧低笑一聲：「或許吧。」

  謝君牧端著君子架子這麼多年，之前那些年謝君牧的心思只在軍隊和謝家之上，對於朝廷的明爭暗鬥雖然也有自己籠絡勢力，卻都只為爭奪謝家，其他的都是明哲保身，自然要修一個好人脈好脾氣。

  但是碰上步微之後，謝君牧有些時候真的覺得拳頭比嘴好用。

  「到下一座城的時候，咱們玩幾天吧，不要急著趕去苗疆。」步微輕輕地說道。

  謝君牧愣了一下，如何笑道：「區區果然聰慧，什麼都瞞不住區區。」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怕我自己害怕，不過我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我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啊。」步微說道，「而且你這麼瞞著我，以後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你又要這麼跟我解釋呢？」

  謝君牧抬手撫摸著步微的頭：「區區啊，我當真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完完全全依賴著我。」

  「從我去戎疆找你的那一刻起，我應該就不能是溫室里的嬌花了。」

  行到下一座城的時候，謝君牧果然不急著南下了，帶著步微打算在城裡玩幾日再走。

  今日的天氣暖和了些，謝君牧將北辰雲湛丟在客棧里，偷偷地將步微帶出去，兩個人一起玩。

  沿著街沒有目的地轉悠著，吃吃京城沒有的小吃，買些步微看上的小玩意。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小夫妻一般，自在快意。

  只是等步微和謝君牧玩夠了回到客棧之後，對上北辰雲湛那張臭臉是真的不愉快。

  晚上用完晚膳，林七娘照例過來給步微診了個脈，然後一臉疑惑地看著步微：「公主······」

  「怎麼了？」謝君牧緊張地問，「是······」

  「公主的喜脈不見了。」林七娘回答道，「公主如今一切正常。」

  「喜脈消失了？」步微有些懵，「那這個是說我沒事了嗎？」

  「脈象一切安好，公主殿下的身體很好，不過······」林七娘皺著眉，「要說有事沒事我也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步微撐著腦袋：「可是我的月信確實兩個月沒有來了，如今喜脈消失，那······」

  「要不還是早日南下吧。」林七娘也知道了步微這次出京是為了什麼，只能保守地給了步微這個建議。

  謝君牧看向步微對步微徵求意見：「區區，你覺得呢？」

  步微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要不我們慢一些回京城去吧。」

  謝君牧愣了一下：「你如今要回京城去？」

  步微點了點頭：「真要到南疆的話我們要走好幾個月，朝堂上雖然說有蜀大人在那邊，可是他一個人在那邊我還是放心不下。如今我的身子既然已經無恙了，不如就先回去，等著尤曜把人帶回來也是一樣的。」

  「你就為了變法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嗎？」謝君牧的語氣有些生硬，似乎有些生氣。

  步微輕輕地扯了一下謝君牧：「阿牧，國師大人說過我這個福大命大的，我不會有事的。」

  「國師大人，國師大人，什麼都是國師大人，他若是真的那麼神，他如今又跑什麼？」謝君牧急了，「在還沒有弄清楚你的身子到底是什麼樣子之前，變法的事情先放在一邊。」

  謝君牧急步微也急了：「阿牧，變法之事刻不容緩，稍微慢一步就有可能全軍覆沒。歷朝歷代就因為拖延導致變法失敗的事情還少嗎？」

  「那難道你的性命就能夠緩嗎？」謝君牧反問步微，「變法可以失敗，我也可以陪你從頭再來。但是你要是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

  步微抿唇撇過頭不說話了。

  謝君牧蹲在步微的面前伸手去拉步微的手，卻被步微一把甩開。

  「我為了你，你就這麼對我嗎？」謝君牧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步微沉吟了片刻，還是不忍心與謝君牧這般互相傷害：「我聽你的話，我們去苗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