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吃魚尾的老爺

  曹令容剛到謝府的這幾天確實挺安分，除了第一天念著步微的身份要來給步微請安被步微攔了回去後三四天都和步微井水不犯河水的。

  曹令容名義上的那位兄長名喚曹南華，是從四品的外官，回京述職需要排著隊向上面述職，一般來說都要耽擱半個多月的時間。

  曹令容既然借宿謝府，曹南華自然也是一起借宿了。

  也不知道曹令容在打什么小算盤，平日步微出房門閒逛的時候，遇到曹南華的次數居然都比遇到曹令容的次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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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謝君牧從樞密院回來得很晚，步微得了謝君牧今晚要加班加點的消息早已經自己吃過飯了，正坐在床沿上看信。

  「回來了。餓不餓，小廚房裡有宵夜，要不要吃一點？」步微一邊看著信一邊問。

  謝君牧搖了搖頭自己動手脫去官服：「不用了，我在樞密院吃過了。區區在看誰的信？」

  「給我寫信的還能有誰啊。」步微將信紙擱到一邊走到謝君牧身邊伸手要幫謝君牧，「淨房裡備好水了，去沐浴吧。」

  謝君牧連忙按住了步微的手笑了笑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快去歇著，馬上十月了，天轉涼了，別凍著了。」

  步微笑了笑：「這天氣哪裡就能凍到我，你天天伺候我著伺候我那的，我就不能幫你脫個衣服嗎？」

  謝君牧揉了把步微的頭：「你是我的公主殿下，怎麼能讓你來伺候我，快上床等我回來伺候你。」

  步微嬌嗔地瞪了謝君牧一眼，然後乖乖地爬上床：「快點，我等你。」

  謝君牧收拾得很快，一刻半鐘左右就換好了寢衣出來了，一面吹了多餘的蠟燭，一面坐到了床沿上又一次詢問步微：「剛剛是誰的信？北辰雲湛的？還是虞或的？」

  步微失笑：「就看封信你也能吃醋。」

  謝君牧也一併洗了頭，長發還沒完全乾，披在背上讓謝君牧的容顏添了幾分柔美嫵媚的意味。

  「我醋了你不歡喜嗎？」謝君牧拿著一條帕子自己擦著未乾的頭髮問道。

  步微湊上前去，跪坐在床榻上，搶過謝君牧手裡的錦帕幫謝君牧擦頭髮：「是秦泱來的信，你把匈奴打下來了，邊境變化，秦泱帶著部隊前推去往新的邊境線，那邊的環境更加惡劣，想要種點的都不成。士兵們吃多了羊肉熬不住，想念大米飯和蔬菜了。」

  謝君牧想了想說道：「那塊地方的條件確實更難，我打的那一戰雖說是用你在相王府的那筆嫁妝添上沒有動用國庫，但是國庫的情況也並不好。而且如今虞朝疆域擴充了一大片，皇上又特許戰後三年不納稅，休養生息的。國庫是比以前還要吃緊，發給玄武軍的軍餉也不並沒有增加。」

  「秦泱還真是個能屈能伸的，還伸手要錢的時候就伸手要錢。這不，寫信說了一大堆，最後一句：『公主殿下若不想看見玄武軍全軍因為飢餓啃食草地，請速撥款』。跟我以前和家長討要生活費一樣。」

  謝君牧：「嗯？」

  「哦，就是說跟我以前和長輩要錢一樣。」步微回答道。

  謝君牧笑了笑：「他們不容易，府里帳上看看能撥出多少給一點吧。」

  步微點了點頭：「我已經想好了，前些日子顧遺闕給了我兩萬兩，我先拿一半給他們。」

  「顧遺闕為什麼要給你兩萬兩？」謝君牧問道，「怎麼之前沒和我說起？」

  「那日剛收了錢回來就看見曹令容一時間忘記了嘛。」步微撒嬌著道，「他不是被我家阿牧打了一頓嗎？頭破血流，手斷腳斷的。爹爹說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就讓我去看看，我就看到他那副樣子。他給我塞錢讓我別往外傳。」

  謝君牧失笑搖了搖頭：「死要面子的傢伙。」

  步微摸著謝君牧半乾的頭髮咋舌一聲：「好好的為什麼大晚上洗頭髮，什麼時候才能幹啊。」

  謝君牧也自己摸了一把頭髮，發尾還濕淋淋的：「我出去吹吹風應該能幹得快一點，你先睡吧。」

  「我什麼時候先睡過嘛。」步微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下床，「我陪你去。」

  步微話音才落，屋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嬰兒般的嚶嚀聲。

  步微頓了一下，謝君牧也聽到了，二人一同往上看了一眼。

  「喵——」

  又是一聲傳來，是貓叫聲，詭異無比的貓叫聲，在夜色之中顯得淒涼迷幻。

  夜很深了，謝君牧都準備上床了，燭火也熄滅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屋外傳來貓叫真的是恐怖。

  「阿牧。」步微縮了縮脖子有些瘮得慌。

  謝府里怎麼會有貓？就是野貓也不應該啊。

  謝君牧皺了皺眉，然後從衣櫥中取出一件衣服穿上：「我出去看看。」

  步微向謝君牧招手：「阿牧，我和你一起出去。」

  謝君牧便又取了一件衣服給步微裹上，然後將步微攬在懷裡一起出了門。

  步微和謝君牧是一起住在謝君牧之前的院子裡的，謝君牧不喜歡自己的院子裡人多，若是謝君牧不在小茶和林七娘還會在院子裡等著伺候步微。

  謝君牧回來了其餘人就都退出去了，更別說是如今謝君牧和步微就要睡了的時候。

  院子裡空蕩蕩的，除了步微和謝君牧就沒有第三個人。

  秋冬之際，天有些涼，今夜的風也很大，吹的廊下的燈籠搖搖擺擺，庭院裡的樹葉發出颯颯的聲音，除了這些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步微有些害怕，貼在謝君牧的懷裡扯了扯謝君牧：「阿牧，好晚了，都過一更天了，我們回去睡覺吧。」

  謝君牧抱著步微輕聲說了一聲：「別怕。」一邊安慰著步微，謝君牧一邊目光如炬地審視著四周。

  突然之間，謝君牧的目光在一個方向定格住了。

  「阿牧？」步微低聲喚了一聲。

  謝君牧抬起手捂住了步微的眼睛：「區區，我們先回房去。」

  步微心裡咯噔一聲，知道事情不對了：「阿牧，怎麼了？」

  謝君牧一手捂住步微的眼睛一手摟住步微的腰將步微帶回了房間裡：「沒什麼事，外面太冷了，先回去。」

  步微怎麼可能會信謝君牧的「沒什麼事」，跟著謝君牧回到房間裡，步微扒下了謝君牧的手追問：「外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謝君牧將步微抱回床上蓋上被子：「乖乖，先躺著，我出去處理一下。」

  步微拉住謝君牧：「在家裡時間比較長的是我，如果發生了什麼時候，能夠及時處理的也是我，所以不要擔心我害怕，告訴我吧。」

  謝君牧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東牆角那邊摔進了幾隻死貓，濺了一牆的血。這就不要看了，我讓人去收拾一下。」

  步微皺起眉：「我們院子裡怎麼會出現這些東西？」

  謝君牧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先······」

  謝君牧話還沒有說完，屋外又傳來了一陣貓叫聲。

  「喵——」

  步微不由得又打了一個冷顫，謝君牧將步微抱進懷中輕輕地拍了拍安慰步微，然後抬手食指與大拇指圈了一個圈，在嘴邊打了個響亮的口哨聲。

  口哨聲才落，步微就聽到了老爺的犬吠聲。

  貓狗從來就是水火不容的，一時之間屋外犬吠貓叫不斷，悽厲駭人。

  步微皺著眉往謝君牧的懷裡躲去，謝君牧捂住了步微的耳朵：「沒事，別怕，老爺一隻狗就能全解決了。」

  步微縮在謝君牧的懷裡後怕地說道：「還好你今晚回來了，要是你今晚覺得很晚了直接睡在樞密院，我指不定就被嚇成瘋子了。」

  謝君牧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道：「是啊，今日公務很多，我原本也是打算不回來直接歇在樞密院的，但是想到一天沒見著我家區區還是回來了。」

  「所以說這群貓是看著你不在跑來嚇唬我的。」步微漫不經心地說道。

  謝君牧輕輕地點頭表示贊同。

  外面的聲音逐漸消失，看樣子老爺已經把事情辦好了。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老爺的兩聲輕吠，謝君牧摸了摸步微的後背說道：「好了，已經處理完了。」說完後謝君牧便坐到了一邊繼續擦頭髮。

  步微坐在床沿上晃著腿想了一會兒後問道：「阿牧，你今晚回來有多少人知道？」

  「沒什麼人知道，府門都關了，下人開了門我一路走回來都沒有再看見其他人。」謝君牧回答道。

  步微點了點頭又是一陣思索：「行吧，那我們先睡了，明天你安心去樞密院，我在家裡把鬧么蛾子的人揪出來。」

  謝君牧問道：「不如明日我告假在家裡陪你？」

  「不必，家裡除了你之外沒什麼不好對付的。」步微搖了搖頭拒絕了謝君牧。

  謝君牧奇怪地看著步微：「嗯？我不好對付？」

  步微才要說「不是」一時間想到了什麼，看了謝君牧幾眼：「有的時候是不太好對付。」

  謝君牧心知步微說的是什麼時候，將手中的毛巾放到一邊將步微按在了床榻上：「在床上好對付的話，豈不是失了面子？」

  步微笑著躲避謝君牧的手：「那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嗎。你天天神清氣爽的，我得在床上賴著半天。」

  謝君牧摟住步微的腰，將步微往上抬了一下，咬著步微的耳朵沙啞地道：「這不是要讓公主殿下滿足嗎？」

  隔天等步微睡飽，謝君牧早就已經去樞密院了，步微打著哈欠起了床叫人進來伺候自己洗漱。

  走出房間的時候步微特意往東牆角看了一眼，早就已經乾乾淨淨了。

  「昨夜公主睡著後，謝將軍已經叫了人處理乾淨了。」林七娘看著步微看過去說了一聲。

  步微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把老爺帶過來，我領著它出去走走。」

  林七娘點了點頭然後轉頭讓人去把老爺帶了過來。

  「見過公主。」步微前腳剛踏出院門，後腳就遇到了趕回來的謝川。

  步微點了點頭然後問：「謝川啊，有什麼事嗎？」

  「今天早上主子讓屬下搜了一邊院子，屬下在東牆角的牆上發現了小半條的魚尾，主子讓屬下包了那小半條魚尾去找尤大夫看看。尤大夫和屬下說那條魚被浸泡過一種能夠使人或動物興奮的藥物。」謝川回答道。

  步微皺了皺眉：「被浸泡過藥物的魚尾巴？」

  「應該是貓吃剩下的。」謝川又補充了一句。

  步微沉吟片刻然後問：「魚尾巴還在嗎？」

  謝川從懷裡掏出了用一塊布包裹著的魚尾巴：「還在的。」

  「給老爺聞一聞。」步微示意了一下。

  謝川蹲下身，將那半條魚尾巴打開在老爺面前。

  老爺湊上前去一口就給吃了。

  「喂！」步微攔都來不及，只能揪著老爺的臉咆哮了一步，「讓你聞一下給我找人，你吃了做什麼？！我不給你飯吃的嗎？一條魚尾巴你也吃！有沒有出息啊！」

  老爺一臉無辜地對著步微搖尾巴。

  「不溜了！回家！」步微氣地拍了老爺一巴掌，扭身就要回去。

  「汪汪。」老爺叫了兩聲，然後上去咬住了步微的裙角，拉著步微想要步微跟自己走。

  步微回頭看了眼老爺：「怎麼，你吃了也能找得到？」

  老爺向前走了幾步，然後一甩頭示意步微跟上。

  「公主，老爺讓咱們跟上啊。」小茶說道。

  步微：「厲害啊。」

  步微不喜歡給老爺拴上狗繩，老爺就這麼氣宇軒昂地在前頭走著，步微帶著小茶和謝川跟在老爺的後面，一時間都不知道老爺是真老爺還是步微是假公主了。

  老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一個院子前，突然壓下前身，發出了幾聲嘶吼，然後猛地竄進了院子。

  步微還沒來得及跟著老爺進去，院子裡就傳出了一個女子的慘叫聲。

  老爺咬著人了！

  謝川顧不得步微的腳步了，連忙追了進去：「老爺！別亂咬人！」

  步微帶著小茶也連忙跟了上去，老爺正把一個丫鬟撲在地上撕咬，滿地的鮮血，房間裡的其他姑娘都嚇傻了，縮在牆角發出尖銳的叫聲。

  謝川已經衝上去拉老爺了，地上被老爺咬住的丫鬟尖叫著要逃，卻被老爺死死地咬住肩胛，血染了半個身子。

  「去叫大夫。」步微隨手指了個丫鬟呵斥道，然後又回頭去呵斥老爺，「老爺，別咬了，鬆開。」

  若是往常得了步微的命令，老爺肯定乖乖聽話的，但是今日的老爺是吃了半條被浸泡了刺激興奮藥物魚尾的老爺，連步微的呵斥都不聽了。

  又來了好幾個小廝，幾個去扒拉老爺幾個去拖被咬的丫鬟，好一會兒才終於把人救了出來。

  步微這才有心思去看老爺跑到了哪裡，回過頭的第一眼，步微就眼睛了和丫鬟們一起被嚇得縮在牆角的曹令容。

  步微的眼眸暗了一下：「曹縣主，是你啊。」

  在昨晚步微就懷疑是曹令容動的手腳，今天老爺又跑來咬了曹令容的侍女，那麼真相便只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