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當你的駙馬就夠了

  「公主，我們現在回家了嗎？」小茶等到天黑才等到步微出來，站得腿都酸了。

  步微看了看天色然後又扭頭去問王喜：「王公公，你知道前相王妃被關在哪裡嗎？」

  王喜愣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公主殿下，陳氏因為有孕正在昭台宮待產。」

  步微點了點頭：「好，知道了，多謝王公公。」

  

  「公主，你要去見陳氏嗎？」王喜問道。

  步微笑了笑：「我只是隨口問一問。」

  昭台宮其實也就是所謂的冷宮，步微走進冷宮，真的很難想像皇宮之中也會有這麼破敗的地方。

  「奴才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你怎麼來了？」冷宮的幾個嬤嬤上來迎接步微。

  步微四處看了看然後開口道：「陳氏在哪裡？本宮要見她。」

  冷宮裡面只有一個陳氏，嬤嬤自然知道步微指的是誰，連忙對步微說道：「回稟公主，陳氏是懷著身子進來的，半個時辰前陳氏胎氣發作，估計是要生了，這會兒正在屋子裡生產呢。」

  步微想了想，確實也是時候該生了。

  「帶本宮過去，本宮在門外等著她生下來。」步微道。

  「是。」嬤嬤應下，然後將步微引到了一間屋子前。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方了，生產的環境自然也不會很好，步微坐在門外，聽著裡面陳氏痛苦的呻吟聲，給陳氏接生的也沒有專門安排的產婆，還是得靠冷宮裡的這幾個嬤嬤、宮女的。

  若陳氏是頭胎的話，只怕受的罪會更多吧。

  不過也還好，陳氏已經生了數個孩子了，哪怕這一次條件艱苦了些，一個時辰之後，孩子的啼哭聲就傳了出來。

  步微從椅子上站起了身，沒一會兒一個嬤嬤就抱著孩子走了出來。

  「公主殿下，是一個男孩。」嬤嬤將孩子抱到了步微的面前說道。

  步微看了看那個滿臉通紅、哇哇大哭的男孩，沉吟片刻之後伸手接過了這個孩子。

  「我的孩子，你們要把我的孩子抱到哪裡去？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屋內傳來了陳氏的呼喊。

  嬤嬤在步微身邊說道：「公主，皇上的命令是孩子生下來之後就把陳氏遣送回陳家，這個孩子要交給內務府的。」

  「本宮知道，一會兒這個孩子本宮會帶走。」步微面無表情地說了一聲，然後抱著孩子走進了還帶著血腥味的產房。

  陳氏披頭散髮、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身邊沒有一個伺候她的人，就連身子下面滿是鮮血的褥子都沒人給她換一下。

  「給她收拾一下吧。」步微皺了皺眉，感覺有些反味。

  幾個嬤嬤這才連忙上前去給陳氏收拾。

  「你、你是區區······」陳氏疲憊地看著步微開口道。

  步微等著嬤嬤們收拾完了才抱著孩子走到陳氏身邊：「看一下吧，是一個男孩子。」

  陳氏看了看自己剛生下的孩子沒有說什麼，只是淚眼模糊地看著步微。

  「我今日來是有件事情要問你的。」步微繼續說道，「我不是你的女兒，那麼當年和我同一年出生的那個女孩去了哪裡？」

  陳氏愣了一下，然後撇過頭不想回答步微這個問題。

  「你如今瞞著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步微道，「你不說我也早晚會查出來的，若是你告訴我解開我這個困惑，日後你的這個孩子留在宮裡，我也會多照顧他一點。」

  陳氏哭了，抓住了步微的手：「區區，求求你，我也養了你十五年，我對你也很好，你幫幫我，照顧好我的孩子，我就只有這最後一個孩子了。」

  陳氏為步弈生下過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原本是能湊成三個「好」字的，可是卻因為步弈的野心，一次又一次地失去自己的孩子，這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或許是陳氏唯一一個能好好活下去的孩子了。

  「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便幫你照顧好他。」步微堅持道。

  陳氏閉上了眼睛，嘴唇動了好半天，才吐出了三個字：「在曹家。」

  「在曹家？」步微不解。

  陳氏點了點頭：「他把孩子送去了曹家，當初他說他要做的事情很危險，必須做多手準備，要是他出了什麼意外，他的孩子也要保一個下來，所以他將我的女兒送去了曹家撫養。」

  「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步微繼續問。

  陳氏不肯再說話了。

  步微低笑了一聲：「莫不是曹令容吧？」

  陳氏頓時把雙眼瞪大，一陣駭然地看著步微。

  步微看見陳氏這副表情心裡就已經有了定論了：「你再休息一會兒吧。很快你就能回到疼愛你的母家了。」

  陳家對陳氏的疼愛步微是看在眼裡的，哪怕陳氏如此不堪的回去，陳家也會將陳氏繼續視為掌上明珠的。

  「其實以你的家世品貌，若不是嫁給了步弈，一生必定美滿。」步微抱著孩子走出去的時候又回頭說了一聲，「你要給你的孩子取個名字嗎？」

  陳氏苦笑一聲：「我給他取名還有什麼用呢？不取了。」

  步微點了點頭：「好。」

  往外走了幾步，步微又一次回頭看向陳氏：「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步霆安還活著。」

  陳氏驀然怔了怔，呆呆地看向步微。

  「我把他救下來了。」步微說道，「等你回到陳家我會就是把他也給你送過去，你若是想保住這一個唯一還能喊你娘的兒子，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謝謝你······」陳氏哽咽地說道。

  步微轉身：「不必客氣，權當是謝你也演了那麼些年的良母。」

  以往都是步微在垂花門下等著謝君牧回來的，但是近日卻變成了謝君牧站在府門口等著步微回答。

  眼看著天都已經黑了，還是沒有步微的身影。

  每多等一剎那，謝君牧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剜了一刀一樣。

  想著步微在桂宮之中看自己的那一眼，步微表現得雲淡風輕，謝君牧卻是痛的錐心刺骨。

  步微不會······不要他了吧。

  「主子，你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了。我們回去等吧。」謝川勸道，「屬下替你在這邊守著，公主一回來說屬下就去叫你。」

  謝君牧沒有理會謝川，只是死死地盯著步微回來必經的那條路，這麼晚還沒有回來，步微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謝君牧想要出去找步微，可是又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也不知道找到步微之後應該說些什麼。

  「謝川，你說她還會回來嗎？」謝君牧喃喃地問道。

  「公主自然是會回來的，這裡是公主的家，公主不回來還能去哪裡？」謝川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謝君牧苦笑一聲：「可是她是公主啊，她什麼東西沒有，哪裡會容不下她。你說她今晚要留在皇宮裡，那她明晚、後晚是不是也都不會再回來了。」

  謝君牧怎麼變得這麼患得患失了。

  謝川看著謝君牧都有些心疼了：「主子，公主一定會回來的，公主她是愛你的。」

  步微是愛謝君牧的嗎？

  愛真的能夠一直留住步微嗎？

  會不會有一天，步微不愛了呢？

  謝君牧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謝川突然叫了起來：「主子，公主的馬車！是公主回來了！」

  謝君牧一個箭步就直接走了出去，馬車才停穩謝君牧就迫不及待地爬上馬車去將步微抱了下來。

  更是一步都捨不得讓步微自己走，就抱著步微往二人的院子裡走。

  「怎麼要抱著我？」步微詫異地問謝君牧。

  這原本是一句很普通的問話，但是在如今的謝君牧聽來，就成了步微已經開始不願意與自己如今親密接觸了。

  「我······」謝君牧緊張的聲音都在發抖，「只剩幾步路了，就到了。」

  「哦。」步微不明所以地看著謝君牧，「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謝君牧唯恐步微是在嫌棄自己，加快了腳步往院子裡趕。

  「我今天在桂宮裡和爹爹說了些話，我們都覺得你被北辰雲湛連累了太多了，所以乾脆除去北辰雲湛的好。」回到房間裡，步微不等謝君牧把自己放下就往下跳。

  感覺到步微「迫不及待」地離開自己的懷抱，謝君牧眼中閃過一抹悲傷，然後悄悄地往步微身邊靠了一步：「嗯。」

  「爹爹和我說讓你回來查一下北辰雲湛的名字有沒有在謝家的族譜上，若是沒有的話就把北辰雲湛的名字加上去，然後行使家主之權命令北辰雲湛回來。若是北辰雲湛回來了，那麼在京城之中他就插翅難逃，若是他不肯回來就是違抗家主之命，謝家自然有權教訓子孫，就以謝家的名義去解決了北辰雲湛。朝堂只說無法插手家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步微一回來就把步絳和自己說的話全告訴了謝君牧。

  謝君牧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回答道：「他的名字是記在北辰家那邊的，在謝靖要死之前是要把北辰雲湛的名字寫會謝家族譜，但是還沒等到開祠堂的那天謝靖就死了。」

  「爹爹想把這個功績給你，所以若是你出兵的話爹爹只當做你處理家事。若是你有困難，爹爹便以約束禮法規矩為由派出軍隊助你，若是你成功，爹爹便加賞於你，算作你為國討逆，甚至可以將被迫答應給北辰雲湛的異姓王之位給你。」步微抱著胳膊站在一邊說著，「等你成了異姓王，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你應該······會喜歡的吧。」

  「那你呢？」謝君牧問道，「你會是什麼？」

  步微笑了笑：「我是岐陽公主啊，我是個姑娘家的，爬到最高的位子也就是公主了啊。」

  所以······

  只是公主，而不再會是他的王妃嗎？

  步微這是要把她覺得好的都給自己，然後就要轉身而去了嗎？

  「我不要當異姓王。」謝君牧拉住了步微的衣袖，像是將要被拋棄的孩子一樣，「我當你的駙馬就夠了。」

  步微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志向不會是這麼點東西的。我看見過你在桂宮偷偷拿起傳國玉璽。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我想你也拒絕不了這八個字的誘惑。但是阿牧，我請求你，千萬不要去想那個位子，無上榮光給你，比肩帝王也可以給你，但是你一定只做臣，不為皇，可好？」

  謝君牧伸手，小心翼翼地將步微抱進了懷裡，步微沒有反抗，已經讓謝君牧感到慶幸了：「我絕對不會覬覦皇位，區區······我這一輩子只為臣，我不要皇位，也不要王位。我只當皇上的將軍，只當你的駙馬。你······你別走。」

  「我能走到哪裡去啊。」步微輕輕地笑了笑然後又說道，「當駙馬真的很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怎麼會辛苦呢。」謝君牧輕輕地搖了搖頭。

  步微點了下頭然後又道：「對了，明天我要回公主府一趟，可能會在公主府住幾天處理一些事情。」

  謝君牧才放下去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你要回公主府？」

  「嗯。」步微點了點頭，「我回去幾天。」

  謝君牧立刻就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公主府。」

  「不用，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歡公主府。」步微搖了搖頭拒絕了謝君牧，「我只是回去住幾天而已。」

  「那什麼時候回來？」謝君牧將頭擱在了步微的肩膀上問道。

  步微想了想自己要回去辦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會儘快辦好。」

  然而這在謝君牧的耳朵里，卻成了步微暫時不想看到自己，至於什麼時候能夠原諒自己還不一定。

  謝君牧想要留下步微，但是又生怕自己的開口讓步微更加厭倦自己。

  接下來的幾天，謝君牧按照步絳的指令將北辰雲湛的名字記到了謝靖的名下，然後以謝家的名義寫信去教北辰雲湛立刻回京。

  而步微則縮回岐陽公主府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謝君牧到底做不到真的就和步微不見面，每天下朝都來公主府找一次步微，但是有的時候能找到，有的時候卻找不到。

  隨著時間的推移，謝君牧能見到步微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將軍，公主今日沒空，你先回去吧。」公主府的公主詹事客客氣氣地對謝君牧說道。

  謝君牧站在公主府門口久久沒有動彈，步微已經連續三日沒空了。

  「我可以進去等公主空閒下來。」謝君牧說道。

  公主詹事點了點頭讓開路：「那將軍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