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微臣為公主感到可悲
2024-05-13 21:48:33
作者: 雒夜兒
「奴才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怎麼來了。」王喜正侯在桂宮外,見到步微又回來了連忙上前迎接。
「王公公,有幾位大臣在裡面?」步微停下腳步問道。
王喜回答道:「謝將軍在裡面的,還有御史台的幾位大人和幾位言官都在。」
「言官。」步微輕念了一聲然後嗤笑了一聲抬步走了進去。
「哎,公主殿下你要不等等吧。」王喜想要去攔住步微,卻先被小茶攔了下來。
「王公公,你急別去攔著公主殿下了。公主殿下現在一肚子火呢,可別往上撞去了。」小茶拉著王喜的袖子說道。
王喜愣了一下,然後小聲地問道:「小茶姑娘,公主殿下是怎麼生氣了?」
「還不是因為那些御史和言官。唉,反正現在不到我們身上咱們就別去惹著。」小茶一邊說著一邊和王喜一起站到了一邊候著。
步絳都已經習慣了,只要御史台的官員和言官們到桂宮來,氣氛就會很緊張。
早上才來過的御史台官員拉著言官又回來了,步絳不用猜就知道還是為了北辰雲湛和謝君牧的事情而來。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果不其然,一個御史主簿在向步絳行過禮之後就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北辰家有謀逆之心皇上也是清楚的。當初謝將軍舉薦北辰雲湛出征,哪怕是自出軍餉也要讓北辰雲湛帶著軍隊出去,再加之前些日子北辰駿要進京卻染疾無法順利回京。那個時候北辰駿指名要謝將軍前去交接。這其中是否是因為北辰駿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到不了京城,所以找藉口讓謝將軍前去密謀。謝將軍在內,北辰雲湛在外,若是兩者裡應外合,後果不堪設想啊皇上!」
步絳被御史主簿這段話說得無言以對,只能轉頭看向謝君牧:「謝君牧,你自己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謝君牧還沒有開口,御史主簿又搶著往下說:「皇上,謝將軍定要以北辰駿刺殺他來開脫,但是微臣想這未必不是謝君牧和北辰駿分贓不均起了內訌。指不定北辰駿是要北辰雲湛當皇帝,而謝君牧他想自己當皇帝!」
「有這麼會說話的一張嘴再加上這麼會編故事的腦子,邵主簿不去說書真的是可惜了。」謝君牧被氣笑了,「無憑無據,一張嘴就想要給我定罪嗎?!」
邵主簿嘴硬地道:「微臣若是沒有一點證據的話也不敢到皇上面前說。皇上,微臣是有證據的!」
步絳問:「什麼證據?」
「證據就是他謝君牧······」邵主簿猛地指向了謝君牧,義憤填膺地開口道,「騙娶岐陽公主!」
謝君牧的眉峰緊緊擰在了一起,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著冰冷凌厲的光芒,給人帶來無窮的壓迫感。
步絳也皺起了眉:「騙娶岐陽公主?」
「不錯,臣要彈劾謝君牧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偽君子,都是一個騙子!他從一開始接近公主就是為了騙公主嫁給他,以和皇家攀上關係,穩固自己的地位。當年公主還是相王府的郡主之時,謝君牧就屢次三番接近公主,哄騙公主,為的就是娶到公主,然後借當時相王府的力達成自己的目的。」
步絳不動聲色:「哦?然後呢?」
「一開始相王步弈也看中的謝君牧的能力,又覺得謝君牧是謝家的嫡長子,若是將郡主嫁過去既可以幫謝君牧得到謝家,也可以讓謝君牧變成自己的女婿為自己效力是一舉兩得之事。但是後來步弈發現了謝君牧要娶公主只是為了借相王府的力,謝君牧別有異心所以拒絕了這一樁婚事。誰料謝君牧就將所有心思花費在了討好公主之上,甚至不惜引得公主與相王反目成仇。」
步微抱著胳膊緩緩地走了進來。
在官員們之中似乎都已經達成了共識,岐陽公主比皇上還要可怕。
畢竟步絳要殺個人還要找個理由,一道道走程序,半路有人努力勸一勸,指不定命就保住了。
而步微不一樣,步微要殺人那是自己扛著刀就砍啊。
上次顧遺闕被步微一路從樞密院砍到尚書台的事情全朝堂上下都已經傳遍了。
見到步微走了進來,幾個大臣連忙跪了一地不敢抬頭。
謝君牧看到步微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望著步微。
唯獨沒發現步微到來的就是還在侃侃而談的那位邵主簿了。
「因為知道相王已經無法幫助自己了,所以謝君牧他舉著公主將相王扳倒。相王雖然倒台了,但是對於謝君牧而言公主殿下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謝君牧偽造了公主殿下是皇上之女的假象,讓岐陽公主成為公主,繼續為他所用。很顯然,如今謝君牧的計謀達成了。他不僅靠著岐陽公主穩穩站在朝堂之上,甚至混亂了皇上您的血脈啊!」邵主簿居然把自己說的淚如雨下,一派感人肺腑的模樣。
「你說岐陽不是朕的公主?」步絳臉都黑了,冷聲問道。
「此事是步弈在被流放前親口對微臣說的。如今的岐陽公主就是步弈的女兒,只是步弈心疼自己的女兒,所以覺得若是女兒能如此活下來也好。」邵主簿說得,「而且岐陽公主長得與敬帝的慧敦貴妃幾乎是一模一樣,皇上並非慧敦貴妃所出,皇上的女兒怎麼會像慧敦貴妃呢?」
「這話是顧遺闕教你說的嗎?」步微輕飄飄地開口。
邵主簿的身子頓了一下,然後僵硬地回頭看身後的人。
步微似笑非笑地站在邵主簿的身後看著邵主簿。
邵主簿連忙扭頭向步絳說道:「皇上,皇家血脈不容輕視,還請皇上滴血驗親!」
「放肆!你膽敢損傷龍體!」謝君牧立刻呵斥道。
「十七年前相王妃與皇上的慧靜皇后確實都生下了一名郡主,可是若是如今的岐陽郡主是慧靜皇后與皇上所出,那微臣實在是想不明白,相王妃所生的女兒在何方啊。」邵主簿繼續道。
「嬰兒夭折不在少數,你就憑這個想要來污衊公主的清白嗎?」謝君牧也連忙要為步微說話。
邵主簿堅持道:「皇上,微臣這是不願皇上被奸臣欺瞞,還請皇上驗親。」
步絳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是望向了步微。
步微走到了步絳的身邊,然後彎下腰湊到步絳的耳邊:「爹爹,君臣之間永遠都是一場博弈,你退一步他便進一步,想要贏就不能退,就得當進的那一個。」
步絳看了眼步微,在與步微對視的那一刻,步絳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來人。」步絳喊道。
聽到步絳的呼喚,王喜連忙小碎步地走了進來:「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御史主簿邵黔以下犯上、污衊國之棟樑,更兼質疑公主身世,膽大妄為,實為禮法敗類,名教罪人,拉出去廷杖三百,廢為庶人,其三代血親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府內家產全部充入國庫。」步絳一聲令下。
邵主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步絳:「皇上!你不可被奸臣賊子蠱惑啊!臣對皇上忠心耿耿啊!」
「若是還有話說的話,那邊去北鎮撫司說吧。」步微一句話就讓邵主簿噤了聲。
所有人都知道北鎮撫司是什麼地方,與其被送進那裡,還不如就現在被打死還能死得比較痛快些。
「公主,謝君牧那邊矇騙你,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微臣真是為公主感到可悲!」在被拉出去前,邵主簿還堅持著說道。
步微沒有言語,只是想起了那一日,瀕死的謝君牧用盡最後的力氣告訴自己「區區,曾經我欺騙著自己,欺騙著你,以為共同上了舞台,演了一場大戲,最後還是瞞不過自己。我愛的早已不是你身後的權勢,唯有你,步區區······」
步弈和曇華都說過謝君牧接近步微的目的不純粹,以為步微是當局者迷,但是這一次,他們都錯了,分明就是步微這個當局者最清楚。
謝君牧愛步微,早在年少時就已經悸動了,只不過是他自己不承認罷了。
就如那一日他自己說的,他欺騙著自己說謝君牧不愛步微,以為步微被自己騙到手了,但是他還是瞞不了自己。
謝君牧早就愛步微如命,不論是怎樣的步微。
看著步微不言語,謝君牧緊張地手心都出了汗,邵主簿說的那些話是他最不敢讓步微知道的,如今到底還是藏不住。
這就是所謂的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嗎?
邵主簿被杖責的慘叫傳來,其他幾位官員還是怕了,連忙向步絳告辭退了出去。
「你也先回去吧。」步微看著謝君牧說道。
謝君牧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了一抹慌張,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對步微說。
「有什麼要說的回家再慢慢說吧。」步微又道。
謝君牧的眼眸染上一抹悽苦的神色,只得向步絳告退離去。
「坐下了吧。」步絳指了指一邊的椅子,「把椅子拉過來。」
步微走過去把椅子拉了過來,坐在了步絳的身邊:「爹爹有幾分相信那個人說的話?」
「半分不信。」步絳回答道。
步微有些錯愕地看著步絳:「那爹爹又是如何篤定那個人說的不是真的?畢竟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
「我在第一次見到你之前就見過你。」步絳打斷了步微的話。
步微被步絳這一句話繞得有些暈乎:「什麼?」
「我在夢裡見到過你。」步絳回答道,「就在知道你還在人世的前一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步微頓了一下然後問:「什麼夢?」
「我夢到我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個地方和這裡完全不一樣,人長的是一樣的,但是穿的衣服,住的房子都很奇怪,而且在那個地方沒有馬車,有一種四個輪子的鐵傢伙,自己就能跑起來。我穿著一身綠色的衣服,還戴著一個綠色的帽子模樣的東西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往前。一個女孩哭著在我身後追,有一個老人在拉著她不讓她上前。我忍不住回頭了一下,看到那個女孩哭得在地上打滾,向我伸手,喊我爹爹、不,應該是另一個字,爸。」步絳回答道。
步微的心顫了一下,心激動得幾乎要跳出來,眼淚一下子流出來。
「怎麼哭了?」步絳關切地看著步微,抬手給步微擦眼淚,「是爹爹不好,爹爹不應該跟你說這個。」
「不,不是的。」步微連忙搖頭,「就是······我也做過這麼一個夢那個時候我才十歲,我就夢到、我就是夢到······很多跟你有關的。」
「所以啊,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必然是我的女兒,沒有可是。」步絳慈愛地看著步微然後繼續往下說,「看著那女孩哭成那樣子,我真的很想回去抱一抱她,但是在夢裡我的身子受不了我自己的控制,我上了那個奇怪的車,女孩就在後面追,然後摔了一跤,我急得想要回去,夢卻醒了。醒來之後下人便傳來了你的消息,我便知道是你回來了,即刻就收拾了行裝來尋你,一路上我還擔心你不認我。」
「怎麼會呢,我一直都想要你能陪在我的身邊。」不論是21世紀,還是虞朝,步微都渴望著步絳的疼愛,步絳的陪伴。
「爹爹,你的江山我會替你守著的,沒有人能夠撼動你的帝位,相信我。」步微對步絳說道。
步絳笑著捏了捏步微的鼻子:「你是女孩子家,女孩子家不需要守江山。爹爹會為你締造太平,爹爹會將永寧盛世降臨虞朝,爹爹的步微將是盛世之中最耀眼的明珠。」
「爹爹向前衝鋒,後背便交由我來守護吧。」步微抱住了步絳的胳膊,「不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都與爹爹同行,還有阿牧,他亦會是爹爹最忠誠的將軍。」
步絳微笑然後湊到步微耳邊對步微耳語了幾句。
步微詫異地抬頭看向步絳:「爹爹?」
步絳肯定地對步微點了點頭:「回去就這麼和小謝說,如此這般,北辰雲湛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