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婚

  步微雖然一直住在十二重樓，但是畢竟是大婚，也不好讓喜娘什麼的跟著自己爬十二層樓，這婚前的最後一夜，步微是住在瑤台殿裡的。

  「公主殿下明日就要出嫁了，日後便是人婦了。」林七娘看著步微輕輕地說了一聲。

  步微對著林七娘微微一笑：「是啊，想起來這一切真像是一場夢一般，我竟然能夠如願以償。」

  林七娘抿了抿唇日後低聲說道：「公主是金枝玉葉，是皇帝獨女，便是嫁了人也身份高貴，駙馬也在公主之下，公主不會被欺負。」

  步微想起了剛認識林七娘時林七娘曾經提過一嘴自己失敗的婚事：「七娘，你的兒子可找到了嗎？」

  林七娘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說道：「他已經死了。」

  步微頓了一下，然後連忙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什麼的，他要活著也過不了什麼好日子，還不如讓他早早離去。」林七娘搖了搖頭道，「公主殿下不必擔心，有皇上和謝將軍的疼愛，公主之子日後必定是天驕之子。」

  步微笑了笑：「我的孩子也不必做什麼天驕之子，我只希望能夠一直在我身邊，我能見到他，就足夠了。」

  「對了公主，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忘了稟告公主。」林七娘似乎不想繼續這個問題。

  步微問：「什麼事情？」

  「蜃樓衛的事情。」林七娘回答道，「我派出去的人一直沒查出什麼來，所以在這幾日夜裡我親自出去轉了幾次。我發現我們派出去的人多半是已經回不來了。」

  「蜃樓衛乾的嗎？」步微問。

  「應該是的。」林七娘點了點頭，「而且我還在皇宮外發現了一些人，應該是因為皇宮戒備森嚴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但是我也不清楚他們只是蜃樓衛布下的眼線還是有所企圖。」

  「蜃樓衛若是要對我下手的話，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死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步微問道。

  林七娘搖了搖頭：「依我所見，並沒有任何益處。」

  「這些日子也沒什麼事情，就先不管了，他們不來惹我們，我們也別去惹他們。」步微想了想說道。

  林七娘點了點頭：「好。」

  「七娘，你派出去的人都是什麼人啊？」步微好奇又問了一聲。

  林七娘回答：「花了點錢請的一些江湖中人，但是看樣子便宜沒好貨。」

  步微和林七娘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打發林七娘回去休息，林七娘應了，服侍著步微睡下後，林七娘握著劍打算到殿外再轉一圈。

  走出瑤台殿，林七娘意外地看見了站在殿門口的步絳。

  步絳不是一個人來的，但是身邊的侍從也不多，並不是平日裡皇帝出行的架勢，背著手站在瑤台殿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七娘下跪行禮：「奴婢拜見皇上。」

  「嗯。」步絳瞥了眼林七娘點了點頭，然後又道，「你要去做什麼？」

  「奴婢打算巡查一下瑤台殿，公主明日就要大婚，要確保萬無一失。」林七娘回答道，然後又問道，「皇上要見公主嗎？公主殿下明日需要早起梳妝，所以已經睡下了。」

  「沒事，朕就是過來看一看。」步絳說著揮了揮手，「你要去做什麼就去吧，朕就在這站一會兒。」

  「是。」林七娘應了一聲，握著將順著瑤台殿繞行巡邏。

  「皇上，公主已經歇下了，這時候也不早了，不如回桂宮歇下吧。」新任的內務府總管王喜對著步絳說道。

  「都要嫁人了啊。」步絳喃喃地說道，「這一嫁出去，宮裡就只剩朕一個人了。」

  「皇上若是覺得寂寞不如舉辦一場選秀，選幾位娘娘入宮？皇上龍馬精神，後宮很快就會再添幾個小皇子小公主的。」王喜試探地說道。

  步絳嗤笑了一聲：「朕若是想要皇子公主，早就有一大堆了，哪裡需要等到現在。」

  「皇上疼愛公主捨不得公主奴才明白，那不如皇上讓公主每日都入宮來請安，皇上就日日都能見到。」王喜又提議道。

  「來來回回地跑累著她也不好。」步絳搖了搖頭，「朕一直想多留幾年的，朕才剛剛尋回她，還沒有好好補償她這些年，但是眼下卻只能早早將她嫁出去，真是怕她日後想起朕，沒半點好的。」

  「皇上多慮了，怎麼會呢，公主殿下日日陪著皇上用膳，奴才看得出來，公主殿下也是萬分敬愛皇上的。」王喜連忙道。

  步絳扯了扯嘴角然後抬步走入瑤台殿：「朕與看看公主，你們在外面候著，別發出大聲響吵醒了公主。」

  王喜與其他太監連忙頷首：「是。」

  明日就要大婚，步微也沒能馬上睡覺，閉著眼睛想要自己趕緊睡，可是腦子裡卻總是亂糟糟地糾纏著。

  步絳雖然進來的躡手躡腳，但是步微還是發現了。

  步絳走到了步微的床邊，一瞬間步微就像是回到了在21世紀上學時晚上偷玩手機，家裡的大人開門來查房一樣，瞬間放輕了呼吸裝睡。

  步絳走到床邊，伸手幫步微蓋好了歪歪扭扭的被子，又將步微漏在被子外的手塞回了被子裡，做完這一切，步絳就默默地又退了出去。

  這若是在尋常人家還好說，但是步絳一個帝王，居然會來給自己的女兒蓋被子。

  步微的眼睛又睜開了，盯著眼前的一片漆黑愣了好一會兒。

  最愛公主的或許並不是王子或騎士，而是國王。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一大群的宮女嬤嬤女官就湧進了瑤台殿為步微梳妝打扮。

  步絳親自為步微選了一個命婆，這個五福之人，這五福之人可不好找，必須是六親俱全，兒女滿堂之人才能給新嫁娘上頭，討個好彩頭，又因為是為公主做命婆，身份也不能低。

  步微最後選定的是邵國公夫人，在半個月前定下，特意傳旨叫回京來的，前日才剛剛到京。

  邵國公夫人五十上下年紀，父母健在，邵國公沒有妾室只要她一個人。邵國公夫人自己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子女如今都已經成親了，也都各自有了兒女，是真正的兒孫滿堂，夫妻和睦。

  大喜之日，好話自然是不嫌多的，幾位命婦都笑著和步微說著吉祥話，圍在一處看著邵國公夫人為步微梳頭。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邵國公夫人帶著笑意一句一句念著，心裡不由得贊同步微生得好顏色，不愧是名滿天下的岐陽公主，也怨不得皇上寵之如命，那一世英豪的謝將軍英雄折腰。

  美人本就該配英雄啊。

  「公主殿下生得真是傾國傾城，這莫不會是天上的仙子投胎下凡的吧。」一個命婦笑著說道。

  「公主殿下是國色天香，謝將軍是英俊瀟灑，當真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啊。」

  鳳冠霞帔上身，如火如荼的嫁衣愈發襯托得步微膚如凝脂，眉目如畫。

  步微的眉目之間一片溫柔，眼眸之中滿是笑意，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從21世紀到了虞朝以來，步微一直就像是浮萍一般，飄搖不定，如今總算是與謝君牧一起有了一個家。

  「姐姐。」總是喜歡往軍營跑的步媗今天也換了一身大紅的衣服回宮來了。

  步微對著步羨招了招手讓步羨來到自己的身邊：「好幾天沒看見你了，捨得回來了？」

  「姐姐要成親了我當然是要回來的。」步羨笑眯眯地說道，「姐姐，你今天真好看啊。」

  「嗯？今天真好看，以前的那些天不好看嗎？」步微挑眉故意問道。

  「不不不，姐姐每天都很好看。」步羨連忙說道。

  「阿羨今天也很帥氣。」步微輕輕地點了一下步羨的鼻子。

  步羨嘿嘿笑著，抓了抓頭髮。

  「你剛從外面回來嗎？看見阿牧沒有？」步微裝著漫不經心地樣子問道。

  「姐姐你說姐夫啊，我剛剛在外面看到姐夫正在午門外納貢呢。」步羨回答了一聲然後又道，「姐姐，一會兒我背你出去吧。」

  步微看了看才到自己胸口高的步羨：「阿羨，不是姐姐不讓你背，但是姐姐是真的覺得你背不動姐姐。」

  「我能行的。姐姐你別看我年紀小，我力氣可大了，連姐夫都誇我力氣大，說我以後呢個力拔千斤。」步羨不服氣地對步微說道。

  步微：「可是······」

  「我知道，姐姐可以倒拔垂楊柳，那我也去拔一棵垂楊柳給姐姐看看，我不比姐姐差。」步羨堅持道。

  步微：「······」

  神他媽的倒拔垂楊柳，這一關過不去了是嗎？

  「外面是公主的儀仗，只是出瑤台殿殿門這幾步的距離，公主讓大皇子試一試也無妨。」邵國公夫人說著客氣的話。

  步微無奈：「阿羨這才十三歲啊。」

  吉時已到，步微蓋上了蓋頭該出宮了。

  在步羨的堅持下，步微只能同意讓步羨背自己出瑤台殿，也就二三十步路而已，實在不行就自己走。

  雖說出嫁的閨女自己走路會帶走娘家的福氣，但是顯然步絳根本不介意自己的夫妻被步微帶走的。

  步羨年紀不大，力氣還真的是挺大的，背起步微還能昂首挺胸的，只不過到底還是年紀小了些，走出十幾步之後，步羨就開始喘了。

  「阿羨，若是累了就放姐姐下來吧。」步微低聲在步羨耳邊說道。

  步羨的喘息越來越重，但是就是堅持將步微背出去，步微都怕步羨把自己摔了，不過還好，步羨堅持住了，將步微送出了瑤台殿。

  小茶扶著步微坐上了金輿，金輿由內務府校尉抬行，命婦跟隨，浩浩蕩蕩地倒了太和殿前。

  謝君牧一身婚服在太和殿前等著步微的到來，看著那一抹鮮紅被扶下金輿來到自己身邊，謝君牧驚覺自己的心臟小鹿亂撞似的跳個不停。

  蓋著大紅蓋頭的步微在小茶的攙扶下站在了謝君牧的身邊，禮官念起了賜婚的詔書。

  雖然看不見，但是步微也明白，謝君牧就在自己的身邊，而步絳在正前上方。

  禮官念完詔書，步微與謝君牧一起謝恩，而後便要出宮了。

  謝君牧伸過手來握住了步微的一隻手，溫暖瀰漫。

  「區區，我來娶你了。」

  步微唇角揚起了笑意，輕輕地捏了捏謝君牧的手，然後在謝君牧的親自攙扶之下回到了金輿之上。

  禮部早就按照公主身份配備了相應的陪嫁物品與僕人，蠟燭燈籠二十副，相應使臣，頭插釵子的童子八人，方形扇子四把，圓形扇子四把，引障花十盆，提燈二十個，行障，坐障。步羨騎著馬為步微送嫁，步微的花轎兩邊是兩重圍子，後面是宗正寺官員以及命婦等乘輿隨行；最後是護送的騎馬軍校，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出了宮門。

  步絳站著太和殿前遠眺，直到再也望不見了婚隊才收回了視線。

  「皇上，咱們回嗎？」王喜輕聲問了一聲，「公主殿下以及出宮了。」

  步絳嘆息了一聲：「出宮了，只剩朕這一個孤家寡人了。」

  成親這件事真的是繁雜得很，耳邊鑼鼓震天，真真是從早吵完到晚，到了岐陽公主府之後便是舉行皇帝賜下的九盞宴會。

  謝君牧要在外面待客，步微則被送進了婚房偷閒休息。

  公主下降，婚宴自然非同尋常，幾乎全京城的武將都來了，五品以上的文官就算是家裡有事也讓自己的家眷前來送禮喝彩。

  女眷設宴在內，由趙晏如招待，男賓就在外，也分文武設了東西兩席，武官這邊謝君牧親自來，文官那邊就麻煩了謝家的長輩。

  直到夜色降臨，宴會才結束，官員們散去，接下來就是屬於步微和謝君牧的時間了。

  謝君牧送走了最後一個外賓，在宮女的指引下來到了步微的院子，這也將是接下來步微和謝君牧的婚房。

  步微在房間裡等了一下午，沉重的鳳冠壓得步微都要抬不起頭來了，好不容易才聽到了那一聲：「駙馬爺來了。」

  步微頓時坐直了身子，喜娘在一邊說著各種的吉祥話，步微已經一句都聽不進去了，緊張得攥緊了衣袖。

  大紅蓋頭被謝君牧挑起，步微下意識地仰頭看站在眼前的謝君牧。

  一室紅燭倒映著謝君牧俊朗的眉目，少了武將的剛毅，染上了更多的溫柔。

  之後便是交杯酒、發系同心結，喜娘又是好一段好話之後便帶著宮女們全部退了出去，接下來就只剩下洞房花燭了。

  「累嗎？」謝君牧拉著步微將步微帶到梳妝鏡前坐下，自己站在了步微身後給步微拆頭上的發冠。

  「累，脖子都要斷了。」步微順勢靠在了謝君牧身上委屈地說道。

  謝君牧低笑將拆下來的髮飾一件件放在了梳妝檯上：「那靠在我身上，接下來就讓末將伺候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