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母女私話

  南疆使團要進京？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戚燼蹙眉，此時他並不知曉，因為他是武將，和親和使團拜訪大多都是文官該管的事，想必就是這個緣由，上面並不曾通知他。

  「哎，我這命苦的女兒啊，這麼漂亮，又這麼聰慧，簡直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從小養尊處優，學習禮儀教養，各方各面樣樣聚到，在一眾貴女里，一定是最出眾的，有極大的可能性被南疆人選中啊！」常韻聽說著說著眼眶漸紅，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

  宋寒霜看著她這模樣，又心疼又想笑。

  

  這說的也太誇張了吧！不愧是自個兒的親娘！都快把她夸到填上去了！

  想到這裡，她餘光偷偷瞥了一眼戚燼，只見他眉頭緊鎖，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線，凝視著筷子上那一根已經夾了許久，幾乎冷卻的青菜。

  「娘，你可別說了，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好啊？」

  「誰說的，我家女兒可不就是京城裡最好的良配，不信，你問問戚將軍。」

  常韻聽哭得好生委屈，可話題一轉，立刻把問題拋給了戚燼。

  戚燼微微一愣，頷首點頭稱是。

  「哎，夫人，咱們就不要想這麼多了，此次和親，所有的貴女都要參加，並不只是咱們一家，一切都只能聽天由命了。」

  「南疆那地方偏僻，你難道忘記了霜兒從南疆回來的時候瘦成什麼樣了麼？還想要讓她去那蠻夷之地受苦嗎？」

  宋青宣原本想勸勸常韻聽，可常韻聽卻含淚瞪了他一眼。

  「話雖如此，卻也只能祈禱皇上不會讓霜兒做和親女子了。」

  「誰說的！怎麼就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了？若是霜兒在這之前成了親，和親的人選里就不會再有她的名字了。」

  常韻聽看似隨口一提，可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匯聚在了戚燼身上。

  戚燼身子一僵，略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這……確實是個好法子。」

  常韻聽見他如此，擦乾眼淚，半提點半請求。

  「法子是個好法子，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若是戚將軍有什麼合適的人選，也好幫咱們霜兒說說媒，只要霜兒不去南疆，一切都好說。」

  戚燼沉默不語，眼神很是複雜，一頓飯下來，大家隻字未提，吃完了飯，宋青宣送戚燼離開，宋寒霜原本也想跟去，卻被常韻聽攔住了去路。

  「今兒這便宜還占便得不夠麼？霜兒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娘方才已經把該說的都說晚了，你就別著急趕鴨子上架了。」

  常韻聽語重心長地勸著她，宋寒霜哭笑不得，很是無奈，她拉著常韻聽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

  「哎呀，娘，你就別操心了，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霜兒啊，也不是娘說你，這天底下那麼多通情達理知冷暖的好男人，不差戚燼這一個，方才的事情娘都看在眼裡，你這個傻丫頭，怎麼就喜歡上了這麼一個木頭樁子呢！」

  常韻聽也是相當心疼自家女兒，從最初知道她喜歡戚燼開始，就眼睜睜看著她為戚燼做了許多事。

  奈何戚燼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只是默默的，什麼情感都不透露。

  今天雖然大家一起吃了一頓飯，她言語間也多有試探，卻還是摸不透這男人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若是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護宋寒霜平安了吧？

  「娘啊，你不也說了麼，這世界上男人多了去了，但是這些男人里又有幾個是能一輩子對自己妻子有情有義的呢？大抵不過是等妻子年老色衰之後再娶一房小的圖一樂罷了。」

  看見自家娘這憂心忡忡的模樣，宋寒霜長嘆一口氣。

  「你別看戚燼現在一竅不通，但就是這樣一竅不通的男人，我才不用的安心他日後在外面拈花惹草，他性情直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不用擔心那些閒瑣之事，和他在一起反而覺得很是有趣。」

  「好好好，你喜歡就喜歡去吧，但娘方才也聽你爹說了，戚燼的身份與常人不同，你平日裡要多加注意，不要太過張揚，讓太多人知曉並非好事。」

  猶豫片刻，常韻聽無奈地捏了捏宋寒霜柔嫩的臉頰，疼愛地將她摟進懷中。

  「娘你放心吧，我也不想四處張揚自己的感情，這樣對我和戚將軍都不好，只是……戚將軍還有別的身份嗎？先前倒是聽爹說了些，但沒挺全。」

  戚燼的身份？宋寒霜心神一動，小心地試探著常韻聽的口風，這事她還真不太清楚，難道戚燼也有難言之隱才一直忍耐著對她的喜歡嗎？

  「霜兒，這件事你不必知道，但只要你喜歡戚燼，娘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

  「娘。」

  宋寒霜知道這一時半會兒也套不出來她的話，可聽到最後還是感動的眼淚汪汪，抱緊了常韻聽。

  自家娘親，真好。

  回到營帳中的戚燼手裡拿著一本羊皮卷，在昏黃的燈光下愣神。

  「……若是南疆使團選中了霜兒，這可怎麼辦才好……」

  這話仿佛魔咒一般在他的腦海中迴蕩著，惹得他心煩意亂，手勁兒越發大了，險些將羊皮捲軸撕破。

  「將軍，你……拿反了。」沈桐欲言又止，看了他許久，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出聲提醒。

  戚燼被他的聲音喚回神來，面無表情的將羊皮卷顛倒了方向，繼續心不在焉地看著。

  宋青宣臨走時語重心長的同他說過，宋寒霜喜歡他，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這女兒的一腔心思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此生非他不嫁。

  此事都不用宋青宣說，其實他心裡早已非常明白，宋寒霜數次的幫忙維護，三番兩次的碰巧偶遇，不顧虛弱的身子來給他送吃食，當著眾將士的面，不顧女子的矜持和他表白，這些早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再反思反思自己現在，除了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讓她生氣以外，似乎其他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戚燼疲憊地放下手裡的羊皮卷，倦怠地長嘆一口氣，閉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

  自己不過是個粗俗不入流的武官，真的有那個資格和宋寒霜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