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你能替我去辦麼

2024-05-13 17:16:26 作者: 下狸巴人

  錢多還沉浸在剛剛陳君的話中無法自拔,他瞬間想了很多,並且暗暗堅定決心,如果以後有機會離開這個世界回去,哪怕有任何事情都不能阻礙。

  「想什麼呢?」大巴掌拍在肩膀,像是被一塊板磚砸了一下,錢多吃痛忍著沒出聲。

  「我……沒事。」

  

  「你想問什麼?」

  錢多這才想到把於燈叫到這兒是有問題想問的,收拾好了思緒才開口,「你那天……是跟著我……去的麼?」

  於燈搖頭,「那天我確實看到了你的消息,不過你動輒喜歡大呼小叫發愛心,我就沒理。」

  「……」

  「至於去那裡,是因為有別人給我發了消息。」

  「誰?」

  「不知道。」於燈仰頭看著明月,「發消息的號碼是亂碼,如果不是某個頂級黑客,那就是……」

  「是什……什麼?」錢多靠近兩步,緊挨著於燈。

  於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死不了,放心,你別查了。」

  「為……為什麼?」錢多雖然不擅長勘探,但肯定會想方設法地把實際情況找出來,哪怕面對的是真是什麼洪水猛獸,也絕不退讓!

  但於燈態度不咸不淡,就像根本沒這回事兒,

  「他們不會輕易讓我死,我也不會死,你繼續往下挖,只會牽扯出更多的人,他們可不是你能對付的。」

  錢多當頭一棒,他雖然是十八歲的身體,但心理年齡二十八,已經不是為了所謂真相拋頭顱灑熱血的年紀,人越長大,越明白事情背後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因此面對於燈探試的雙眸,竟下意識地迴避。

  「既然搞不定,就別動手。」於燈轉過頭,大口呼吸來之不易的新鮮空氣,「總之還是謝了,被壓在牢房,總歸是不舒服。」

  「……」錢多又回到原來的位置,腦海中有幾十個自己在打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說來說去還是那幾句話,這個事兒到底要不要管?

  於燈說他不是因為自己去的那個教堂,而是被某個可能是黑客可能是大佬的人引過去的,就說明對方是鐵了心要下套給他,而他就這麼輕易地上鉤了?

  看了看身邊的壯漢,錢多覺得那條消息極有可能非常重要。

  「對方……說的……什麼?」

  於燈伸出手掌,煙和火機憑空出現,升級SL類之後,具象東西都悄無聲息,點菸,猛吸一口,隨之煙霧裊裊。

  「說你被人扣在教堂,生死難辨。」

  錢多猛地看向他,「什……什麼?」

  於燈冷哼,「我本來也覺得奇怪,這種消息發給我?但是後面是你被周利捅死的錄像。」

  「……你知道……我不會死」

  「知道跟看到不一樣,幕後的人顯然是想幹什麼,對方既然撒了餌,我如果不去,戲要怎麼唱下去?」於燈將只吸了一半的菸頭扔到地上,「能量團開始變弱了。」

  錢多抬頭,原本的黑夜漸漸透出灰白光線,淅淅瀝瀝的雨落在身上冰涼,月亮盪啊盪失去蹤跡,只有身後傳來的沙啞哭聲。

  錢多進門,木門依舊,燈籠不在,雜草冒出綠芽,嫩竹也早已枯萎多年,只剩黑黃的竹竿筆挺著,不願倒下。

  石桌斷了大半,老年版的少坤趴在桌上失聲痛哭。

  不知道最後,陳君與他說了什麼。

  「再見。」於燈說。

  紅色雷射在於燈身上來回,幾個人匆匆跑來,將三人才抬得動的手銬腳鐐重新給他穿上,而他,神色如常,極其配合。

  錢多被好幾人扯著推搡,直到被米天拉著胳膊帶回人群。

  他們難道不知道如果於燈反抗,這些人根本就困不住他麼?

  錢多想不明白,但他大概知道了一件事兒。

  於燈是故意進去的,他想知道幕後的那人到底想做什麼?

  所有鎮民醒來,小鎮恢復人煙,依舊青山綠水酒氣飄香,只是偌大宅院空曠著,老年版少坤在大哭後了無生氣,看完了日夜思念的人,終於可以離開世間,就是不知道他的那句「對不起」是否換來了神婆的原諒。

  能量團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錢多知道,卻每次都會被套住。

  回到辦公室,天上的雲濃厚得如同濃縮版咖啡,錢多沉默,直到小路帶著堪比熊貓的黑眼圈衝進來,才如夢初醒。

  在大陸,熊貓已經不是國寶了。

  「你見到老大了?他說了什麼?你說了什麼?那天什麼情況?你說啊!快說!」小路可能好幾天都沒睡覺,口氣嚴重,臉上冒出好幾顆齜牙咧嘴的痘,面容焦慮慘白。

  「見到……了……你先坐……我慢慢……說給你聽。」

  於燈沒有說更多有效的信息,只有那條簡訊,所以錢多說得很快。

  小路連續眨了好幾次眼睛,攤著手,眉頭緊鎖,瞪著不大的眼珠子,嘴巴微張,「就這?」

  錢多點頭。

  「不是,我是說這麼難得的見面,你就問了這一句?」

  「……嗯?」

  小路順著辦公室不大的道來回走了兩遍,捶胸頓足,「老大不管遇到什麼事兒都不會跟我們說,那是客套話啊錢多!!早知道我也跟進去了!」

  錢多不這麼想,於燈是真的沒有跟他客氣。

  「小路……於隊的……手機能……恢復麼?」

  「能!」小路點頭,隨後躡手躡腳地關門,鎖死,又從文件櫃把厚到能砸死人的筆記本拿出來,「最近幾天真是一直沒閒著,累死我了都。老大的手機……誒?我電腦被人動過!你動了?」

  錢多正在給小路接水,連連搖頭,「你這……筆記本……破成……這樣……誰會動?」

  「不對。」小路壓低身子,將視線與筆記本的鍵盤放置到同一水平線,「我們搞機的,對自己的電腦都很看重,更別說這裡面還有變異者的大部分消息,呼」

  隨著小路輕輕吹起,原本沒開機的電腦突然亮起,不停閃爍藍色光線,大串的不知名串碼在上面瘋狂滾動。

  「呵……動我的電腦,還嫩著呢!」小路聳肩,臉上滿是嘚瑟,「就我這個水平,進普松大廈的安全部門都綽綽有餘,切!看來來人水平很一般嘛!」

  錢多見沒事也跟著鬆口氣,想到手機稀碎,便想重新配一個,「配個手……手機……怎麼申請?」

  小路猛地回頭,「不用申請……你手機壞了?」

  「嗯。」

  「能修麼?」

  錢多從兜里掏出手機本體,又掏出部分掉落的零件,又掏出些碎掉的屏幕渣,「你覺得……覺得呢?」

  小路從目瞪口呆到撓頭不解,「什麼情況碎成這樣?那你得去申請

  了,一個手機十萬。」

  「多少?」錢多這一嗓子把小路嚇一哆嗦。

  「十萬,最快一個月才能拿到。」

  「那我……不配了。」

  小路看著電腦屏幕,手機飛快敲動,「那不行,估計現在已經有人發現你的手機不能正常使用,如果你不去財務部交錢,就等著接下來十個月只能拿一萬嘍。」

  心痛的無法呼吸。

  小路敲了會兒電腦,「誒」了聲,像是發現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

  「怎麼……怎麼了?」

  「老大的手機好像被人攻擊,而且還成功了?!」

  「黑客……麼?」

  小路捏著下巴想了好久,「不太像。變異對整個社會來說都是禁止提起的話題,異能對我們來說習以為常,但是對普通人來說,太容易造成恐慌,為了防止手機在生活中被偷,或者因別的因素落在旁人手中,不管是指紋、虹膜都設置了極高的安全門檻,甚至拿手機的姿勢、握手機的力度和掌心溫度,都被納入防火牆。」

  「而隊長的手機比隊員的手機又不同,總而言之,老大手機被攻擊不可能不被發現,如果硬要解釋,那就是有個超級牛逼的黑客,但這不合理,我都能發現老大手機被攻擊,那些人怎麼會發現不了呢?」

  「除非……」小路說到這兒雙手抱胸沉思。

  「什……什麼?」

  屏幕透過的光隱約落在小路的臉上,暗淡、陰冷,「除非不是黑客,而是某個不屬於普松大廈的高級領導,所以安全部門的人就算是發現,也不會開腔。」

  錢多愣了下,這話跟於燈說的一模一樣。

  「好傢夥!我就知道那群狗崽子沒安什麼好心!我去找!」

  「別!」錢多一把抱住小路,二人在辦公室來了場你拉我扯的戲碼。

  「咚咚」

  趙毅站在門口,臉色嚴肅,「玩夠了沒?」

  「趙隊?」小路急忙跑過去,「我剛剛發現老大的手」

  「我知道。」趙毅示意他閉嘴。

  錢多一愣,門明明是從裡頭鎖著的,「你……你有……鑰匙?」

  趙毅上下打量錢多,眼神如同鷹鶩般凌厲,「錢多?」

  「是。」

  「有人找你。」

  「不是……你開門……什麼情況?」錢多見小路與趙毅相熟,自然知道對方不是壞人,但平白無故把門打開,不是有鑰匙,難道是什麼魔術麼?

  來不及深究,錢多就被趙毅拎到電梯,那裡是孫科在等著,臉上帶著職業微笑。

  「錢先生,好久不見。」

  「是你……啊。」

  「請。」

  電梯升到頂層,四十一層。

  這裡有著淡淡花香,是某種極其昂貴的香水,出了電梯是大片繁瑣富貴的大廳,茶水桌配套單人沙發,足足有十幾個。不少人在看報紙,擋著臉,連眼神都沒分給錢多。

  最側邊是通透的落地窗,半繫著深紅窗簾,上面是些奇詭的符號。如此高地,面對一馬平川的平陽,幾乎能看到大半。

  地面是木質地板,有著糾纏的灰色紋路,踩上去是種獨特腳感,甚是舒適,錢多穿著普通的板鞋都能感受得到。

  孫科介紹,「四十一樓平時很少有人來,多數也都是到四十樓走上來,要經過頂級秘書室才行,像你這樣進來的,可是頭一個。」

  「哦。」

  電梯門直通長廊,每走幾米便有扇復古拱門,花紋雕刻細膩詭譎,非雲非花非浪,像是數字,卻又不是數字,看起來極美卻也醜陋不堪,錢多無法形容,或許作為理科生,他是真的沒有什麼審美天賦。

  拱門將大廳分割成小段,華麗的壁燈發出昏黃光線,在太陽落幕後的陰森中帶來光明。氣氛安靜,除了腳步聲,幾乎連呼吸都難聽到。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孫科對錢多很有好感,最起碼他沒有那些變異身上滲出來的危險氣息,就是個普通的十八歲高中生,四處打量,滿是好奇。

  錢多點點頭,「這些……花紋……不太一樣。」

  孫科本來問的是四十一樓的布局,聽到他說花紋便認真看了看,「確實不太一樣。」

  穿過第五個拱門後,就是正常的弧形走廊,兩側是房間,看起來每一處都不小,因為門都是隔了十幾米才有一扇。

  「請。」孫科將錢多帶到一扇門前,彬彬有禮的姿態。

  「謝……謝謝。」

  錢多不知道要面對的是誰,心裡不免有些緊張,想到四十一層是某些大領導的專屬樓層,怎麼著自己都不可能血濺當場才對。

  推門而入,眼前的……怎麼說呢?窮困潦倒?

  整個屋子並不大,燈是有的,燈罩沒有,還有那張搖搖欲墜的桌子,細碎的裂紋幾乎布滿,比起歷經歲月的木門還要慘烈些,似乎是稍微一壓就要碎成渣渣。

  沒有沙發,沒有茶几。

  除了桌子後面戴著老花鏡低頭看文件的老人家,就是桌子旁邊的一張硬木板凳,一看坐起來就很不舒服。

  錢多腳步都輕了許多,來到桌子前等啊等,直到老人抬頭摘下眼鏡。

  「來了?」

  「嗯……嗯。」

  「哦。」孫留抬頭,臉上是和藹的微笑,「錢多是吧?」

  「是。」

  「聽說白天在清酒鎮上的變異是你處理的?」

  錢多為數不多年的職場心思火速應變,「不……不是,只是……運氣……好。」

  孫留笑著點點頭,「不是誰都有你這份運氣的。」

  錢多沒吭聲。

  「於燈現在被關了,我這有件事兒比較著急,你能替我去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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