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明天再走，行麼？

  巨大的槍擊聲驚醒了林青，他就住在對角的警衛室，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衝出來，看到陌生的一男一女，再看看亮如白晝的燈，「這燈咋亮嘞？」

  「電箱為什麼不開？」樂福微微昂著頭，面似皎月，眉目如畫，看得林青一時呆了。

  於燈走過來，氣勢如泰山壓頂，「說話。」

  「哦哦，」林青反應過來，「不是不開，主要是沒了資助，沒錢，開了就得交電費。」

  「他們不管了？」於燈繞過林青走進警衛室，裡面布置簡陋，跟錢多房間差不多，牆壁上開了個寬兩米高一米的窗戶，下方有個長桌，上面是林青的吊牌和醫院進出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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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見這二人氣勢非凡，但又不確定身份，「兩位是幹嘛的？」

  於燈拿出身份證，「我們從平陽來的。」

  「誒呦，你們就是來抓鬼的吧？」林青一拍大腿，「有個年輕人也是，誒，你們是一起的不？」

  「是。」樂福側身指著錢多門口倒下的人，「他就是殺人案的始作俑者，中槍了，但一時半會兒不會死。」

  林青整個人懵了，「中槍？」

  「放心，不會有生命問題，給我們找兩間房」

  「一間就夠了，我跟錢多住。」於燈打斷樂福的話，「有事兒要問他。」

  樂福看看自家哥哥，再看看縮在門後時不時探頭的錢多，「要不我也跟你們」

  「閉嘴。」

  「好嘞。」

  被打傷的人叫趙利，是被家裡人送到精神病院的，根據就診記錄來看，是多發人格。

  林青把人送回到病房，又把地面的血拖乾淨，順手給於燈送了兩床被子，這才拿起手機給聯繫他的高層發消息。

  值班室內，錢多坐在床上昏昏欲睡，過去的這些天，精神高度緊張，哪怕是睡覺都要時刻擔心。於燈一來，他下意識放鬆了不少。

  「你給我吃了什麼？」於燈第一件事兒就是質問，瀕死之際，錢多往自己嘴裡塞了個東西，不僅救命還把能量的等級直接拉滿。

  錢多低著頭，像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於燈說話聽在耳朵里，就像安眠曲。

  「錢多！」

  「嗯……？」

  「你那天給我吃了什麼？」

  錢多眼睛睜不開，搖搖頭之後翻身進被窩，一秒入睡。

  於燈想把人搖起來，手機震動，拿起來看了幾眼，雙眉之間皺成「川」字。

  難得睡了個好覺，醒來後的錢多神清氣爽。

  【周圍有人級SL類變異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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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有人級S類變異出沒】

  【周圍有人級H類變異出沒】

  知道了知道了。錢多收拾好自己出門。

  於燈和樂福正在空曠的食堂吃早飯，對於錢多在鹿角城市做了什麼，他跟方城已經溝通過。

  「哥哥，三樹真叛變了？」樂福至今不信。

  於燈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樂福托著白皙的小臉，「雖然之前就知道他們行為莽撞，但這次高層居然集合了十幾支小隊對他們進行攻擊，我還真是沒想到。」

  「別多說，快吃。」於燈把樂福的碗堆滿，「你還能長個，加油。」

  「……我對自己的身高很滿意。」樂福噘嘴。

  錢多站在食堂門口，把兩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S隊沒了？

  高層把他們全都殺了？

  錢多想起三樹臨走前說的話，恐懼如同絲線鎖緊心臟。

  「在門口做什麼？進來。」於燈頭都沒回。

  錢多緩過神，假裝開心地坐在樂福身旁，引起於燈不滿。

  「給。」於燈把另一份早餐推到他面前，「在這個地方還能睡懶覺，心真大。」

  「因為……你……來了。」錢多把早飯推給樂福，「多……多吃，我……不餓。」

  樂福看著面前的堆成小山的飯，臉上比哭還難看。

  「你們……怎麼……怎麼來了？」

  「因為擔心你。」樂福小口小口吃著，「哥哥說你連槍都不會用，怕你在這兒被人騙，醒來就連夜趕路，果不其然，昨天要是晚來一分鐘，你就死了。」

  錢多滿心感激地看向於燈，可對上的是冰冷嚴肅的雙眸。

  「他們……呢？」

  「醒了，在養傷。」

  三人在食堂說了好一會兒話，在得知是三樹殺了沈良才後，氣氛出現短暫的沉默。

  「哇~帥哥！」小洛渾身是血地衝進食堂，直直撲向於燈，快要靠近時，一把槍抵上她的額頭。

  「再裝瘋賣傻，我就殺了你。」

  這話把錢多驚了一下，「她……精神……不」

  「裝的。」樂福在旁邊解釋，「小洛，女，24歲，曾經是某企業的白領，因為跟男朋友分手來到這所醫院，說是精神不正常，其實那個時候你就知道自己有異能了對吧？」

  小洛原本還痴傻的笑容慢慢變得平靜，「你們是誰？」

  錢多張大嘴巴往樂福身旁擠了擠。

  「我們負責抓人，趙利的異能裹挾人的思緒，害死了人，至於你，我們不管。」於燈張開左手，槍瞬間消散。

  小洛連著後退兩步，瞪大了眼睛，滿是血的臉上無比震驚，「你……你也是？」

  於燈點頭，「是，我們都是。」

  小洛看向錢多，「他呢？」

  「我……我也是。」

  「所以，你們是來抓我的麼？」

  於燈轉過身背著她，「我說了，你，我們不管。」

  從食堂出來時，已經有輛車停在醫院門口，不是五星級酒店的司機，而是一輛陌生的越野車，樂福揉著肚子上了副駕駛，「錢多，去拿包，我們回家。」

  「走？」

  樂福點頭，「趙利被抓，你的任務完成了。」

  錢多有點蒙，「可……可是……」

  「可是什麼？」於燈從身後走來，趙利弓腰駝背，赤著腳被拎進後備廂，喉嚨發出聽不懂的言辭，「我們把人送到那個農宿就行，接下來的事兒鹿角城市的高層會處理。」

  樂福看著錢多傻站在那兒，「別愣著，快去收拾。」

  「哦……哦。」錢多回到值班室，拿起雙肩包卻始終覺得不對勁兒，事情解決得太突然，就好像特別難的數學題，卻只是套用了簡單的公式，不僅解決了，還是滿分。

  不可能！

  「咚咚」

  【身後有人級S類變異出沒】

  錢多回過身，小洛出現在門口，臉上沒了血跡，露出長久不見日光的蒼白，那雙眼睛還是澄澈，可現在多了些紛雜。

  「有……有事？」

  「明天再走，行麼？」小洛雙手放在小腹前絞在一起，額頭微微低著，說話聲音都小了半分，像是怕錢多不答應，聲音急促，「求你了。」

  「怎麼……怎麼了？」錢多把包放下。

  門外響起車鳴，連續摁了三下，足見開車的人不耐煩。

  小洛似是被這聲音嚇到，伸出手緊緊拉住錢多手腕，「晚上……就今天一晚上，好不好？」

  錢多瑟縮了下，小洛手指細長冰涼，僵硬得像是枯木。

  「你告訴……我……為……為什麼？」

  小洛咬著唇連連搖頭，臉上是迫切的求救，「晚上我告訴你，求求你，別走好不好？」

  【請宿主】

  閉嘴。

  錢多並不是多麼較真的人，人生在世很多事兒都不如意，如果事事較真，會累死。可現在事關人命，又有人懇求，加之錢多本身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當即便點頭應下了。

  只不過在跟於燈說的時候，遭遇了一點點人生的泥石流。

  「你腦子被狗吃了？知不知道你現在是狩夜者的一員，所有事情都要向我匯報？別說這件事兒不是在平陽發生的，就算是，也要我開口首肯你才能去做！」

  於燈聲辭色令，怒意滿腔，把錢多嚇得連連後退。

  樂福嘆氣，看了看跟在錢多身後的小洛，低聲跟於燈探討，「哥哥，錢多是不是喜歡人家？不會走的時候要把人帶走吧？」

  於燈右眼狠狠抽動。

  「不……不是……這個地方……不……對勁……還有……變異……沒抓……還有……兩個」

  「那也跟我們無關。」於燈冷聲。

  錢多本想解釋更多，可見於燈態度就知道任何出於人道主義的猜測都會被被他駁回，索性直接擺爛，「我……不走……明天……再走！」

  樂福把腦袋伸出窗口，看了眼小洛，「錢多，你別像個小孩兒一樣，哥哥為了你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他身上傷剛好，你別折騰他。再說，我們能不知道這地方不對勁兒麼？」

  錢多聽到這話更是不解，「那……那你們」

  「你不知道事情的複雜性。」

  錢多回頭看了眼小洛，她依舊是怯怯的模樣，眼睛裡滿是乞求。

  「我……我知道……你們……先走……我自己……自己來。」

  「砰」

  關車門的動靜把樂福都嚇一哆嗦。

  於燈下車上前，「不服管教，你知道在部隊」

  錢多沒等他說完就跑了，順帶拉著小洛。

  樂福看著氣成猿人的哥哥，捧著笑臉，「哥，沒關係啦，就再呆一晚上吧，他才十八歲，正是想當救世主的時候。」

  於燈聽了這話心頭微跳，看著邊跑邊回頭的錢多，眸子深沉。

  「聽你的。」

  錢多沒想到於燈真會留下來，甚至一天都沒有採取任何暴力手段，當然，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