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不用顧忌

  錢多確定自己沒看錯，也看到禿鷲抓住於燈後，其他禿鷲像是完成了任務般呼號離去，而趙氏兄弟奔著其後瘋狂追趕。

  「去，把我哥哥救回來！」

  錢多隻覺得身體一輕，有股力量溫柔地環住他，不像是趙夏那般生硬，更像是羽毛般輕巧，下一秒，整個人就朝著烏雲邊緣急速而去。

  樂福做完這些後雙腿有些發軟，但能量並沒有枯竭，反而呈現鼎沸之時，身後那群人周圍的能量薄膜再次出現，黑霧每上前反撲，便像被燒灼般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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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福，沒事麼？」

  「我沒事，趙大哥呢？」

  「不知道。」小路低垂著頭，這個時候他的異能卻半點作用都沒有，心頭那股憤怒越發茂盛。

  樂福臉色越來越紅潤，能量更是以詭異的增幅疊加，雙眸還是那般淡定到無神，只是現在，裡面多了幾分堅定。

  錢多被力量拽著急速前進，視線所及全是變異獸，成千數萬，嚎叫奔跑，殺不盡斬不完，滿地都是尖銳張開的腥臭大嘴和一雙雙通紅的雙目，一旦自己落下，便是被撕扯成碎肉的下場。

  --

  漫漫黑霧翻滾著，洶湧著，如同燒開的白水，自地而起，扶搖而上，應著雷閃電鳴，遮住大片區域，將其圍繞成無法穿透的地獄。

  其內野風呼號殺戮不止，無數變異獸喪身其中，而後更是成群不要命的往上撲，對於生命這回事兒，他們並沒有多少思考，似乎連帶著恐懼都消散其中。

  外面則是聚集著四支小隊，每隊不超過十人，看著滿天的黑霧高牆，面面相覷，一時竟也無法出手。

  人群分開，有老者健步走來，脊背挺直，氣勢如虹，面上毫無表情，只有那雙眼睛，如同獵鷹，閃爍著憤怒和敵意。

  「孫長官，有三個小隊在裡頭，剛剛預估過能量，非常強大。」旁邊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叫孫科，大步跟隨，隨時匯報最新動態。

  「哪三個隊？」

  「於燈、夏彩、沈民。」

  孫留冷著臉，心中在對現在所能使用的人進行掂量，同時也要對所有局勢進行平衡，泉溪周邊不過是二十里地，此時全都被濃霧掩蓋，已經有許多人家在睡夢中被爆炸聲驚醒，起身探問，就連警局的高層也已經打來電話。

  「其中有多少人是活著的，我說的，是人。」孫留字正腔圓，周圍許多變異聽了之後眉頭皺起，眼神閃現著怒意，轉頭看向孫留的眼神都是不善。

  少數和多數的對決，從來沒贏過。

  不過沒關係，早晚有那天。

  「十三四個。」孫科額頭的冷汗滴落，他是個秘書，可本質還是人類，周圍隨便哪個變異都能把他弄死，即便是孫留在這兒，他也不敢真的耀武揚威。

  孫留沉默了片刻，「不用顧忌。」

  「什……什麼？」孫科牙齒莫名打顫。

  「所有人，不用顧忌生死，把小隊的人救出來！現在！立刻！馬上！」

  略帶年邁的音腔隨著手機傳到所有變異的耳中，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黑霧滾滾，似是在嘲笑。

  --

  「啊~~！」

  錢多護住頭，蜷縮著身體，直接鏟在堅硬的石子地面，「咔嚓」，碎裂聲傳入大腦，痛感都沒來得及遞入神經，便是一個彈起回落，「咚」，連續前撲數十米，又翻滾了幾十圈，終於在某人修長且暴露的大腿前停了下來。

  「啾~」

  禿鷲引吭高鳴，翅膀微收縮起，平穩地落地後耷拉著頭轉向一側，似乎是害怕著什麼，神情驚恐，鳥喙低垂，雙翅縮成雞一般。

  「誒……浪費這麼多的能量。」女人不滿，看著自己新做的美甲，露出滿意的微笑，可惜了，那個店員挺好的，就是不跟自己說話，所以她的舌頭留著也沒什麼用，對吧？

  三人站在黑霧翻滾之前，變異獸從黑霧中跳脫出來，源源不盡，無休無止，像是沒有意識的動物，生來便是為了屠殺而存在。

  站在最中間的男人穿著黑色披風，渾身裹得嚴實，身形消瘦，偶爾會輕聲咳嗽，像是久病未愈的人，墨黑口罩遮住大部分的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配上劍眉，哪怕看不清表情和面孔，卻依舊擋不住源源不斷的肅殺之氣。

  左邊男人比起趙氏兄弟的身姿絲毫不遜色，唯一的差別便是更強，身後背著一柄極寬的斷刀，長六尺寬六寸，斷裂處隱約有星光閃爍，臉頰兩側有深深傷痕，像是要將嘴角割裂至耳根，隨後又縫合起來，像極了小丑，卻比小丑更嗜血。

  而那個女人……滿臉的欲望和嫵媚，身形是極高挑的，細腰長腿，穿著暴露的旗袍，裙擺只到屁股之下。

  三人若是放在變異中，並無任何顯眼之處，可細看，便會發現他們的身體周圍，都縈繞著一層淺白色的薄膜。

  那是神級才會有的護體。

  「話說這個人是誰啊？」女人不耐煩的踢了下錢多，又心疼高跟鞋上鑲著的鑽石，收回的腳又狠狠踢了出去。

  「小蒼蘭，你怎麼老是這麼生氣？」魁梧的男人走過來，單手拽著錢多的胳膊將他拎起，「死透了額，身上的骨頭都斷完了，隨後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一旁。」

  「大牛，你不是挺喜歡那個樂福的麼？要不要把她引過來，你直接帶走，怎麼折騰，隨你。」小蒼蘭邁著步子走到於燈身旁，「這就是你要的人？」

  大牛有點不爽，「我警告你，樂福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敢對她動手，我就跟你翻臉。」

  小蒼蘭點點頭，「知道知道，你都說了八百回了。」

  微微咳嗽的男人來到於燈身邊，目光流轉，像是看著獵物，心情都愉悅起來，「就是他。」

  小蒼蘭和大牛對視一樣，齊齊後退好幾步。

  「藍鍾，這個能量我們最多能堅持一小時，你要儘快。」大牛有點擔心。

  「嗯。」

  「轟」

  黑霧突然強烈的震顫，飛奔出來的變異獸陡然間斷層，而黑霧的流轉速度變得相當快。

  「這麼快就來了，真是一刻都不讓人閒著。」小蒼蘭雙手交 合，走向黑霧，隨後回頭沖大牛拋了個媚眼，「走啊，愣著幹什麼？小心被吞噬。」

  大牛撓了撓頭，隨後隱入黑霧中。

  錢多猛地伸長雙腿，伴隨極致的一呼一吸，將剛剛白骨碾碎的疼全數吐納，咬牙忍受神經系統的哭嚎暴起，哪怕經歷過多回，也實在適應不了死亡。渾身依舊是疼，別說是起身，就連說話都做不到。

  【右側六米處有人級SL類變異獸】

  【警告】

  【變異獸接近神級】

  神？錢多抽抽著起身，還沒搞明白這是哪裡，就看到一個渾身裹著黑衣的瘦弱男人，正對於燈做出意味不明但確實可以定義為猥 褻的動作。

  「住……住手！」錢多本想一個帥氣的起跳站出來，可手軟腳軟，加上周圍黑霧中持續不斷奔出來的變異獸，只能像是過馬路一樣前後左右的躲閃，每踩一步路，腳底都會痛上三四分，就這麼踮著腳尖來到於燈身旁。

  「你沒死？」

  錢多無語的看了眼藍鍾，「當……然，你……瞎了？」

  「你也是變異獸、？」

  「也……算。」錢多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兒，黑霧以弧形從男人身後延展出去，其餘地方皆是變異獸從黑霧中狂奔，唯獨男人身後沒有。

  「你……是……哪……哪個隊？」

  藍鍾像是聽到什麼笑話，本想發笑卻耐不住咳嗽，捂著胸口猛咳了好一陣，隨著指尖輕輕擺，一股黑霧憑空而現，急速的旋轉著，像是小型的龍捲風。

  【警告】

  【對方試圖吞噬】

  啥吞噬？

  【吞噬：變異獸特有的一種能力，可將其他變異獸的能量吞噬吸納，為自己所用】

  也就是……剽竊唄？

  【雖然差不多，但宿主的說法太過淺薄】

  矯情！錢多抬頭看了眼藍鍾，再看了眼黑霧龍捲風，總覺得這兩者之間的聯繫非常費勁，像是本不屬於一方的東西被強力催動。

  難道吞噬也是借來的異能？

  不過現在不是別的時候，錢多先是聽了下於燈的心跳，雖然微弱但還是有的，鬆了口氣的同時從內衣邊緣的口袋中拿出一顆溫潤的心臟。

  【警告】

  【請不要將獸級SL類的心臟轉交他人】

  【警告】

  錢多掰開於燈的嘴，將指甲般大小的心臟塞了進去，隨後像是順狗脖子一樣，連續擼了好幾下於燈的脖頸。

  這是德育中學那隻變異的心臟。

  在錢多搖搖欲睡即將暈倒之前，看到自己的手猛烈擊穿對方的胸腔，隨後將一顆還在跳動且溫潤的心臟抓了出來。

  或許是意識使然，或許是從小的習慣，那顆心臟被塞到上衣口袋，竟無人發現。

  錢多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飢餓的，那可是餓得撓心撓肺都要吃人的時候，但出院後他就發現自己不餓了。

  而且好久都不餓。

  心臟貼身裝著，捨不得扔，也吃不下去，現在總算是起了點作用，在錢多的意識中，自己在巷口跟金毛搏命時吃的心臟，與於燈在生命為難之際吃的心臟一個效果。